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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呼嘯,刮得人臉皮生痛。
護國寺乃是烏京大寺,香火旺盛,香客眾多,年尚未過完,留在寺廟內的香客仍有不少。
日落黃昏,有居士信徒前往大雄寶殿聽師父誦經,卻覺北風異常凜冽了些,天色黑下來,那低沉的氣壓叫人心里有些不適,像是喘不過氣來。
有信徒不免想起大年初一后山那位貴女出的事,頓時打了個激靈,步履匆匆地走向大殿。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令一切邪祟不敢現形。
閬九川捧著稻草人,見從卞極力與她對抗,眉目冷沉,道意一盛,指尖在稻草人身上繞了一圈:“天清地靈,破穢除障,今請五道,天路萬將,拘魂壇前,敢有不從,神火滅形,敕!”
強悍的力量在她指尖繃現,隨著她雙指在稻草人身上畫圈,那力量就化為一條火繩,緊緊束縛著稻草人。
縛其身,拘其魂。
閬九川這一縛,玄能主持就換了法咒,他念起了六字真言,手中的木魚被他有力量的敲擊。
狂風大作。
有什么東西自千里向這邊急速而來,帶著無盡的怨恨和兇煞之氣。
宮七眼神凌厲,手拿著鎖魂鏈蓄勢待發。
頃刻,一道渾身冒著黑氣的魂魄被拘至壇前,不等幾人反應,就迸發出莫大的兇煞之氣,向閬九川撲來。
“是你這黃毛小兒壞我好事?給我死!”從卞怨恨之盛,煞氣沖天,使得這一方佛院變得黑沉陰暗,如末日瀕臨。
玄能主持巋然不動,自念起金剛經,手中木魚聲不斷,在他身后的寺僧亦然,跟隨著主持誦著金剛經。
經咒仿若化為帶著金光的梵文,破開陰煞的兇霧,令妖祟無所遁形。
果然,此咒一出,帶著無盡的威懾,使得從卞的魂魄幾欲潰散。
對方早已有備而來,且布下天羅地網,欲將他誅殺在此。
他頓覺不妙,轉身欲逃。
“宮七。”
宮七手上的赤焰鎖魂鏈如靈蛇一樣躥出,將從卞的魂魄縛住,叫他掙脫不得。
“你們該死!”從卞目眥欲裂,身上的黑氣越來越盛。
恨,他好恨,百年布局,竟毀于一旦,連自己都要交代在此,他不服!
從卞自魂魄里散發的黑氣將他重重包圍。
玄能主持皺眉,這是意欲入魔?
宮七一手掐訣,將道意灌于鎖魂鏈,那鎖魂鏈立即躥出罡烈的火焰,將從卞的魂魄焚燒起來。
黑氣和烈焰在對抗,越來越盛。
怎么回事?
閬九川不是說他被反噬過了,他如今只剩魂魄,怎還有如此威力。
“阿彌陀佛!入魔者,終將萬劫不復。孽障,你還不放下執念?”玄能主持忽地起身,厲聲呵斥。
什么,要入魔?
宮七一沉,忽地心臟一疼,鎖鏈爆開,從卞掙脫了烈焰,飄在了半空,黑氣沖天。
“你們壞我好事,我要你們死。”從卞桀桀冷笑,放下執念,百年之計毀在這些小兒身上,叫他放下,狗屁!
一步逼,步步逼,先將他逼得不得不自戕舍棄肉身,然后又以千里拘魂術將他的魂魄拘來誅殺,這老禿奴驢還讓他放下執念?
放下?他只恨不能將他們屠盡,殺身吞魂!
事到如今,他只怕不能再投生到公主那腹中胎兒,要想在這方天地存在,就只剩一個途徑。
入魔。
這是他鉆研魔道空今留下的瑰寶所得出的,空今既能墮入魔道,他為何不能?
一旦成魔,他也可以修魔道,憑他天賦,定能成為祖魔,叫天下人畏懼。
他本不想成魔,他本也想以正道之身衛蒼生,是他們逼他陷入絕境。
從卞越想,身上的黑氣越來越盛,且逐漸變得暗紅,他不再保全靈魂余力,而是賭上了這百年所修的一切,念力,精神力,以及魂力。
他以念力為刀,在靈魂上刻畫繪制魔紋,每畫一道紋,就念一句魔道法典,向魔獻祭一分魂。
眾人看在眼內,臉色發沉。
玄能主持把念珠往胸口上一掛,怒斥道:“孽障,執迷不悟!”
他雙手結著佛印,嘴上喃喃有詞,這些年所修的功德被他化為六字真言,佛光大盛,向從卞打去。
宮七也不再遲疑,袖子里的五雷符不要錢似的向從卞砸了過去。
雷電夾帶著的罡意卷向從卞,再加上佛光照耀,使得從卞的魂魄變得半透明,也叫他更恨,繪制魔紋的速度越快。
魔氣漸成。
那些修為淺的寺僧被魔氣慫恿誘惑,竟陷入混沌,向玄能主持和宮七攻來。
宮七大急,看向閬九川,她在干什么?
閬九川正和從卞對視,她看到了他眼底的興奮和欲望,對方,想生噬了她。
從卞目光炯炯,此女魂魄不凡,入魔條件之一,乃是噬生魂為薪,鑄不滅魔軀,至此魔之薪火生生不息,滅之不盡。
他要生噬了她!
閬九川忽地沖他一笑,且看是誰生噬誰?
從卞:“?”
閬九川反手一揚,手中竟憑空出現了一尊炫黑帶紫的小塔,向他擲了過去。
從卞大驚,這一分心,魂力所鑄的刀頃刻化為灰燼消失,只畫了一半的魔紋反成了噬咬他的惡獸,在他靈魂生啃噬。
這還不是他最畏懼的,是那一尊小塔,他感覺到了莫大的威脅。
從卞轉身欲逃,那塔卻是鎖定了他,那塔身的雷電之力如一張巨網,將他緊緊束縛其中,掙脫不得,電網所觸之處,魂魄如經地獄之火炙烤,疼痛難當。
“不!”
小塔驀地收網,將從卞已呈半透明的魂魄收進了其中。
而當從卞消失后,剎那間,這一方佛院魔氣盡散,風平浪靜。
閬九川將小塔拿在手中,意念一動,已是動了塔內用于鎮魂誅邪的陣法,將從卞死死地絞在其中。
從卞慘叫出聲。
完了!
從卞最后的意識冒出這么一個詞。
這次是真完了,不是百年前的落魄假死,也不是只失肉身,而是魂魄不再完好,一旦魂魄化為虛無,此間再無從卞。
“木魚!”閬九川咬著牙根,道:“爾之利器,該開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