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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談繼續,可完顏德說的那一句“促成盟談不難”好似沒有起絲毫作用,琻國十余名官員對于胤朝提出的要求一概刁難。兩側長長的坐席涌出的口水快要將艙室淹沒。
完顏德斜倚著憑幾,手指放在鼻下,回味香袖余香。壽王挺拔著坐著,臉色越來越黑。
海上落日,明月自海平面下升起,氤氳海上的風浪。
完顏德側頭看了一眼,起身道:“既然今日談不妥,那就明日再談。”
說罷就要離開。
“整整一日,我胤朝已是處處遷就你們琻國,可盟約還是絲毫沒有進展,這就是王子說的,促成盟約不難?”
壽王仰頭看向完顏德,冷冷道:“王子若不是跑到海上觀景的,就請直言吧。”
完顏德大笑一聲,揚起身上的狼皮,再次坐下。琻國官員全部退出。壽王見狀也讓眾人退出。
巍峨如宮殿的艙室霎時寂靜的,只剩海浪翻滾聲。
壽王冷冷道:“完顏王子請講!”
完顏德一改白日里的強硬,親自上手為壽王斟茶,“兵,我們可以先出;仗,也可以我們先打。我們也不用你們資助糧草布帛。待我們攻入上京時,你們自取幽京可好?”
幽京是幽云十六州的核心。胤朝想要幽云十六州自然該自己攻打。也就是說琻國不要任何助益,甘愿讓胤朝坐收漁利。壽王看向完顏德的目光滿是疑慮。
完顏德笑著迎上,“只要……壽王妃陪本王一晚。”
他就那樣隨意的說出口,仿佛在說吃飯喝水一般簡單。
壽王青筋暴起,“慢走不送!”
完顏德并不惱,默默將手中的酒壺扔了出去。完好的紫砂壺,霎時支離破碎。茶水順著木板滲入艙底,滴答滴答。
“一晚不行,一世倒是可以,壽王殿下的心胸還真是讓人望塵莫及。”
完顏德起身離開,嘲諷聲,刺耳刺心。
壽王起身擋住完顏德的去路,怒目而視:“你什么意思!”
完顏德伸出兩指,戳壽王的心口,“本王就是好奇,壽王看著自己的女人,日日被自己的兄長抱著入眠,是什么心情?”
這話清晰的傳入船艙底,楊瀟瀟不由的看向不遠處的兩人,果然見太子殿下摟著婠兒,倚坐在船柱上。
王蘇瑤接收到楊瀟瀟的目光,臉火辣辣的燙。她默默拿開腰間的手,邁開雙腿,繞著船柱移坐開半圈。
船艙里的話愈發的難聽。
“不過是一個填房的替代品,壽王殿下又不是真心喜歡,有什么舍不得的。還是說,壽王殿下不想報這奪妻之恨?”
“我琻國沒有胤朝,依然能吞滅遼丹,本王來此,是看中壽王殿下的誠意。壽王殿下想要的,不僅僅是幽云十六州吧?”
“本王本想幫壽王殿下成就大業,奈何,罷了,我看我還是去找太子殿下吧。”
完顏德拍去身上的灰塵,抬腳離去。
壽王橫臂擋住,“為什么,為什么是她?”
作為琻國的王子并不缺女人。
完顏德笑了,“若沒有同穴之誼,我如何安心幫壽王殿下得天下。”
什么叫同穴之誼?
如此惡俗的交易,竟然堂而皇之的說出口。王蘇瑤的耳朵嗡嗡的,屏氣凝神聽壽王的憤怒。
可是壽王沒有說話。
完顏德知道他這是默認了,反手拍了拍他的胸膛,昂首闊步向外走去。
“一個時辰后,送我船上來。”
“站住!”壽王轉身看向完顏德的背影,咬牙道:“她不會過去。”
“好,那我過來!”
完顏德完全明白壽王的扭捏,走出主艙室前,回頭提醒:“本王要洗的香香的”。
壽王一屁股癱靠在椅背上,狹小的窗子透過的月光并沒有照在他的身上,他只能望著,呼吸難滯。
張茂林走進來,望著殿下蕭索的背影,問:“殿下,要不要讓戶部郎中王大人來試一試。他一向能言善辯,又頗有膽識……”
壽王驟然看向張茂林,形如鬼厲。
“奴婢多嘴!”張茂林跪下叩首。
壽王仰頭,疲憊道:“你去,告訴王妃沐浴更衣,本王一會兒過去。王妃身邊的侍女都遣開,一個不許留。”
“諾!”
張茂林不解,可也不敢多問,見隔間的門開著,起身走了進去。走廊兩側是房間,走廊的盡頭是壽王壽王妃的寢室,最是寬敞舒適。
壽王默默看了一眼,起身走向甲板。
主艙室內,寂靜如雪夜。
艙室下的三人,亦久久不語。因為沒有一個人相信,壽王會做如此骯臟的交易。
最終,楊瀟瀟先開了口:“阿愈呢?”
一整日,她都沒有聽見丈夫的聲音。
趙弘佑道:“許是因為我,六弟并不信任他。想必被留在了護衛船上。我去找他。”
王蘇瑤驟然握住他的手,搖頭,“這是海上,太危險了。”
“我讓人在海面上留了小船,沒事。”趙弘佑俯起身子,輕揉受驚的臉頰,“婠兒,你別瞎想,六弟不會的。”
他不相信當初跟在自己身后背《禮運大同篇》的稚嫩少年,會答應如此屈辱之事。
王蘇瑤和楊瀟瀟跟著趙弘佑走出艙底,送他至神舟尾,看著他劃著小船駛向一艘護衛船。背影消失,王蘇瑤的目光依然注視著海平面。
楊瀟瀟安慰道:“婠兒你別擔心,只有一箭之遠,又沒有風浪,殿下不會有事。而且船上還有飛爪索,信號煙。”
“我知道。”王蘇瑤笑道:“我只是想吹會兒海風。”
兩人穿著廚工的衣裳,若不是碰上熟悉的面孔不會有絲毫問題。楊瀟瀟沒有催她,陪著她吹海風。
“婠兒,你是想看完顏德一會兒會不會來吧?”楊瀟瀟也覺得不可能,“壽王殿下便是再想當太子,也不至于這般吧!”
“嫂嫂,他現在跟原來不一樣。”王蘇瑤看向楊瀟瀟,問:“若是一個人輸過,用命輸過,那你說,他最害怕的是什么?”
楊瀟瀟啞然。
兩人沿著欄桿向兩船連接的長橋走去,行至半途,兩人頓住了腳步。壽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他就那么靜靜的站在欄桿邊上,仿若石雕。
不多時,琻國船上出現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