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見到蘇無際之后,白牧歌的眼眶一下子紅了。
淚水在眸子里打轉。
白旭陽可從來沒見過姐姐這泫然欲泣的模樣,一下子慌了神!
“喂,白牧歌,你怎么了?你怎么一下子要哭了?”白旭陽連忙問道。
白牧歌卻看著蘇無際,說道:“我不想見到你,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說完,她砰然把門關上,直接反鎖。
顯然,嘴上說得絕情,可這眼看著就要流淚的模樣,明顯有著無窮的不舍。
蘇無際覺得自己的心也有點疼了,心中對白牧歌升起了一股強烈的憐意。
之前和她親密接觸的那一幕幕,從眼前迅速閃過。
蘇無際輕輕一嘆,說道:“我這次來,本想驗證一些事情,但不管怎樣,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是不會害你的。”
一門之隔,傳來了白牧歌冷冽的聲音:“你大晚上的過來,把我吵醒了,只是為了說這一番莫名其妙的話?你要是現在走,我還能睡得好一點。”
只是,在這冷冽的聲音之后,則是傳來了吸了吸鼻子的聲音。
白旭陽指了指門,瞪大了眼睛,無聲地對蘇無際做了個口型:“哭了,哭了。”
蘇無際輕輕一嘆。
他說道:“牧歌,我……”
白牧歌的聲音里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說道:“你不要來白家,抓緊去找江晚星吧,從國外回來,就睡在她家里,江家的床應該很舒服吧?”
白旭陽繼續使眼色,做口型:“吃醋了,吃醋了。”
蘇無際當然聽出了這話語里沖天的醋味兒:“這……”
對方說的是事實,他偏偏無力辯解,總不能把自己和晚星睡過覺的事情也直接說了吧?
房間里又傳出來了一道抽鼻子的聲音。
白牧歌繼續說道:“蘇無際,你大晚上的來找我,卻把江晚星晾在家里,你倆新婚燕爾的,這合適嗎?”
“這……這哪門子的新婚呢……”蘇無際支支吾吾的兩聲之后,終于意識到,自己不能被帶進女生吵架的邏輯里。
他立刻:“牧歌,你開門,我想見你。”
吵架的時候,女生問什么,你就不能回答什么,不然就會越來越被動。
可現在白牧歌有傷在身,又怎么可能把門打開?
只要這臥室門一開,蘇無際往她的肋間傷處一摸,全部都得露餡。
白牧歌冷冷說道:“可我不想見你,你永遠都不要再來。”
蘇無際嘆了口氣:“你要是不出來,那我就不走了。”
白旭陽卻搖了搖頭,摟著他的肩膀,安慰道:“算了,白牧歌要是決定做什么事情,性子一上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你就別跟她犟了,沒用的。”
蘇無際還站著不動。
“你看看你,本來就一身灰了,何必還得在這里繼續碰一鼻子灰,先洗一洗,然后咱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喝早酒去。”白旭陽把蘇無際拉走了。
聽到外面沒動靜了,白牧歌才不再靠著門,而是到了衛生間,用涼水洗著臉。
她抬起頭,看著鏡子,水花順著那蒼白疲憊的俏臉流淌而下。
其實,白牧歌本來沒打算哭的。
可在看到蘇無際之后,仍舊疼痛的肋部,瞬間放大了她心里的情緒。
這個狗男人,為了給江晚星出氣,把自己的肋骨都給打斷了。
希望那個討厭的家伙,沒從自己的眼淚里,看出什么不正常吧。
“混蛋,居然懷疑我……”白牧歌咬著嘴唇,自言自語。
她其實已經提早回來兩個多小時了。
許嘉嫣安排的私人飛機比直升機的速度快多了,白牧歌還在飛機上完成了洗澡換裝,到家之后直接換了睡衣上床睡覺,一點都沒暴露。
她其實一點都不想看到蘇無際出現在自己的家里。
雖然對方有懷疑的理由,可這種被喜歡的男人所不信任的感覺,真的糟糕透頂。
白牧歌仔細地分析了今天晚上的所有細節,已經大概判斷出來,是江晚星猜到了自己的女兒身。
而蘇無際肯定是聽了江晚星的分析,才猜到被他打傷的可能是自己。
“下次行動,不能再穿紫衣服了,也不能再用唐刀了。”白牧歌在心中說道。
可是,她卻想起了剛才蘇無際臉上的煙塵。
他是不是在爆炸的廢棄化工廠里找了自己很久很久?
恍惚間,白牧歌仿佛看見,漫天火光里,蘇無際那張慌亂失措的臉。
她不能再想了,一想到那些畫面,鼻子又開始發酸。
“擔心我?那你還把江晚星抱得那么緊!”白牧歌不滿地說了一句,隨后準備上床睡覺。
可這時候,她卻看到,門縫下方竟然有一張紙條。
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塞進來的。
打開一看,紙條上只有兩行字,一共九個——
我很想你。
別哭,好不好?
在看到這兩句話之后,白牧歌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一下子全涌出來了。
她攥著紙條,靠在床頭,看著窗外,無聲流淚。
外面的天色仍舊處于黎明前的黑暗,一如她此刻所處的這條獨行之路,寂寥又晦暗。
在白旭陽的浴室里沖了個澡,蘇無際換上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才意興闌珊地說道:“走吧,找個地方,吃早飯去。”
他沒有再打擾白牧歌。
在蘇無際看來,對方那瞬間紅了的眼眶,足以表明,這段日子,她應該也很想自己。
至于今天晚上那個被自己一拳轟飛的女人,到底是不是東方夜凰……蘇無際覺得,有這個可能性,但是客觀來講,概率已經沒那么大了。
畢竟,從幾百公里之外歷城回到首都,還這么安安穩穩的出現在臥室里,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快到讓蘇無際不可理解。
除非對方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撤離準備,可是,從現場遭遇戰的所有細節來看,嫌疑人全方位處于被動挨打的境地里,就連從首都開來的直升機都被扣了,如果是白牧歌的話,現在肯定不可能出現在臥室。
當自己親眼看到穿著睡衣的白大小姐之時,就可以說明,對方已經有了近乎于完美的不在場的證據了。
而且,蘇無際總覺得,自己這么去懷疑一個對自己有感情的女人,不太好。
可是,如果白牧歌真的和那個伊文斯的幕后老板合作了,自己又該如何自處?
白旭陽一個電話,把秦桂林也拉了起來,三人來到了一家早點攤。
白大少點了包子豆漿油條炒肝兒,滿滿登登地擺了一桌子,還從旁邊小超市拿了兩瓶紅星二鍋頭。
秦桂林還一直在打哈欠,眼皮都抬不起來。
白旭陽一臉嫌棄:“不就是早起一次嗎?你怎么能困成這個樣子?”
秦桂林沒好氣地說道:“我四點鐘才從酒吧回來,這才剛睡二十分鐘啊,就被你拉起來了,我都兩年沒吃過早飯了。”
蘇無際心事重重,一直不講話。
白旭陽看了他一眼,也嘆了口氣,隨后拿過了三個透明的一次性杯子,全部倒滿。
秦桂林說道:“話說,咱們就算是給無際接風,也不至于喝早酒啊,安排在晚上不行嗎?”
白旭陽說道:“行,就定在今天晚上,我來安排。”
秦桂林哪壺不開提哪壺:“那把晚星和牧歌姐都叫上,咱們好好聚一聚……”
白旭陽沒好氣地說道:“你可閉嘴吧。”
上次,這幾人聚會,他倆喝了不該喝的東西,被拉到醫院抽血,差點徹底喪失了男性的某些功能,事后將近半個月才緩過來,白旭陽差點對此有陰影了。
蘇無際喝了一口酒,隨后,狠狠咬了一大口肉包子。
秦桂林問道:“無際,你這是怎么了?”
白旭陽:“無際的心情不太好。”
秦桂林:“情場受挫?”
白旭陽沒好氣地說道:“你要不說話,也沒人把你當啞巴。”
“那就說明我猜中了啊。”秦桂林說道:“晚星一直對無際死心塌地的,不會有什么問題,肯定是牧歌姐這邊出了狀況。”
蘇無際又惡狠狠地咬了一口大包子,隨后喝了半碗豆漿。
“你看,被我猜中了吧。”
秦桂林絲毫不理會瘋狂給自己使眼色的白旭陽,他笑呵呵地說道:“這女人啊,耍點小性子是正常的,可是,咱們男人不能哄著,你越哄,她們就越來勁。”
蘇無際吃包子的動作停了下來。
“那怎么辦,不哄著,難道晾著?”白旭陽順口問道。
“也不一定要晾著。”秦桂林說道,“就該直接征服她們。”
白旭陽問道:“怎么征服?”
秦桂林一拍大腿,言簡意賅:“睡啊!睡到她哭喊求饒!”
蘇無際放下了筷子,直接沖了出去。
白旭陽在后面喊道:“在客廳電視柜的抽屜里,有我家所有臥室的備用鑰匙!”
而這個時候,白牧歌那個經常鎖在抽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的眼神里瞬間涌出了復雜之意。
想了想,白牧歌還是接通了。
“你失敗了?”電話那邊問道。
白牧歌冷冷說道:“我和你合作是有前提的,在動手之前,我只知道,那個叫伊文斯的是中央調查局的俘虜,并不知道他和江晚星父母的墜機案有關,你對我隱藏了這些。”
電話那邊說道:“可你現在猜到了真相,可猜到又如何呢?”
白牧歌說道:“所以,我不會再幫你。”
“不,你沒有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電話那邊說道,“你在幫我的同時,更是在自救。”
“我不屑于自救。”白牧歌說道。
其實,從她對那名上忍出刀的時候,所有的立場,就已經非常明晰了。
“那你將會后悔今天的選擇。”電話那邊說道:“我能把你捧成東亞夜凰,也能讓你變成一只死鳥。”
這話語里的每一個字,都透著陰惻惻的瘆人感覺。
然而,白牧歌卻冷笑道:“我有今天,是你捧出來的?”
“難道不是?”
白牧歌淡淡道:“那好,從今天起,我向你宣戰。”
“哈哈哈!”電話那邊的男人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說道:“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怎么向我宣戰?”
“拭目以待吧,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白牧歌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把手機卡取出來,丟進衛生間里沖走了。
而這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有鑰匙插進了鎖孔。
隨后,臥室門直接被打開,一個年輕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白牧歌很意外,鼻子又有些發酸了,她佯裝冷漠,淡淡說道:“你又來干什么?”
蘇無際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盯著那微紅的澄澈眼眸,一字一頓地說道:“白牧歌,我來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