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忱雪緩緩閉上眼睛,鼻間全是顧楚帆身上的味道,很好聞的男士香水味,木質的芬芳,混著清爽的雪松,清甜的葡萄柚和杜松子的清涼。
讓她沉迷不可自拔。
她想,以后得離他遠遠的。
再這樣下去,她就該愛上他了。
他是她最不該愛的人。
顧近舟隔窗望著顧楚帆擁抱白忱雪,本就幽深的瞳眸越來越沉。
這個弟弟頭腦一向活泛,為什么偏偏在這件事上認死理?
他失了耐心,掏出手機,撥打顧楚帆的手機號。
手機鈴聲催命似的響起。
顧楚帆只得松開白忱雪,摁斷手機,單手捧起的臉說:“我走了,不用送我。”
白忱雪點點頭,原本蒼白的鼻尖粉粉的,長而稀疏的睫毛下,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
顧楚帆抬手刮刮她的鼻子,笑道:“真像只可憐的小兔子。”
身體原因,白忱雪從小便極少和男生打交道。
被他這么一抱,一撩,她頓時覺得懷里真像揣了只小兔子,蹦得厲害,呼吸發緊,緊得心臟微微地疼。
顧楚帆轉身走出去。
人很快到了庭院里。
白忱雪站在窗前,隔著雕花木窗怔怔地望著他,只覺得魂兒都快被他勾走了。
不知何時,白忱書回來了。
見她仍怔怔地立在窗前,望著前方出神,白忱書問:“顧楚帆來過?”
“對。”
白忱書沉默幾秒鐘說:“換個地方住吧。他來姑蘇城,是為著他哥,為著信守承諾,咱們卻不能以此道德綁架他。他對你好,也只是想讓自己努力愛上你,那不是愛,只是責任。”
白忱雪點點頭,“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她扭頭看向白忱書,“哥,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白忱書目光溫和平靜,“簡簡單單地過好這一世就好了,把那些事都忘了吧,顧家不是你我這種普通人能肖想的。‘欲帶其冠,必承其重’,你身體本就羸弱,承受不了那種大富大貴。”
他視線落到那張支票上。
白忱雪拿起支票,“這是顧近舟給的。”
白忱書道:“取出來,存到你的銀行卡里,這樣他才會心安。”
白忱雪沉默片刻,“好。我收拾一下,去小姨家住一陣子。如果顧楚帆來找我,就說我出去散心了,不要告訴他具體地址。”
她遲疑了一下,咬了咬嘴唇,像下決心似的說:“一年后,他若還來找,就說我因病去世,這事就算了了。”
雖然不太吉利,但是目前沒有更好的法子。
白忱雪轉身去臥室收拾行李。
白忱書則給外省的小姨打電話。
當晚,白忱書借了輛車,連夜把白忱雪送去了小姨家。
沒敢開自己的車,怕顧楚帆能查出來。
次日清早,顧楚帆給白忱雪發了條信息:早安,雪寶。
白忱雪沒回信息。
等他去公司,開完會,白忱雪仍是沒回信息。
顧楚帆心中納悶,便撥打了白忱雪的手機號。
手機那端傳來的聲音是: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顧楚帆一怔,又換了座機打,仍是這個聲音。
顧楚帆彎了彎唇角,小姑娘看著單單薄薄,弱不禁風的,沒想到做事還挺絕,一聲不吭就注銷了手機號,斷了聯系方式。
顧楚帆又撥了白寒竹的手機號。
好在老爺子的手機還能打通。
顧楚帆禮貌地問:“白爺爺,忱雪在家嗎?”
白寒竹安靜了一下,才回:“那丫頭和她朋友出去散心了。”
“去哪里了?”
“哪里都去。幾個算命先生都說她活不長久,她便想趁著還有點力氣,去看看山山河河。”
顧楚帆呼吸微緊。
知道小姑娘這是在故意躲他。
雖然她比他小不了多少,但是因著她太瘦太弱的原因,他總覺得她小小的,弱弱的,像個未發育完全的少女。
顧楚帆道:“好的我知道了,打擾白爺爺了。”
掛斷電話,他撥了內線給秘書。
讓秘書去查白忱雪的行蹤。
七八分鐘后,秘書進來匯報:“帆總,白小姐沒乘坐飛機、高鐵、火車、長途汽車等交通工具,無法查出她的行蹤,她哥哥的車子在家里沒動。”
顧楚帆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他兀自出了會兒神,心中突然有種釋然的感覺,找不到她,就不用強迫自己去喜歡她了。
他站起來,走到窗前,用遙控器升起窗簾,隔著玻璃俯瞰大地。
這是頂樓,樓下的車流像火柴河一樣大小,人亦是渺小的。
他單手插兜,微抬下頷,隔窗望向藍天白云,道:“煦哥,您在天有靈應該能看到,我盡力了,甜言蜜語、情話、鮮花、禮物、浪漫、金錢、關愛、溫柔、陪伴,能給的,我全都給了,可是白姑娘仍要躲著我,她斷聯失蹤了。如果我逼她太緊,可能會起反作用。”
藍天白云自然不能給他答案。
可是他心中卻隱隱生出些愧疚來。
糊弄活人可以,糊弄一個鬼,還是個烈士的英靈。
這不是欺負鬼嗎?
如果那些緝毒警,那些深入敵人內部的臥底也這么糊弄人,說是去當臥底,實則叛變,串通毒梟販賣毒品,禍害老百姓。
世道便亂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難怪國煦離開時,并不讓他賭咒發誓。
因為他知道,他是有良心的人。
若他做不到,他的良心會第一個跳出來譴責他。
顧楚帆又撥通了白忱書的手機號,問:“忱書哥,雪兒去哪了?”
白忱書和白寒竹一樣的說辭,都說白忱雪出去散心了,具體地址未知。
顧楚帆道:“我會派人去找她,哪怕找遍全國各地,都要找到她。”
這出乎白忱書的意料。
只道大富人家出情種,沒想到也出義種。
這樣風流瀟灑的公子哥兒,因為一個“義”字,居然如此執著。
連白忱書都差點被感動了。
白忱書道:“楚帆公子,你真的不必放在心上。我妹妹那身體,不適合嫁人,我們一直養在家中,就沒打算讓她結婚嫁人。”
顧楚帆剛要開口,門上傳來篤篤聲。
以為是助理或者管理層進來匯報工作,顧楚帆把手機拿到一邊,道:“請進。”
進來的是卻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
姑娘生得白嫩水靈,青春洋溢,活力四射。
正是他的同校小學妹施詩。
施詩手中捧著一束鮮花,步伐輕盈走進來,將手中鮮花往顧楚帆面前一推,笑靨如花說:“學長,從今天開始,我要鼓起勇氣追求你,請賞臉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