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小說
重云宗主返回重云山,臉色蒼白,只是剛進入朝云峰,謝昭節就聞訊而來。
白池也是神色復雜地看著這位宗主師兄。
重云宗主也沒賣關子,開門見山,“周遲這趟游歷,破境歸真。”
“西顥在天臺山和他有過一戰。”
重云宗主說到這里,頓了頓,沒有急著說話。
白池趕緊問道:“結果如何?師兄趕上了嗎?”
重云宗主搖搖頭。
白池臉色發白,既然宗主師兄沒有趕上,那么依著西顥的脾性,肯定會毫不猶豫打殺了周遲。
更何況這一次重云宗主回山,并沒有帶回來周遲。
謝昭節皺起眉頭,就要開始罵人。
“西顥改變心思了。”
重云宗主看著要罵人的謝昭節,說道:“他是個偏執的人,聽不了別人的任何意見,但他自己也會想通。”
謝昭節有些意外,白池更是不可置信,在他看來,讓西顥轉變心意,真是要比周遲殺了他要難太多了。
重云宗主嘆氣道:“他和周遲賭了一把,把自己想做的交給那個年輕人了,至于他自己,即便想通了,也還是覺得自己是最大的麻煩,所以他下山一趟,去求死了。”
重云宗主沒有急著談及詳情,而是讓白池先去找來蒼葉峰的林柏和御雪。
御雪最近的閉關,并不是屬于那種無法打擾的狀態。
西顥身死,對于重云山來說,這是極大的事情,幾位峰主,都要到場。
林柏和御雪很快來到了朝云峰,看到其余幾人也在,神情也凝重起來。
“御雪師妹,林師弟,坐。”
重云宗主等兩人坐下之后,才開始詳細講起來西顥和周遲之間的恩怨,很多事情,他之前也沒看明白,但到了此刻的水落石出,他也算能將一切梳理明白了。
只是這個故事略長,重云宗主又不是一掠而過,這一說,就說到了黃昏時刻。
當這個冗長的故事說完之后,所有人都沉默地說不出話來。
各有心思,心情沉重。
只論對此山的感情,在座的各位,似乎都不如那個看似偏執的西顥。
重云宗主緩緩道:“林師弟,今日起,你便是蒼葉峰主了,此事我稍后會公布出去,還有西顥閉關身死的消息,一并告知山中弟子。”
林柏沒有拒絕,只是說道:“師兄他……閉關之前早有安排,蒼葉峰要由寒江入歸真后接手,如今師兄身死,此事不知道宗主如何考慮?”
重云宗主說道:“既然是西顥指定的繼承人,那自然不錯,別的不說,他的眼光從來都是好的,等寒江那孩子入了歸真再來說,這段時間,你好好操持蒼葉峰,勿要因為西顥一人身死,讓蒼葉峰衰敗下去。”
這話其實是重云宗主在給這位新任蒼葉峰主吃定心丸,重云山不會因為西顥行事而對蒼葉峰區別對待,會一如既往。
當然了,將這些事情都告知林柏,本身就是一種安定人心的手段,不過也是因為林柏雖說是蒼葉峰的二號人物,又是西顥的親師弟,但從來跟西顥不同,并不固執,對西顥對待周遲的行為,其實也不贊同。
“好,我以重云宗主的身份正式提名林柏師弟繼任蒼葉峰主,諸位峰主有無異議?”
重云宗主舉起手來,看向眾人。
其余幾人都沒有猶豫的舉起了手。
重云宗主點點頭之后,將蒼葉峰印信交給林柏,然后重云宗主看向御雪,“御雪師妹,周遲對玄意經的改進,有些效用嗎?”
御雪點點頭,“已經降低門檻了,修行起來比之前要簡單不少,不過有些細節,還需要他好好推敲改進。”
重云山主微笑點頭,“如此來看,要不了多久,玄意峰就要再次綻放光輝了。”
“還有一事,西顥臨終之前,指名要周遲擔任我重云掌律,我雖然已經應了他,但按著山中規矩,依舊需要我們這些人再來確認。”
之前缺了蒼葉峰峰主,如今有了,就可以繼續表態了。
重云宗主率先舉手。
御雪跟著便舉起了手,周遲是她峰內弟子,這個年紀便踏足歸真境,東洲難尋,不管是于公還是于私,周遲接任重云掌律,其實都算合適。
唯一不足的就是年輕了些,威望或許會少一些,但其實這也是另一種優勢。
第二個舉起手來的,不是白池和謝昭節之中的其中一人,反倒是林柏。
這位新任蒼葉峰主,看著重云宗主說道:“周遲心思縝密,經歷了東洲大比,位列初榜之后,在年輕一代弟子里威望頗高,天賦就更不必說了,如今境界已經足夠,擔任掌律,沒有太大問題,更何況是師兄臨終前的決定,我相信師兄。”
其實到這里,白池和謝昭節表態與否都不重要了,三對二,事情便已經可以成了。
但白池還是舉起手來,有些感慨,“二十出頭的歸真,二十出頭的重云山掌律,真是頭一份了,他今年多大來著,有二十五歲嗎?好像差不多了。”
謝昭節跟著舉起手,沒有說話。
全票通過。
重云宗主感慨道:“事情處理完了,除去咱們那位掌律之外,大家都在,一起吃頓火鍋吧?”
眾人紛紛點頭,只是就在謝昭節起身要去準備,但御雪忽然說道:“今天吃涮羊肉吧。”
眾人一怔,然后沉默下來。
過了很久,林柏開口說道:“我來準備吧,過去那些年,師兄偶爾要吃涮羊肉,都是我準備的。”
重云宗主點了點頭。
林柏很快將涮羊肉擺了上來,眾人圍在鍋前,看著里面的白水翻騰,看著自己眼前的麻醬。
遠處的落日晚霞極好。
林柏忽然低下頭去。
白池眼睛也有些紅。
跟西顥不和是真的,但有同門之情也是真的,大家只是對重云山的未來有分歧,但私下其實并沒有什么矛盾。
都是一起在重云山長起來的師兄弟們。
重云宗主吃了一口麻醬蘸羊肉,然后說道:“都翻篇了。”
清晨時分。
一道鐘聲,響徹重云山。
無數重云弟子在此刻都驟然抬頭。
鐘聲在重云山,向來是有大事才會敲響,但具體是什么事情,其實還要看敲響多少次。
鐘聲不斷響起。
弟子們也紛紛在心中數著。
“二十七聲?!”
鐘聲消散,弟子們都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二十七次鐘聲響起,是大喪之音,這意味著是山中有大人物辭世。
能夠得上這個規制的,除去現在的四位峰主和掌律宗主之外,就只有那些個早些年閉關不出的山中長輩們。
如今那些說不上名字的師門長輩不去說,四位峰主和掌律宗主里,可就有那位掌律宣布在前些日子閉關沖擊登天境啊。
難不成……
弟子們胡思亂想,尤其是蒼葉峰的那些弟子,此刻更是緊張萬分。
“重云掌律,蒼葉峰主西顥,駕鶴仙去,眾弟子恭送!”
一道聲音自朝云峰響起,傳遍群峰。
弟子們驚駭不已,有些不敢相信,尤其是蒼葉峰的弟子們,此刻更是如同遭逢晴天霹靂,這些年來,他們早已經習慣西顥這位峰主坐鎮,可此刻,他們心中的那座高山,竟然轟然倒塌了。
自然讓人難以接受。
蒼葉峰大師兄鐘寒江立于洞府前,聽著這番話,神情復雜,最后也只是微微躬身行禮。
“恭送掌律!”
一道聲音從蒼葉峰中響起。
然后便是此起彼伏的恭送之聲。
“恭送掌律!”
這四個字,響徹重云山。
“由已故峰主西顥留書提名,經四峰和宗主商議,蒼葉峰新峰主由林柏接任。”
對此,蒼葉峰并沒有意見,早在很多年前,林柏就一直是蒼葉峰的二號人物了,如今接任峰主,順理成章。
蒼葉峰的諸多弟子很快朗聲道:“恭迎峰主!”
山中大事一貫如此,有人離開,就有人到來,極少有空懸的時候。
只是說完這些,眾人期待起來一件事。
要知道,西顥過去不僅只是蒼葉峰的峰主,還是山中的掌律,如今他身死,空出來的,不止是蒼葉峰的峰主之位。
只是林柏明擺著沒有那個資歷成為新的掌律兼峰主,那么掌律會落到誰的頭上?
是青溪峰的那位謝峰主,還是朝云峰的白池?
總不能是玄意峰的御雪吧?要知道這位峰主破境歸真,也就幾年時間,她要是擔任掌律,除非在這幾年時間里,她就已經到了歸真上境。
不然很難服眾。
“玄意峰弟子周遲,外出游歷,破境歸真,由已故掌律西顥留書提名,四峰和宗主商議之下,一致通過周遲接任重云掌律。”
轟然一聲,這仿佛有巨大石頭丟入平靜湖面,而且還不是一塊,讓弟子們震撼不已。
那位內門大師兄周遲,下山游歷,已經不是秘密,山中很多修士都知道,但那才多少年?
要知道東洲大比結束的時候,周遲不才萬里境嗎?!
現在才數年時間,這位內門大師兄竟然已經破境歸真了。
要知道,在重云山,萬里境就可以在山中擔任長老執事一類的職務了,歸真境,不僅在重云山中,在整個東洲也能說得上是大人物了。
二十出頭的歸真啊,這要是丟出去,不知道多少宗門要搶破頭的。
這樣的人物,幾乎注定是要在未來某一天成為登天的吧?
他以這個境界來做重云山的掌律,雖說感覺有些早了,但還是算是能接受,畢竟之前周遲在東洲大比上,也算是給他們長了臉的,再加上初榜第二的高位,他現在在弟子們中,威望不低。
只是最讓他們奇怪的,是沒想到此事居然是西顥提出的,要知道之前內門大會上,周遲可是讓蒼葉峰顏面掃地,沒想到,最后那位掌律,竟然摒棄前嫌,主動提名周遲。
“掌律度量讓人佩服,不愧是掌律。”
山中有弟子緩緩開口,對此欽佩不已。
有弟子紛紛點頭。
但蒼葉峰那邊,不少弟子臉色都十分復雜,尤其是蒼葉峰的于渡,那年內門大會,他以玉府巔峰和周遲一戰,遺憾落敗,一直被他視作恥辱,這些年雖說看著周遲朝著遠處走去,他心中的恥辱已經漸漸淡去,畢竟當你看不到一個人的背影的時候,你真的很難再生出追趕的心思,人只能追逐離著自己不遠的人。
如今的黃衣少年于渡已經是天門境,此刻聽著周遲破境歸真,并且成為了掌律,他神情復雜,最后只是輕輕吐出一句話,“好一個周師兄。”
至于蒼葉峰的那位曾經的大師兄鐘寒江,此刻只是看著朝云峰,微笑道:“恭賀周師兄。”
“新掌律擇日歸山,大事已畢,諸峰弟子好生修行,勿要懈怠。”
朝云峰最后一道聲音傳出來,群峰就此安靜下來。
玄意峰,那座藏書樓那邊,柳胤和已經長大不少的姜渭對視一眼,眼里都是欣喜。
姜渭說道:“柳師姐,師兄好厲害啊。”
柳胤笑著點頭,“是啊。”
姜渭看著山外,“就是不知道師兄什么時候歸山呢。”
“應該快了,不過小師妹你也要好好修行才是呢。”
柳胤摸著這個小姑娘的腦袋,輕輕開口,“小師妹要盡量去追著師弟,不要被他甩得太遠。”
“那是肯定的!”
姜渭仰著小腦袋,“以后,我也要成為像是師兄一樣厲害的人!”
周遲登上了一條西洲那邊的跨洲劍舟,形似一把巨大飛劍,實際上,這這就是飛劍,不過是由鑄劍師打造的巨大飛劍,在上面建造房間,充當渡船。
這樣的劍舟,速度要遠比尋常的渡船更快,但相應的,收費也要更貴,是西洲獨有的東西。
原本打算只要一間下等客房的周遲,登船之后,到底還是選擇了一間中等客房,畢竟這剛在天臺山那邊掙了一筆不少的梨花錢。
一想到有人竟然愿意用二十萬梨花錢來買個面子,周遲就忍不住想笑,這種人,也太不把當錢當錢了。
但轉念一想,周遲就笑不出來了,能這樣做的人,八成是也不缺錢的主,要是他這樣辛辛苦苦打秋風攢錢,才不會這樣大手大腳。
想到這里,周遲嘆氣不已。
世上人和人的悲歡并不相通。
這條劍舟是鐵劍湖在運營,登上劍舟的修士都需留下自己的名字和宗門。
鐵劍湖是西洲的一流大劍宗,據說當年鐵劍湖的祖師爺用一把鐵匠鋪子三兩銀子買的鐵劍一步步成為一位云霧境的大劍仙,然后創立了鐵劍湖,如今那位鐵劍湖早已經故去。
只是宗門傳承并未衰敗,依舊是西洲一流大劍宗,如今的鐵劍湖宗主莫問江,是第七代宗主,在西洲依舊是位列前十的大劍仙,鐵劍湖在他手中,并未衰敗。
在管事那邊登記的時候,周遲出示了海棠府的客卿腰牌,畢竟到了西洲境內,還是西洲這邊的宗門更管用些。
管事寫下周遲的名字和宗門,遞還了那腰牌,這位鐵劍湖的劍修微笑著隨口問道:“聽說海棠府那位海棠劍仙是個大美人,屬實嗎?”
周遲點了點頭,“實至名歸。”
管事微微一笑,“聽說那海棠果也很是不錯,對劍修有些裨益,就是價格有些太貴了,真是無福享受。”
周遲對此只是微微一笑。
之后拿著鑰匙返回客房之后,周遲就極少出來走動,這船上肯定還有許多鋪子,買些什么咸雪符之類的東西,都是肯定能買到的,不過現在手上就這點錢,就算是全部掏出來,也買不了太多,等到下船之前再買就是了。
至于梨花錢,天火山那邊,這十年別想著再有什么收入,大霽那邊,仙露酒肯定是一筆不少的梨花錢,但怎奈已經提前拿了一塊長鋏石,好多年的分紅就沒了。
海棠府這邊,就不必說了,剛拿到手,就一股腦的花了。
現在除去從文慶那邊拿來的二十萬梨花錢,他身上其實就剩下些零碎了。
想到這件事,周遲就忍不住有些愁,這趟返回東洲,面對的可就不止一個西顥了。
事情挺麻煩。
搖了搖頭,將這些想法甩出腦海,開始繼續養劍聚氣。
閑暇時間,周遲翻出之前高瓘給他的那本拳譜,翻動之后,微微蹙眉。
他敢篤定,這本高瓘親自交給他的拳譜絕不是一般的東西,但其中的妙處,他之前沒時間細想,現在得空,準備細細研究一番。
思索片刻,他開始沿著拳譜上招式,拉開拳架子,不算困難的打完一遍拳之后,周遲再去看那拳譜。
上面多了些東西。
高瓘的注解,密密麻麻。
這就是這位大齊藩王的畢生武道修為的精華了。
現在這本拳譜,甩到赤洲的武夫里面,絕對是要被搶破頭的東西。
周遲看著這本拳譜,有些滿意,然后去給高瓘寫了一封信,劍舟上有信行的。
天火山。
高瓘這些日子一直揉腰,曾經的大齊藩王,現在日子不太好過。
這好不容易等來了一個月的那么幾天,高瓘搬著一把竹椅坐在自己那座竹樓屋檐下,看著遠處的山水,沒一會兒竟然就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高瓘迷迷糊糊醒來,就看到一張滿臉笑容的滿是褶子的老臉。
“高老弟,悠著點,這畢竟不是當年的云霧武夫了,可不能這么要強。”
阮真人笑瞇瞇在高瓘身旁坐下,帶著一壺老酒。
高瓘揉了揉臉頰,嘆氣道:“老哥哥,我算是真的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了。”
阮真人笑呵呵道:“實在不行就稱病就好了,玉真師姑也是通情達理的,沒必要硬撐。”
高瓘翻了白眼,懶得搭理阮真人。
“有些山下的消息,要不要聽?”
阮真人也不生氣,更不等高瓘說話,就自顧自說道:“大霽那邊有動作了,邊軍最近不斷操練,看起來最多這一年過去,明年就要對大齊做點什么了。”
高瓘看了阮真人一眼,點了點頭,“理所當然的事情,他要是不做什么,這才有問題,不過我那個皇帝侄兒,扛不住是肯定的,要成為亡國之君了,真是自討苦吃。”
阮真人見高瓘這個心態,也不覺得意外,畢竟都死過一次的人了,要是還放不下這些,那可不就白死了嗎?
“大霽那邊,你打過招呼,我到時候也走一趟大霽,讓他們善待百姓就是了,按著大霽那邊的想法,其實也不至于太過嚴苛,畢竟大齊沒了你,大霽之后可不是只想要滅了大齊就拉倒的,一座赤洲,往后說不定就可以說一句就是大霽了。”
阮真人微笑開口,高瓘也不多說,只是點點頭。
道謝的話就不用說了,跟眼前的這位老哥哥,用不著。
“那小子來信了。”
阮真人從懷里拿出信來,沒有開封。
高瓘接過去打開一看,嘖嘖道:“這小子,運氣不錯,破境了,老哥哥,你眼光也不錯啊。”
高瓘把信遞給阮真人。
阮真人點了點頭,微笑起來,“貧道這雙風塵巨眼,哪里能看走眼?”
高瓘呵呵一笑,“這小子能干過一個歸真巔峰,讓人意外,我一直估摸著有人要殺他,是個歸真上境就頂天了不是。”
在信里周遲說了這件事,也是讓高瓘放寬心。
“完了完了,這小子當上掌律了,居然沒在赤洲,他娘的,混他一頓飯都混不到了!”
高瓘忽然捶了捶大腿,一臉懊惱。
在信里,周遲提及了自己要返回東洲的事情,也說了自己做了掌律,也提了登天臺山的事情,不過沒說走上山頂。
不知道是不是怕太刺激高瓘。
“高老弟,這里面好像最大的事情是要把你那本拳譜送給別人吧?一點不操心?”
阮真人笑瞇瞇開口,“這可是大寶貝,怎么就一點不關心?”
高瓘翻了個白眼,“依著這個小子的性子,絕對是要送給自己喜歡的姑娘的,一個女子武夫,罕見啊,不過能讓這小子喜歡,你當是什么善茬?”
阮真人笑而不語。
高瓘站起身來,拍了拍腦袋,“等有空去一趟東洲好了,我也想看看這小子喜歡的姑娘,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武夫。”
阮真人打了個哈哈,只是調侃道:“就看高老弟什么時候能在玉真師姑那邊大勝而歸了。”
說到這里,高瓘沒有多說。
想要離開天火山,大概也要等再次歸真再說。
不過重走一次,高瓘這一路,算是走得不慢。
只是等阮真人笑呵呵離開之后,這位大齊藩王才將第二頁信紙拿出來。
周遲在這一頁紙上,說的是他在海棠府的遭遇。
高瓘看著信紙,微笑道:“一見高瓘誤終身,可不是句玩笑話啊。”
只是說完這句話,高瓘收起信紙坐下,還是有些歉意,“海棠仙子,對不起了。”
劍舟在靈洲邊緣緩緩停下。
周遲在這邊下船,不過在下船之前,還是買了些咸雪符,在西洲,咸雪符是最好的,也是最便宜的。
畢竟是一座劍洲。
離開了西洲,返回東洲之后,想要買到這么多咸雪符,都不見得容易了。
不過了海棠府客卿的身份,以后大可讓海棠府那邊幫著購買,送到東洲來,當然前提是得有錢。
想到錢,周遲又惆悵得不行。
之后他走過一片花海,就是那片東洲和靈洲交界處,野花開滿平原的花海,白溪走過,裴伯也走過。
不過周遲沒在這里遇到什么修士,走過平原就開始登山。
來到雪山頂。
周遲看到了那座被人拆了的佛廟,那尊佛像早就被風雪覆蓋。
周遲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過去。
翻過雪山,來到山腳。
周遲抬頭看去。
已經身處東洲了。
像是一個游子,終于要歸鄉了。
這一次,是有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