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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兩枚梨花錢,誰來選


更新時間:2025年05月14日  作者:平生未知寒  分類: 武俠 | 仙俠 | 熱血 | 劍道 | 殺伐果斷 | 平生未知寒 | 人間有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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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走進大殿,這位大湯朝的太子殿下看了玄機上人,這才緩緩坐到了他的對面,只是一言不發。

玄機上人看了一眼這位太子殿下,眼見對方不說話,也有些沉默,來帝京之前,他便聽聞大湯的這位太子頗為賢明,了解這位大湯太子之后,更是覺得有些感慨,大湯朝早已經呈現衰敗之相,若無這位太子撐著,只怕如今早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見過前輩。”

就在玄機上人失神當口,李昭開口了,他的聲音很溫和,就像是他這些年給人的感覺一樣。

玄機上人點了點頭,看著桌上的兩枚梨花錢,說道:“殿下請選吧。”

李昭看著玄機上人說道:“可否都不選?”

玄機上人聽著這話,有些猶豫,片刻后,問道:“那殿下也不想知道自己之后的命運到底會通向何方嗎?”

李昭微笑道:“本宮已經到了如此地步,未來的路無非只有兩條,要么坐上那把椅子,要么就死于非命,還有什么呢?”

太子的身份自然微妙,成為太子,歷朝歷代的太子也都只有這兩條路,即便偶有第三條路的,也是凄慘被幽禁一生,那或許便更是生不如死。

玄機上人說道:“殿下站在這岔路上,即便知曉只有兩條路,難道不想知道自己最后能走到哪條路上,到達何種彼岸?”

身為太子,他是距離那把椅子最近的人,按理來說,距離那把椅子越近,心情便越不能平靜,就像是梁王和齊王,兩人距離那把椅子還有些距離,便已經無法平靜了,之前兩人,言語里太多復雜的想法,反倒是眼前的太子李昭,看著卻沒有那些急躁的情緒,他好像一個事外之人。

但實際上他才是這個最大的參與者。

他和大湯皇帝之間,早已經有了十分復雜的東西在其間,這對父子,只怕早就不能稱為父子了。

“如果問了前輩,我便一定能走到某一條路的盡頭嗎?或是前輩說本宮一定能走到某條路的彼岸,那便注定無法更改,只能沿著那條路走去?”

李昭看著玄機上人,笑著開口。

玄機上人那雙滄桑的雙眼里有著很溫柔的情緒,“所謂命運,好似天定,但冥冥之中自然有變數,即便如此注定,殿下若是十分不愿,就算是老天要將你推到某處,也自然是不行的。”

李昭說道:“但始終還是極難。”

玄機上人點了點頭,但同樣說道:“有許多變數在其間,所謂推演,不過只能看到最有可能發生的故事。”

李昭笑道:“那前輩這所謂的推演,好似也不過是給人鼓勵那般,并無實質作用。”

玄機上人嘆道:“但世人大多并無什么大毅力,所以命運那條路上,其實變數不多。”

李昭微笑不語。

玄機上人看著眼前這位大湯太子,想了想,緩緩道:“老夫多嘴一問,殿下走到此處之后,到底是怎么想的,往前再走一步,還是……就這般隨緣飄蕩,如同棋盤對弈一般,一子一子下落?”

李昭說道:“前輩不如直接問本宮到底有無野心?所謂野心,到底又是什么呢?為這所謂野心,又能做到哪一步呢?本宮這些日子聽著坊間說,本宮并非母后所生,而是什么南嶺的部落血脈,如果真是這般,為何本宮又能成為這個太子呢?若是早早便讓本宮做個閑散王爺,本宮如今的處境,只怕會比現在好上一萬倍,不是嗎?”

在俗世里,皇位之爭是天下第一號的麻煩事情,但若是一開始便不在這樣的事情里沉浮,哪里又用得著痛苦和麻煩?

玄機上人問道:“殿下若真非嫡子,會如何?”

李昭沒怎么猶豫,便反問道:“本宮到了如今,即便真的不是嫡出,又能如何?”

有些事情做了一半,即便距離成功尚有距離,但中途退出,結局不是就此作罷,而是后果會萬劫不復。

玄機上人聽著這話,感慨道:“殿下這樣的處境,的確極難,只是有這樣的處境還有這樣的心境,也頗為難得。”

李昭笑了笑,“百姓們總說皇帝的兒子是最好的出生了,但皇帝的兒子,生下來的那一刻開始就是一顆棋子,在棋盤上掙扎,要和其他棋子斗,也要和下棋的那位斗,真是悲哀啊。”

玄機上人沉默不語,他受邀來到此地,便被人請求做了許多事情,他看似超然世外,但有很多時候,其實一樣是身不由己,就像是此刻,看著李昭,他有很多話想說,但始終卻不好說出口。

“看起來,為殿下推演命運一說,實在是有些貽笑大方。”

玄機上人收起那兩枚梨花錢,然后歉意地看了李昭一眼,輕聲道:“愿殿下有神明庇佑,萬事皆可逢兇化吉。”

他說到這里,便是要結束這次談話的意思,李昭也明白,但他卻沒有起身,而是問道:“倒是想要問前輩一件事,本宮難道真的不是母后所生?”

聽著這個問題,玄機上人沉默不語,說不出任何話來。

李昭走了出來,神態依舊尋常,看著他的兩位親王眼里都閃過一些復雜的情緒,沒有說話。

周遲看了李昭一眼,也沒說話。

然后下一個人走了進去。

孟寅忽然低聲道:“怎么沒有黃瓜吃。”

他自從出來便一直想著玄機上人說的那些話,想了這么多,這會兒有些想煩了,這才忽然開口。

周遲聽著這話,知道自己這個朋友極煩,但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說話。他只是默默從懷里掏出一根黃瓜來,是之前孟寅和他在帝京城里閑逛的時候給他的,不過他沒吃,這會兒正好用上了。

孟寅看了周遲一眼,更是看了那根黃瓜一眼,忽然眼睛一亮,“真是,想太多了嗷,反正你這家伙還在。”

隨著那些年輕人的進進出出,如今終于到了周遲。

他手里的那個序號是十三,也就是最后一個。

他是玄機上人今夜要看的最后一人,單純序號來說,絕對不好,玄機上人為人推演道途,自然會生出太多疲倦之感,排名越是往后,便越是吃虧。

但周遲卻很清楚的知曉,這個順序,定然是一早便定好的,玄機上人對于這種小事,定然能辦到,不過這也正合他的想法。

周遲沉默地朝著那座大殿里走去,李昭有些擔憂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擔憂之色盡數散去,他自認在心志堅定這件事上,只怕也不如周遲,他應該是無事的。

至于孟寅,吃著那根黃瓜,什么話都沒說。

對于周遲,相處這么久了,他理所當然地覺得周遲肯定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周遲重新進入了這座大殿里,看了一眼有些疲態的玄機上人,緩緩走了過去。

如果說今夜是一個完整的故事,那么前面的那些事情,不過是序章而已,而如今周遲走了進來,故事才進入了最高潮的地方。

想著那些故事里,最重要的事情總是發生在最后,周遲便搖了搖頭,覺得有些無趣。

“為什么搖頭呢?是覺得老夫不配給小友推演道途?”

玄機上人自從周遲一進來便看著眼前的這位年輕人,此刻看到他搖頭,有些好奇,便忍不住開口詢問。

“不關此間的事。”

周遲搖了搖頭,坐到了這位在東洲頗有名聲的玄機上人對面。

然后他就這么看著他。

這已經是兩人第三次對視,第一次在南門處,第二次在今夜前些時候,第三次是現在,或許是最后一次,當然也是兩人距離最近的一次。

玄機上人笑了笑,指了指桌上的兩枚梨花錢,說道:“那便請選吧。”

這兩枚梨花錢出現過很多次,今夜的大多數人都選擇了其中一枚,但也有例外,孟寅選了兩枚,李昭則是兩枚都沒選。

那此刻輪到了周遲,他又會怎么選?

其實玄機上人對此還有些期待,他這一生見過許多天才和有意思的人,今夜已經見了兩個,雖說都有意思,但他覺得,周遲應該才是那個最有意思的人。

周遲坐在桌前,看著兩枚梨花錢,好似陷入了極為復雜的思考,久久沒有去選其中一枚,而是一直看著。

“不知道如何選?”

玄機上人看著周遲,開口問道。

周遲搖了搖頭,然后伸手選了那枚梨花在正面的梨花錢。

“為何要這一枚?”

玄機上人看著周遲手里的那枚梨花錢詢問道。

周遲說道:“梨花很好看。”

玄機上人微微蹙眉,“只是如此?”

“還能如何?”

周遲微笑地看著眼前的玄機上人。

玄機上人似乎也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有些錯愕,但很快他便收斂心神,笑道:“這些年的東洲倒是真有些意思,老夫本以為祁山那位便已經能力壓東洲這一代的所有年輕劍修,卻不曾想他早夭了,更沒想到,在那位早夭之后,重云山又能出一位比他更了不起的劍道天才。”

周遲說道:“不曾和他比較過,說誰更了不起,只怕無法判斷。”

玄機上人說道:“那位最厲害之時,連前十都無法進入,你卻如今位列第三,高下自然立判。”

“前十也好,第二也好,不都是前輩的一筆之事?”

周遲笑了笑,似乎對于這種論調沒有任何在意的。

玄機上人平靜道:“東洲各大榜單,都并非隨意擬定,其間都考察諸多,你這話,卻無道理。”

“你在重云山的內門大會上,以玉府境便勝過了其他同門,這樁事情天底下到底有多少人能做到?”

玄機上人說道:“玄照能做到嗎?”

他到底還是將玄照的名字說了出來,但神情還是很平靜,沒有露出絲毫的異色。

周遲笑道:“前輩這話倒是有些道理。”

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的神色,玄機上人忽然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很意外,他經歷這無數滄桑歲月,別說是周遲這樣的年輕人,就是別的什么大人物,其實也很難讓他有些什么心態上的變化,但今夜卻有些意外。

興許是因為之前李昭,也或許就是因為眼前的周遲的確不同。

總之,此刻的玄機上人,沒辦法和以前那般一樣平靜。

“前輩今夜不就是專程來看我嗎?為何這般沉默?”

眼見玄機上人不說話,周遲還是主動開口,聲音里沒有太多情緒,但一雙眼睛還是在眼前的玄機上人身上。

玄機上人笑了笑,“似乎今夜不是老夫看你,而是你來看老夫。”

“前輩是名動東洲的大人物,自然無數人都想看看,我又怎么會意外?”

“但你似乎對所謂道途一點都不操心。”

“推演道途,聽著讓人心動,但我只認為路有千萬條,要怎么走,都是自己的事情,誰都沒辦法定死。”

“只是老夫或許能看到最適合你的一條。”

“前輩什么時候成的圣人?”

“你的意思是,不是圣人,便不配給你推算?”

“不,我的意思只是,若是圣人,或有超脫之能,但前輩似乎離著這個境界還極遠。”

“那還是不配。”

“前輩要如此想,我也沒法說些什么。”

玄機上人看著周遲,感慨道:“你雖看著平和,但看起來骨子里極為驕傲,即便對著老夫,也沒有太多敬重之意。”

周遲笑道:“前輩來看我,為何?前輩自己心里清楚,既然如此,我為何會對前輩有什么敬重之意?”

玄機上人聽著這話,再次感慨道:“原來你除去驕傲之外,還那般聰慧。”

“愚蠢的人總是活得不夠自在。”

周遲笑了笑,然后搖了搖頭。

玄機上人沉默片刻,“若老夫此刻問你,寶祠宗一事,你是否敢回答老夫呢?”

如果說前面那些話,只是玄機上人和周遲在互相試探,那么到了此刻,兩人便應該是正式較量了,不過這個較量,率先開始的,就是玄機上人。

周遲很平靜地看著玄機上人,“那我倒是想問上人,我說與我無關,上人會相信?若是不相信,那我回答與否,有何意義?在我看來,上人這樣的人,怎么來看,都不會是聽信旁人一面之詞的性子。”

玄機上人沉默不語,旁人給出的答案的確難以讓他相信,他只會相信自己看到的,而不是別人說的。

不過從之前的前輩到如今的上人,總是能體現出周遲的態度的。

玄機上人說道:“其實本不該來看你,老夫那弟子即便身死,也不過自找而已,怎么都怪不到你頭上,但作為師父,總是想要有個答案,更何況……”

“更何況,有很多人都想看看我。”

周遲挑了挑眉,“受人之托,總要做些什么。”

玄機上人再次沉默,但這一次的沉默,很顯然就是默認。

周遲笑道:“雖說能夠理解,但上人身為山上之人,卻還是被困在俗世里,這真是讓人意外。”

這里說的是誰,玄機傷人自然明白,他搖了搖頭,“世上本無超脫之人,況且老夫修行尋常,不過在夾縫中行走,被困住也是正常。”

玄機上人,掌管制定東洲諸多榜單,看著風光,但實際上他在這里面,也不過是左右逢源,其根本的還是修為尋常,想要維持這看似的風光,自然要思考諸多事情。

“所以我才說,上人若是一方圣人才好。”

周遲摸著那枚梨花錢,神情淡然。

玄機上人有些疲倦地看著周遲感慨道:“或是今晚真是有些疲倦,也或許你真是讓人難以掌控,今夜老夫真是有些無力感,早知道,還是該將你放在第一位才是。”

周遲想在最后一位,是想著要以逸待勞,玄機上人想著要將周遲放在最后一位,則是想著心無旁騖地好好看他,但如今來看,玄機上人還是錯了。

周遲平靜道:“早就看過,原以為上人今夜也不會再怎么看了。”

“那日太遠,雖說看過,但始終不確定,但今夜這般近了,卻發現,似乎離得近些,對老夫沒有什么好處。”

玄機上人疲倦地擺了擺手,“罷了,老夫無能,就到這里吧。”

他雖然受人之托,但今夜的確讓他生出了太多無力感,他已經不想再看什么了。

周遲看著他,卻沒有起身,而是說道:“聽說上人有個規矩,若是有緣,能回答三個問題。”

玄機上人聽著這話,渾身一怔。

“那上人是否能回答我的疑問?”

周遲緩緩將那枚梨花錢擺在桌上。

之前玄機上人拿出兩枚梨花錢,讓周遲來選,如今這兩枚梨花錢又重新回到了桌上,不過這次卻是周遲要他來選。

玄機上人的兩枚梨花錢代表著很多東西,但周遲的梨花錢,卻很簡單。

行還是不行。

玄機上人皺眉道:“老夫本是受人之托來看你的。”

周遲想了想,問道:“那日在南門,上人看到了什么?”

玄機上人沉默許久,仿佛在思索說些什么,最后還是說道:“那日,老夫看到了一柄鋒利的劍。”

“有多鋒利?”

周遲問道。

“同代無出其右,未來或會成為東洲最鋒利。”

玄機上人嘆了口氣。

周遲說道:“既然如此,前輩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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