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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丸包在一張黃油紙內，壓成黑乎乎的一片，像一張狗皮膏藥。打開那一刻，苦澀的味道直沖腦顱，趙弘佑不由的皺眉。
“這東西能吃嗎？”
“我自己配的怎么就不能吃了！”
王蘇瑤看著也有點下不去嘴，捏起狗皮膏藥放進嘴里，就著端來的茶水一口氣咽了下去。霎時漂亮的小臉蛋皺成一團，像曬的脫水的橘子。
趙弘佑笑了，“有那么難吃嗎？”
王蘇瑤看著那張笑話自己的嘴巴，揪住某人的衣襟，吻了上去。纏綿的愛意于苦澀中蔓延四肢百骸。
原本使壞的人被萬千情絲牢牢束縛，掙脫不開。王蘇瑤急的捶人，“妍……唔……妍兒兒在外面呢！”
“我們又沒干什么！”
唯有女子清晰的氣息能撫慰他多日的恐懼與思念，趙弘佑不肯松開。迷迷糊糊中，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婠嫂嫂，大夫來了！”
“都怪你，又誤事。”王蘇瑤氣的推開身前的人，看到了他腰間流出的鮮血。那生氣的眼神真的生氣了。
趙弘佑忙道：“你給我的藥，我每日都有按時敷。”只是，他日日都奔波在路上，又從鄭州一路打到應天府，傷口怎么會愈合。
“腿上的好了！”他又補充了半句。
王蘇瑤忍住鼻頭的酸澀，伸手解開了他的衣裳。
門外，郭妍見屋內許久沒有回應，回頭看向來報信的王云瑤，又看向端著一銅盆鮮血的楊瀟瀟。
“你去引大夫過來吧！”
楊瀟瀟對王云瑤說完，一腳踹開房門。未經人事的小姑娘跟著進去，嚇的捂住了眼睛。坐在床邊的表哥衣衫大開，赤裸著前胸，任由婠嫂嫂摸。
王蘇瑤急忙解釋：“我在上藥！”
趙弘佑接過王蘇瑤手里的繃帶起身，讓開位置。楊瀟瀟將半盆血潑在床上，血沿著被褥流到地面上，滴滴答答。
王蘇瑤問：“楊姐姐，那大夫醫術厲害嗎？”
“放心，你可是崔老夫人的關門弟子！”
楊瀟瀟落下床幃，用素布遮蓋剩下的半盆鮮血。大夫走進來的時候，她端著半盆鮮血從他身邊走過，難掩悲戚。
“大夫，您來晚了，王妃已經落胎了。”
“這，這……”大夫手足無措。
對于這位帶領全城軍民御敵的王妃，他萬分敬佩。來時家中夫人特地叮囑他要保住王妃腹中的孩子，可現在……
診脈中，大夫不由的落了淚。
“王妃，您節哀……”
這些年來，為了不讓人知道旁人知道王蘇瑤不能生育的事，趙弘佑一直讓許道安給她請平安脈，瞞天過海。
漸漸的，他也忘了那個讓他傷心的事實。乍見大夫的反應，趙弘佑揪起大夫的衣襟，將人從凳子上拽了起來。
“你休敢胡言！”
大夫是一名白胡子老頭，被周王兇神惡煞的樣子，嚇的白胡子都立了起來。王蘇瑤只說讓他裝的傷心些，沒想到他演的這般嚇人，急忙喊人。
“殿下！”
趙弘佑松開大夫，眼神如刀，好似說錯一個字就會立刻將他剁成肉醬。大夫顫巍巍的后退。
“殿，殿下，王妃，王妃的……”支支吾吾了許久，他也沒支吾出一個有用的字。
王蘇瑤半坐起來，道：“殿下，妾無大礙，城中還有諸多要事，殿下快去忙吧！”
“婠婠！”
“殿下！”
讓城中百姓認為他是一名暴戾之人，是很好的名聲嗎？王蘇瑤真的有些生氣了。趙弘佑再次警告了大夫一眼，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王蘇瑤對大夫道：“殿下也是關心本王妃，您見諒。”
“王妃仁厚！是小人無能，沒有保住王妃腹中的胎兒。”大夫顫巍巍的走到榻前寫方子，看到了窗子外露出的一張臉。
威嚴霸氣！
啪的一聲，沾墨的毛筆落在了地上。
“怎么了？”王蘇瑤問。
“沒事！”郭妍忙上前關上窗子，擋住了表哥兇神惡煞的臉。
大夫忙寫完藥方，對郭妍道：“王妃身體虛弱，每日兩副，吃一個月便可身子大好。”
說罷，他急忙背上藥箱走了出去。
郭妍看了一眼藥方，塞給王云瑤，追出去給大夫銀子。
王云瑤看著窗外的影子消失，走向雕花床系帷帳，“二姐，姐夫怎么緊張？”
“我讓他演的，他可能理解的有點過了！”王蘇瑤并未多想，床上飄出的血腥味很是難聞，她起身去換衣裳。
王云瑤倚靠在床架上，看著王蘇瑤問：“二姐，你跟姐夫在一起害怕嗎，害怕他會厭棄你？”
“嗯？”王蘇瑤疑惑的看過去。
王云瑤道：“自從你們貶去岷州后，他不再與哥哥來往，也從不登王家的門。就連爹爹派人請，他也不去。”
王蘇瑤問：“他嫌棄你了？”
“沒有，他待我更甚從前，可我心里總不踏實。”女子在娘家的地位，出嫁前靠的是外祖家，出嫁后靠的是夫家。而在夫家的地位，靠的是娘家，古來如此。
相比于她，二姐好像跟殿下的情況更復雜。可他們的感情好似一點都沒有因為爹爹和哥哥影響。
王蘇瑤換好衣裳拉著四妹坐到榻上，問：“云兒，你可知我為何要讓天下皆知，我是為守城落了胎？”
王云瑤搖頭。
王蘇瑤繼續道：“經此一事，他若為帝，我必為后。這個結果，就連他也動搖不了。”
王云瑤震驚：“二姐，你是一開始就做了這樣的算計嗎？”
“我不知道！”一樁樁一件件，王蘇瑤也不知道自己做的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他還是為了自己。
她只知道，“云兒，我沒有爹爹了，就連哥哥也沒有了，我不能不為自己謀算。”
“二姐！”王云瑤看著心疼：“殿下那么喜歡你，他絕不會負你。”
“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能讓他為難。”王蘇瑤笑了，“云兒，女子的興衰榮辱全系丈夫一身，這話不假，可也不全對。我們也同樣擔得起他們的興衰榮辱。”
王云瑤俯身握住了王蘇瑤的手，小聲問：“二姐，你說姐夫能當皇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