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在這山道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在山門那邊考核他們兩人的蒼葉峰許由。
這也是孟寅在重云山中,第一個仇人。
當初考核之時,許由在孟寅手中拿了些東西,后來周遲這么一提醒,他才反應過來,梁子就這么結了下來。
本來最開始許由根本不在意這些的,在他看來,周遲這個資質八成是沒辦法進入內門的,就算是僥幸進去了,也不過一輩子郁郁不得志罷了,沒什么好在意的,而之后即便孟寅在青溪峰越發重要,他也覺得沒什么,青溪峰弟子,又管不了他們蒼葉峰,你孟寅是天賦不錯,但你要找我許由的麻煩,那等你先做了峰主再說。
可一場內門大會,屬實給許由弄得膽戰心驚,這個孟寅也就算了,周遲這一路劍挑蒼葉峰,硬生生將自己弄成了內門大師兄。
一個玉府境的內門大師兄,這放哪兒都厲害啊,他許由要是還不做點什么,他覺得自己這些年就肯定是白活了。
所以他才想著要去找周遲和孟寅,只是當他有這個想法的時候,已經得知周遲和孟寅下山了,他也不敢耽誤,這些日子就這么守在山道上,等著這兩人回來。
至于這事兒會不會被蒼葉峰唾棄,他現在可不太想去考慮了。
要盡快修復和周遲之間的關系,才是最緊要的事情。
至于周遲對蒼葉峰的態度……那關我許由這么個浪子回頭的師弟什么事呢?
“許……師弟,有什么事呢?”孟寅站在山道上,看著眼前的這位曾經的師兄,瞇起眼,笑容玩味。
周遲則是默不作聲。
許由聽著這稱呼,也不覺得尷尬,只是趕緊從懷里掏出來當初孟寅上山時候地出來的東西,笑道:“孟師兄,這東西我當日就是想把玩把玩,畢竟我這窮苦出身,沒見過什么好東西,如今是該物歸原主了不是。”
孟寅也不客氣,一把接過東西,笑瞇瞇道:“許師弟其實哪里用得著這么客氣,這些東西,留著也無妨嘛。”
“哪能如此?這不有句話說的好嘛,君子不奪人所好,做師弟的哪能這般不懂事?”
許由將一塊玉佩遞給周遲,同時也滿臉堆笑地說道:“周師兄,您這塊玉佩,我這些日子也是有好好保管的。”
周遲接過玉佩,沒有說話。
孟寅也笑道:“許師弟,要是沒什么事了……”
只是話還沒說完,他便看著許由又肉疼地拿出兩個錢袋子,笑著說道:“這次兩位師兄在內門大會上斬獲如此好的名次,做師弟的哪能光是看著?肯定要道賀一番才是,只是這也知曉兩位師兄如今都是山中師長們最看重的弟子,送些什么丹藥之類的,只怕兩位師兄也用不上,這些梨花錢是些小心意,權當賀禮,萬望兩位師兄不要嫌棄!”
這些年來,他許由不知道在外門考核的時候,收了多少弟子的禮,有這份外水在,他在內門弟子里,也算家資頗豐的,這一次為了修復關系,他猶豫許久,還是選擇將自己的大半家底拿出來了,雖說肉疼,但要是能把事情辦成,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孟寅本來還想譏諷一番,但掂量了掂量手里的錢袋子,份量還真足,他一時間就有些猶豫了。
畢竟在山上,他花錢是有些大手大腳的,之前回去,本來打著主意要讓老爹給他拿點錢才行,可一場大酒喝的他爛醉,第二天醒來人都走完了,他即便想要錢,又找誰要去?
所以這袋子梨花錢,還……真有些用。
他看了一眼周遲,后者接過錢袋子,只是微笑道:“多謝許師弟。”
眼見周遲都這樣了,孟寅也就懶得再計較,拍了拍許由的肩膀,笑道:“許師弟你也是,這么點小事,你也能放在心上,不要多想嘛,大家都是同門,漫說你今天送了禮,就是你不送,咱們同門之間的情誼還是在的啊,你真是多此一舉,下次可不要這樣了!”
被孟寅拍著肩膀的許由賠著笑,這種感覺雖說難受,可他哪里能表現出來。
周遲看了許由一眼,想了想,故意問道:“許師弟這般做,只怕犧牲不小吧,這蒼葉峰難不成不會怪罪下來?”
許由一怔,隨即干笑道:“周師兄哪里的話,這山上大家都是同門嘛,哪里會計較這么多?再說了,蒼葉峰是蒼葉峰,我許由是許由,哪里可以相提并論?”
周遲哦了一聲。
孟寅還在心里默默佩服這個家伙的果斷,墻頭草,真是倒得快,然后便看著有兩個蒼葉峰弟子從不遠處走來,孟寅靈機一動,便主動和許由勾肩搭背,笑道:“那些都是小事,咱們的恩怨就一筆勾銷,都是同門,都是同門。”
果不其然,兩個蒼葉峰弟子,鐵青著臉,從這邊走過,一言不發。
許由則是心如死灰,還要面帶笑意。
這一下子,孟寅更佩服他了。
跟孟寅分別,周遲回到玄意峰的時候,沒見到師姐柳胤,至于峰主御雪,雖說之前閉關已經破境,但是境界還需穩固,此刻只怕也是深居簡出。
不過周遲見到了百無聊賴的裴伯。
他坐在一棵桂花樹下,正在翻看一本冊子。
周遲走過去坐下,還沒開口,便看到裴伯眼疾手快的將冊子收了放在身后,然后小老頭老臉一紅,還是強裝鎮定,“回來了?”
周遲嗯了一聲,好奇問道:“裴伯在看什么?”
裴伯干笑一聲,“一些高深劍術,你這小子別瞎打聽,依著你現在的境界,即便是要看,都看不明白的。”
周遲挑眉道:“比玄意經還要難懂?”
裴伯點點頭,神色肅穆,“這劍術的艱深程度,真是要遠勝那本玄意經,別說你了,就是裴伯我,都是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一不小心就是要走火入魔的。”
“裴伯你到底是個什么境界啊?天天說得煞有其事的。”周遲也有些無奈,這小老頭看著好像是有些東西,但肯定不多。
裴伯冷哼一聲,“你這小子,眼窩子淺,哪能看得透,等你再攀升四五個境界,自然就知道了。”
“裴伯你還真敢說,那要是五個境界,都成圣人了。”
周遲笑了笑,然后眼疾手快,一把抓過裴伯身后的那本冊子,只是翻開之后,他的臉瞬間便變得有些發燙。
裴伯嘆了口氣,隨即笑瞇瞇道:“怎么樣?”
周遲一本正經,“的確是一門高深劍術啊,真有大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