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婚,全城歡慶。
原本顧及沈晏晏身上煞星的傳聞,皇帝和皇后是不想讓沈晏晏來出席婚宴的。
為了做表面功夫,寵愛她安撫民心固然重要,但太子的婚禮事關國運,自然什么事情都在這件事情前讓步。
但架不住沈清月極力推薦,想要人來,加上沈晏晏作為裴玄的遺孀,又是皇帝欽點的盛陽公主,這才讓她出席。
只是皇后下了旨,讓沈晏晏等戌時后再進宮赴宴。
戌時之前的各項參拜、祭天典禮全都不用參加。
沈晏晏自然沒異議。
她只是來看沈清月笑話的。
前一晚拔除蠱毒時,蕭煜錦觀察蠱蟲的狀態,便說是母蠱那邊出了問題,種了一種極為折磨的毒。
此毒不會要人性命,但卻能夠讓人疼痛難忍,臉色青白,徹夜難眠。
此毒無解,一般是用來給大牢里的犯人逼供用的。
如今子蠱被拔除,藥效只進不出,沒辦法被渡到旁人身上,自然得沈清月自食惡果。
只是國師親自挑選好的日子,原本是個好天氣,卻在沈清月被接到宮中后,持續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但典禮已經開始了,也不能中途喊停,錯過了時辰便不吉利。
觀禮的人,行禮的人只得撐傘。
只是這樣實在不雅觀,也不莊重。
眾人心中雖然抱怨,卻也只能硬著頭皮將典禮推進下去。
高臺之上,皇帝和皇后雖然沒被淋到雨,但是垂落的衣角也不免打濕,身上也濕濕黏黏的難受。
底下觀禮的官員就更不用說了。
狂風大雨,打了傘也像是沒打,身上的朝服全被打濕了,站著都難受。
高臺之上,沈清月點香點了三次都沒能燃上。
皇上眉頭蹙緊:“皇后,沈家這丫頭的八字,國師果真驗過吧?”
皇后點頭:“自然是驗過的,前后驗了不止三次,是對的。”
她想了下,又有些遲疑:“會不會是因為晏晏在外場候著,所以……”
皇帝抿了抿唇:“罷了,等宋云澤遺孤的這段風頭過去后,少讓她進宮來。”
皇后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
大婚當日,祭祀典禮何等嚴肅?
偏偏狂風驟雨不說,沈清月三次沒能點燃香,未免讓人覺得不是那么吉利。
典禮結束,宴會被挪到了大殿之內。
沈晏晏被放進大殿。
她被小太監引到了大殿內,剛一踏入,外面的狂風驟雨卻緩緩停了。
甚至于烏云散去,夜空中甚至能夠看到明亮的星月。
沈晏晏被引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原本她是怎么都不該出現的,身上還帶著喪,實在不該出席這種場合。
也不知道沈清月和皇帝皇后說了什么,竟果然說動他們將人放進來。
沈晏晏坐在桌上,四周都是皇親貴胄,各個離她遠遠的,好似她是什么瘟神。
太子卻從她進殿后一直盯著她,眼神里若有所思。
宴會開始,歌舞升平。
沈清月和太子坐在最顯眼的位置,接受在場人的祝賀。
但這會子她臉色卻異常難看,仔細看時,還能看到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臉上的妝容也格外厚重,被雨水澆了一些,又到后面補了妝,臉上也難免越發顯得假白厚實了些。
沈晏晏坐在角落里,唇角勾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活該。
若非她非要挑大婚前一夜用毒,今日也不用受這種罪過。
沈清月也看到了角落里的沈晏晏,心中越發煩躁。
她實在不知到底是怎么了!
子蠱竟然沒反應了。
若說之前是離得太遠了,如今人已經出現在她周圍了,怎么毒還未被渡過去?
她真是疼得受不了,想當場躺下滿地打滾了。
鬢角有熱汗滾著白濁流下。
旁邊的侍女忙給她小心翼翼擦去。
太子早已經察覺到她的異常,眼底有不耐煩一閃而過。
平日里愚不可及便罷了,今日這樣的場合,她若是敢鬧出笑話來,可別指望他再心軟。
沈清月不動聲色地掃向沈晏晏的方向,眼底劃過一抹怨恨。
一定是她動了手腳!
想看她的笑話,否則她想不到別的理由了!
這個賤人,明知道今天是她的大婚,故意作亂,導致子蠱失效了。
等她熬過這陣,看她怎么收拾這個賤人!
如今她可是太子妃,便是盛陽公主又如何?
怎么也越不過她去!
沈清月想到什么似的,心中再次冷笑起來。
她非要今日讓沈晏晏進宮,可不止這么點事情。
她要讓沈晏晏今天身敗名裂!
讓那些拿她當寶貝一樣的干爹干娘瞧瞧沈晏晏的真面目!
席上,沈清簡也被破格放了出來。
太子大婚,大赦天下,沈清簡也從禁足中解救出來,得了一日的空閑。
沈清月低頭飲酒,掩蓋住眼底的惡意。
她倒要看看,一個不堪,為了留在侯府恬不知恥勾引長兄的賤人,還有哪個長輩會喜歡!
桌上。
沈晏晏本就是來看沈清月笑話的,也沒在乎旁邊人都對她敬而遠之。
突然,旁邊響起一道低沉沙啞卻中氣不足的聲音:“裴夫人,可以嘗嘗這道桂花釀雞,乃是御廚一絕。”
沈晏晏聞聲抬頭,發現身邊不知何時坐了一名清俊男子,瞧著倒是華服貴冠的……
就是看著病歪歪的,臉色蒼白,身形清瘦,說話中氣不足。
不對。
男女分席,這是女席,他突然坐過來算怎么個事?
四周的人雖都瞧見了,竟也只作尋常?
對面,小公主南枝小聲沖那男子招手:“三哥,你快過來呀!別靠近她!”
“那是個瘟神!”
清俊的男子好奇地打量了沈晏晏幾眼,溫潤的眼底露出幾分笑意,沖她微微頷首。
沈晏晏愣了下,也回以一笑。
印象中卻并不認識這個男人。
上一世她甚至在太子身邊待過那么長的時間,也并不認識這個人,也沒聽過。
能讓公主喊三哥的人,又能赴皇家的宴席,坐在皇親席面上,怎么也該是個皇子。
她怎么從未聽說過這個人?
她低頭細細沉思起來。
旁邊有小侍女靠過來給她添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