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個法子。
系統沒再干預。
顧庭燎就在翊坤宮,所有的折子都被搬到這里。
他一邊批閱奏折,一邊和大臣們商議國事。
沈晏晏早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旁邊。
起初,她還只是坐在遠遠地看著。
但很快,她像是得寸進尺,挨近了些,又近了些。
甚至近到能夠看到折子上的內容,看到顧庭燎批改折子寫下的筆跡。
顧庭燎也隨她看去,全然坦蕩任由她觀測揣摩。
沈晏晏在看到他字跡的瞬間,眼底的希望再次破滅。
顧庭燎瞧見了,也只當未知。
老婆開始懷疑他的字跡了,這是好事。
說明她開始懷疑他的身份了。
他就知道,早上的擁抱起了作用。
系統不懂人類的感情,也不懂人類的很多情感,并非是用文字、語言和眼神來傳達的。
有的時候,只是非常微妙的,一瞬間的感受,就足夠了。
沈晏晏失望于沒能從筆跡中看到熟悉的顏色。
但顧庭燎絲毫不慌。
他足夠有耐心。
大臣們在翊坤宮中商議著關于新帝登基后的第一個花朝節。
四周鄰國都將要來朝賀。
但新皇登基尚未站穩腳跟,加上過去的一個月,顧庭燎一直在和沈晏晏較勁。
很多朝政都沒處理好。
這次花朝節,鄰國定會來探虛實。
大盛王朝的威嚴不可丟。
否則只會滋長像北玄國那類不安分的國家來滋擾邊境。
顧庭燎只是端坐在長案之上,眼神溫和又銳利地掃過在場的所有人,一如從前的太子一樣,端方持重,心思深沉。
但沈晏晏依然能夠從他的眉眼間捕捉到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慵懶和從容感。
從前的太子在處理朝政時,總是嚴肅又緊繃,雖然一切都游刃有余,但他總是想要做得好一些,更好一些。
仿佛以此便能證明,他才是大盛王朝未來最合適的君主。
矯枉過正的證明,總容易染上幾分對皇權的諂媚和討好。
但如今的顧庭燎在處理朝政,雖然那時那個模樣,但沈晏晏明顯能夠感受到他骨子里的輕松從容。
但她分不清,這些從容到底是因為某些她不敢確定的原因,還是只是因為他登基了,不用再曲意迎合誰。
忙活完一天,顧庭燎讓人傳了膳上來。
有沈晏晏最愛吃的蒸魚和桃花酥。
兩人坐到桌前。
沈晏晏不動聲色地開始觀察他的吃飯習慣。
顧庭燎看出來了,也只是笑了下,讓布菜的小宮女給她夾了一塊魚腹的肉:“這是剛開春后溫水湖的鱸魚,你嘗嘗。”
沈晏晏沒吱聲,但還是順從地吃掉了盤子里的魚肉。
顧庭燎見她乖巧地坐在旁邊吃飯,食欲大振,便也跟著嘗了幾道菜。
他又指了指不遠處的南瓜煉湯。
布菜的宮女連忙點頭,拿了湯碗給他舀了一小碗湯。
沈晏晏頓時緊張了起來,握著筷子的手緊了幾分。
不論是魏君安還是裴玄,都并不喜歡吃南瓜。
顧寒州也說過,他不愛吃甜味的菜。
這道南瓜煉湯,挖空了南瓜內部的瓤,用熬煮好的雞湯灌入,又用勺子挖了一個個圓滾滾的冬瓜,和一點小蝦米碎灑在里面,細細隔水蒸了一個多時辰。
調味只有一點鹽和蔥花,最是鮮甜甘美。
但是南瓜味很足。
如果顧庭燎嘗到南瓜的味道做出反應……
宮女已經將湯放到他面前。
顧庭燎拿起勺子攪動,吹了吹。
甜膩的南瓜味夾雜在雞湯里,有種說不上來的清潤之感。
顧庭燎心中微微嘆氣。
系統:請宿主做好表情管理,不要ooc。
顧庭燎:……
他真的很討厭吃南瓜。
沈晏晏倒是吃得挺香。
她向來喜歡這類口感甜糯的菜肴。
顧庭燎有些憂傷,還得忍著惡心將一碗湯全給喝了。
沈晏晏一邊喝湯,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那邊的動靜。
見他全喝完了南瓜湯,眼底劃過一抹失望。
午覺后,又有一批大臣被召進宮議事。
但他們明顯感受到了今天新帝似乎暴躁了許多,也不似從前有耐心。
沈晏晏只安靜地待在屏風后看她的閑書。
顧庭燎每隔一會就忍不住想要往那邊瞟。
沈晏晏在屏風后實在安靜,隔著屏風只能看到她模糊的身影,躺在軟榻上,幾乎沒什么存在感。
顧庭燎心下微嘆,招手讓宮女進去添茶。
沈晏晏經常看起書來就沒個準,手邊茶冷了也不知道叫人來添,喝了冷茶又胃不舒服。
左右國事商量來商量去也就是那么點事情。
時間緊迫,他不想將時間浪費在這些事情上,但卻又不能ooc,不得不處理這些事情。
想到這兒,他突然眼睛一亮,對外道:“來人,宣皇叔顧振軒以及軍師李瑾入宮覲見。”
屏風后的人終于有了動靜。
聽到熟悉的名字,沈晏晏坐了起來,微微皺眉看向長案的方向,不知道他突然又要抽什么瘋,還是怎么了。
之前顧寒州手下訓練的死士和宮女太監全都已經被顧庭燎仗殺于宮門之前。
她被迫在旁邊觀禮。
還被威脅,不聽話的話,她那些宮外的友人也是一樣的下場。
聽到他要召人進宮,她是真的怕了。
顧庭燎讓人撤掉屏風。
宮女上前來給沈晏晏又加了件披風。
不多時,顧振軒和李瑾都被宣入宮。
李瑾還好,臉上看不出是什么神情。
但顧振軒臉上卻明顯帶著情緒,顯然并不待見新帝。
行過禮,顧振軒便硬邦邦地站在旁邊:“不知皇上這個時間召見,有什么要緊事?”
李瑾不動聲色地站在旁邊,眼角掃過旁邊的沈晏晏,見她沒什么事,似乎精神頭也還好,便也松了口氣。
他們都怕沈晏晏會因為對魏君安的感情過深,做出什么過激的事情來。
沈晏晏和他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各自別開視線。
顧庭燎彎了彎唇角:“找皇叔來,是想要商議一下,皇后的封后大典,你們一個是晏兒的義父,一個是她名義上的好友兼兄長,自然有許多事情要與你們商議。”
這在李瑾看來,無疑是挑釁。
認識沈晏晏的人,沒有一個人不知道她是被強迫的。
顧庭燎如今堂而皇之地說這些,不是炫耀是什么?
李瑾微微皺眉,來去之間,已經猜得差不多了。
沈晏晏如今和他平安無事相處著,說不定也有顧庭燎用他們這些人的性命去威脅她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