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晏查完帳，從煥顏食肆出來，正要上馬車，突然被蕭煜錦叫住。
“你等等，將這藥一起帶去吧，讓他省著點吃，一日一回，不要貪多。”
藥自然是帶給顧寒州的。
她笑著點頭：“多謝你。”
這些日子，皇上特意恩典蕭煜錦進宮給顧寒州診過幾次脈。
在他的調養下，顧寒州的身子才算好了些，即便是這種大雪紛飛的冬日，也還能有點精神頭。
沈晏晏回了寧心殿，將藥包遞給顧寒州。
房間門被關上。
顧寒州拆開藥包，將包藥的紙鋪平放在水面上，又撒了特制的藥粉上去。
紙上的字漸漸顯露出來。
沈晏晏看到上面的內容，不免有些擔心：“你想做什么？”
顧寒州彎了彎唇角，“有備無患。”
沈晏晏不滿于他的回避：“顧寒州，你連我都要騙嗎？”
顧寒州被她看得心軟軟，這才解釋道：“太子估計會有所行動，若是不能強行從我身邊搶走你，怕是會兵行險招，所以我也只能多做防備。”
所以，他才會拜托蕭煜錦那邊聯系南陵國的皇室。
蕭煜錦是南陵國皇室流落在外的皇子，如今的皇帝是他一母同胞的哥哥，對他十分看重。
所以他在南陵國皇室這邊還能說得上些話。
沈晏晏睜大眼睛：“你的意思是……太子可能會……逼宮？”
顧寒州點頭。
太子那樣的人，狼子野心，如今奈何不了他，也不過是全因皇帝的護佑。
這些日子他暗中操作了不少，圍堵的太子的幾條路，暗中扶持了四皇子不少。
這沒辦法。
若是太子果真上位當了皇帝，他的晏兒只能被搶去當小老婆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不謀劃是不行的。
沈晏晏有些擔心，也有些內疚。
難怪這些天，顧寒州宮里的小太監小宮娥們進出頻繁。
其中幾個她還認出來了，是眼熟的死士。
她想了下：“那你想做什么盡管去做，人手不夠的話，我手里的死士也拿去用好了。若是錢不夠，我也有。”
顧寒州笑了起來：“放心，沒事的。”
他對太子足夠了解了。
萬事俱備，只要太子敢發動政變，便是必輸之局。
他如今要做的，便是當暗中那把推手，將太子逼上絕路。
沈晏晏還是有些不安。
天氣越來越冷，顧寒州的身體似乎也越發差了起來。
明明前些日子還能起身，如今躺在床上，常常不知外面白天黑夜。
宮中也越發緊張了起來。
終于，在除夕夜當天，如同顧寒州預料的那樣，太子果然發動了政變。
大批的御林軍涌進了大殿之內。
殿中除了皇帝和皇后，還有各宮妃嬪，皇子公主。
顧寒州和沈晏晏自然也在其中。
四皇子護在皇帝面前，眼底滿是警告：“皇兄，你這是做什么？！”
皇帝臉上倒是沒什么表情，神色依然淡定。
太子冷淡地瞧著滿殿的人，目光落在四皇子臉上，眼底多了幾分戾氣：“就憑你？”
這些日子，皇帝將他手中的政務幾乎分了一半給四皇子。
他的人辦事突然紕漏百出，四皇子的人卻順風順水，還解決了好幾個讓皇帝頭疼的問題。
他自然不會以為這些都是巧合。
背后攪弄風云之人，就端坐堂上。
顧寒州咳嗽了兩聲，安撫地握住了沈晏晏的手。
太子的眼神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越發篤定了。
顧寒州就是因為得了沈晏晏，才被國運眷顧，有如神助。
若是任由顧寒州不停扶持四皇子，國運定然會傾斜到四皇子身上。
他這個太子焉能坐得安穩？
精兵將大殿包圍，弓箭手已經蓄勢待發，只等太子摔杯為號。
皇后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皇兒你這是做什么？快快叫人退下，不要與你父皇鬧這種玩笑！”
擋在他們身前的四皇子冷哼一聲，眼角瞥了一眼皇后：“皇后娘娘不用替他開脫了，如此明顯的作為，在做什么一目了然不是嗎？”
皇后聞言，眼神里劃過一抹厲色。
若非四皇子這幾個月突然崛起，夜夜與皇帝秉燭夜談，甚至多方傳聞皇上要廢太子重立新太子，她的皇兒又何至于被逼到如此境地？
太子神色陰郁，盯著堂上的眾人，目光最后落在的皇帝身上：“父皇，你太讓我失望了。”
皇帝臉上并沒有太大表情。
只是沒想到，太子的消息會這么靈通。
他三日前才改了遺囑，決定傳位給四皇子，今日太子便敢逼宮篡位。
太子突然笑了起來：“父皇，你這么淡定，不會是還想著藏在暗中的藏龍衛會來救你吧？”
皇帝眸色一變，握著酒杯的手微微收緊。
太子嗤笑出聲：“父皇不如現在就摔摔杯子，看看你等的人會不會出現。”
現場氛圍越發緊張起來。
有個宮女實在嚇得受不了，在地上。
弓箭手卻以為有異動，當場齊齊射箭。
數十支箭沖向了宮女，將她射成篩子。
弓箭手們卻沒有一丁點錯殺了的后悔，迅速面無表情地再次搭弓拉箭上弦。
有膽小的嬪妃已經嚇得尖叫起來，“死人了！”
然而沒人理她。
皇帝果然摔了杯子。
黑暗中，無數藏龍衛傾巢出動，和殿中的弓箭手廝殺起來。
打斗一觸即發。
沈晏晏一眼認出了那些藏龍衛中有不少事顧寒州的死士。
一時間，大殿亂成一鍋粥。
各種慘叫聲、尖叫聲此起彼伏。
鮮血到處噴射。
刀光劍影，兇險異常。
沈晏晏只能不停地祈禱，她的那些人能派上用場。
現場的藏龍衛幾乎被太子的人殺光。
四皇子和太子纏斗在一起，雙方身上都帶了傷。
顧寒州護著沈晏晏和皇帝等人一路往后殿退去。
太子的人漸漸占據上風。
一切幾乎要成定局。
突然，大殿的門被人從外面踹開，一隊精銳死士沖了進來，和太子的人展開廝殺搏斗。
沈晏晏也不知道最后怎么了。
顧寒州護著她，和皇帝那邊的人被沖散了。
戰火從大殿往四周蔓延。
到處都是逃亡的宮女和太監。
全副武裝的御林軍見人殺人，幾乎麻木了。
沈晏晏鼻腔里全是鮮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