且不說鐵匠鋪里幾個家伙,正在細細品味子矜這番話。
風雪中的子矜撐開油紙傘,來到了先生的面前。
先生指著桌上的竹弓,靜靜地說道:“這是白先生留給你的收好吧。”
“啊?”
子矜一愣,伸手輕撫竹弓,想著那一夜兩人彎弓射月的情形,一時間怔怔無語。
鐵匠找了一個哈欠,起身往屋外而去。
揮揮手道:“我去找孫老頭,院長喝酒,你一會聊完也來吧。”
先生笑了笑:“你先去。”
等著鐵匠走遠了,子矜才輕聲說道:“先生,我做了一個夢王賢去了千年之前的斷龍山,這是怎么回事?”
先生回道:“傳說有一條時間神河,若能等到神船,既可以逆流而上,回到過去;也可以順流而下,去往未來”
子矜一聽,恍然大悟。
想了想又問道:“那么,王賢是去了九天之上?他還會回到皇城嗎?”
“會。”
先生毫不猶豫地回道:“他在此方世界還有未了的因果,他不會這么輕易離開。”
“那就好。”
子矜淺淺一笑,收起了手中的竹弓。
想了想說道:“鐵匠的病,恐怕也得王賢回來,才能治得好。”
先生一愣,問道:“為什么?”
子矜笑道:“我在神河邊上遇到王賢,他告訴我去往千年之前的原因,他想看看那把神劍”
“我相信,他從千年前斬出的那一劍,便是!”
先生吃了一驚,眉頭一皺。
喃喃道:“這事,還有誰知道?”
子矜搖搖頭:“這是我的秘密若不是先生給我竹弓”
先生這才松了一口氣,苦笑道:“王賢跟鐵匠的事,你不用操心,不鑄劍的鐵匠,可以修心。”
子矜一聽,笑了起來:“我知道啦。”
這一日,秋玉明回到王府,便將自己一個人鎖進了屋里,抱頭去做夢了。
天下大亂,關她何事?
納蘭秋萩回到大皇子身邊,抱著王予文痛哭:“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去看熱鬧?”
今日之事,早就傳遍皇城。
連在府中靜養的王予文也嚇了一跳,夫妻兩人一時同病相憐,他只好一邊安慰。
一邊說道:“難不成,父皇早就知道有這樣的結果?”
在他看來,若非如此,自己的老爹怎么會下達那道圣旨?
納蘭秋萩幽幽一嘆:“這下好了,天下修士都跟你一樣,陪著殿下重修一回。”
鎮西王府,馬爾泰也抱著慕容如玉一邊哭,一邊嚷嚷。
一時間,哭得梨花帶雨,讓人憐惜不已。
看得王東來目瞪口呆,臥槽,自己的老婆只是去了一趟斷龍山,回來就是一身染血,成了金丹境的修士。
慕容如玉聽完馬爾泰的嚷嚷,才跟一旁的鎮西王問道:“這事,皇上知道?”
鎮西王雙手一攤:“天下英雄競折腰,這對皇朝來說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臥槽!
王東來眼珠子轉了轉,恍然大悟。
嘿嘿一笑:“如此一來,就沒有人再去找皇兄的麻煩了?”
鎮西王撫須一嘆:“總算你這會想明白了,沒有像金鉤賭坊的那幾個豬腦子。”
今日巨變,連鎮西王也嚇了一跳。
跟著便是暗自歡喜,金鉤財坊在皇兄眼里,原來就是一根刺。
這下好了,幾個長老死得干干凈凈,連王多魚也境界跌落,成了元嬰境的修士。
今后數十年里,還有誰敢在皇城里橫行霸道?
王東來拍了拍馬爾泰的肩膀:“別怕,大不了讓老爹進宮跟你討一株靈藥,慢慢補回來。”
慕容如玉一聽點了點頭:“這事,陛下應該不會為難。”
鎮西王哈哈一笑:“想不到,皇兄只是坐在書房里喝了一壺茶,這天下就變得太平了。”
馬爾泰卻在這個時候,看著王東來說了一句。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雙眼睛,他們都說,最后一劍,王賢在天邊斬了一劍,斬得百花婆婆生死不知”
王東來這回很干脆,想也不想就回道:“王賢是出世的修士,不能代表鎮西王府。”
鎮西王哈哈一笑:“明天,去看看你皇兄他們兩口子。”
在老奸巨猾的鎮西王眼里,王賢能讓天下修士膽寒,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這事,他可以認,也可以不認。
畢竟今日,那數萬修士連皇城都沒回,便灰溜溜地消失了。
獨立風雪中,王賢眼里有一絲落寞之意。
畢竟師尊就這樣在他眼前飛升離開,他心里很不好受。
從最初的昆侖山上,到后來的書院,甚至在斷龍山師尊涅槃之后,變成了子矜模樣的少女。
在他看來,師尊怕是可以陪著自己一起修行。
至少師徒兩人可以一起離開這方世界,卻沒想到,分別的一刻來得這么快。
低頭一看,手中再無神劍。
自己已經站在了時間神河的岸邊
遠處,一艘幽冥船緩緩而來。
不由得一聲歡呼:“師尊,船來了。”
誰知楊婉妗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船來,未必是好事。”
“什么意思?”、
王賢嚇了一跳,當下他已經放下了子矜,也放下了飛升的師尊,想著自己看了神前世的一瞬間。
是時候回月亮城了。
楊婉妗靜靜地說道:“幽冥船上,我們師徒重生一回這回去的路,卻是順流而下。”
“然后呢?”王賢問道。
“然后,你會飛速地老去!我也一樣!”
這一句話才是真正讓王賢呆住了!
只是,在他眼里,他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回到千年后的那一刻。
臥槽!
如果自己的時間神河再漂上千年,會不會回到月亮城的時候,已經白發蒼蒼?
別說胡可可,那只烏鴉怕也是生生嚇死不可。
只是,王賢也知道,師徒兩人既然乘坐幽冥船來,回去自然也得乘船。
只是,他實在想不出來,自己憑什么,在幽冥船上重生一回?
想到這里,他嚇了一跳。
拉著楊婉妗的手問道:“我們要怎么辦?”
“除非你能找到一口仙棺。”
楊婉妗望向緩緩而來的幽冥船,喃喃自語:“就像你用一滴水,換來那把劍的石棺,躺在里面,躲過歲月的侵蝕”
說到這里,她忍不住將斷龍山四周都打量了一番。
只是她失望了,任她眼法通天,這里也沒有一口仙棺出現在她的眼里。
什么仙棺,或許只是縹緲無影的傳說而已!
王賢聽罷也呆住了。
或許,幽冥船不只是重生那么簡單,重點在于你有沒有仙棺?
還是說,像來時那樣,自己化成一棵魔樹?
可是王賢卻不敢賭。
畢竟不死長生經,眼下的他使出來,也不是那么靈光,可以隨心所欲。
于是,他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想到了來自斷龍山千年前的那具玉棺臥槽,這難道是天意?
當年神龍一族將龍血用仙棺保留了千年之后,最后讓小泥鰍得以蛻變,化為神龍。
那么自己跟師尊兩人,能不能躺在這玉棺里,乘幽冥船歸去?
如果那玉棺就是仙棺呢?最后將會是怎么樣呢?
想到這里,幽冥船已經靜靜地停靠在他的面前。
王賢二話不說,拉著楊婉妗的手跳了上去。
一邊說道:“先不管了,船來得上,否則我們不得老死此地?”
楊婉妗哪里知道王賢這個大膽的想法?
更不知道他已經有了瘋狂的打算,拉著自己登上了幽冥船。
事實上,王賢也無法肯定身上的玉棺就是仙棺,他也不知道此行能不能真的回到天街,或者月亮城。
只是,他還是想賭一把。
就在楊婉妗目瞪口呆之際,王賢小手一晃,將玉璧空間里的玉棺移到了船頭。
然后嘿嘿一笑:“師尊看看,這玉棺便是千年前神龍族留下來的寶貝,里面的龍血已經被我一個弟弟吞噬了”
“嗡”
玉棺靜靜地出現在楊婉妗的面前,散發出淡淡的靈氣。
一抹螢光閃爍,連幽冥船兩邊的神河,也瞬間有了一絲光芒。
“啊”
楊婉妗輕呼一聲,伸手推開仙棺的蓋子,看著里面已經跟玉棺融為一體,散發出淡淡血色光芒的棺壁。
一時間呆住了。
輕輕地撫摸著玉棺,默默感受這一絲若有若無的時間之力。
想了想,拉著王賢的手跳了進去。
跟著取出一顆夜明珠擱在玉棺的蓋子下面,伸手間“咔嚓!咔嚓!”玉棺的蓋子緩緩蓋上了。
王賢也呆住了,他在想究竟是玉棺在這一瞬間變大了,還是自己跟師尊變小了?
兩人躺進玉棺之中,絲毫不覺得擁擠。
楊婉妗看著頭頂這顆幽幽發亮的夜明珠,淺淺笑了起來。
這玉棺既然是千年之前,神龍族留下來的寶貝,自然比神棄之地那石棺還要珍貴許多。
她也沒想到王賢竟然冒險上船,更沒想到竟然拿出了千年之前,來自斷龍山的仙棺。
這,簡直就是神跡。
她想看一看仙棺之內究竟是什么東西,當年神龍一族打造這仙棺欲要哀悼何人?
畢竟當年神龍族也好,鳳凰族也好,在她心里面一直是個謎團。
幽冥船內悄無聲無息地漂泊,它已經漂泊了無數的歲月,這一刻沒有時間,也沒有空間。
“師尊,看來我這一次賭對了,我可不想老死。”
王賢輕撫著這玉棺,喃喃地說道。
楊婉妗卻在這個時候,又說了一句話:“玉棺有了,我們還差一塊時間神石,否則,我也不敢肯定”
臥槽!
王賢感覺到自己要瘋了!
想著自己跟白幽月,帶著李大路在斷龍山下,山洞里找到的兩塊五彩神石。
心道,不會有這么巧吧?
難不成,老天將一切早就安排好了?
還沒等楊婉妗接著往下說,一塊閃爍著五彩光芒的石頭,出現在她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