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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九淵在廚房熟練地忙活開。
他戴著圍裙，任棠溪幫忙把他的襯衫袖子卷至手肘。
露出一截小臂結實有力，手指骨節分明，覆蓋一層薄薄的繭。
平時這雙手都是用來握槍的，現在拿上菜刀，竟然也不覺得突兀。
他挑出剛洗好的大閘蟹，利落揮刀下去，一分為四。
切面沾上淀粉，下油鍋煎至定型。
隨后加入蔥姜花椒辣椒等調料煸炒，炒出香味，再放入過油的蟹塊。
聞九淵全程操作嫻熟自如，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什么飯店大廚！
只是油鍋一起，辣椒一熗，廚房里的油煙難免有些重。
聞九淵雙眼盯著油鍋，余光卻不知怎么瞥見棠溪揉了揉鼻子。
他立刻催促棠溪：
“你站到外面去。”
棠溪沒有和他爭辯，她已經習慣了自己沒有打下場的能力，乖乖退出。
一出來，發現全家都在夸聞九淵——
“九淵這孩子是真的好。”
“可不是嘛，當初還覺得他年齡大了，不適合咱們溪溪，沒想到啊。”
“年齡大才知道疼人啊！要是換作當初那個聞旭……咳咳咳，我不說了。”
“嗯，勉強過關，配得上我姐。”
連平時和聞九淵最不對盤的俞言都說出了肯定的話！
棠溪強行壓著上翹的嘴角：
“還、還好吧。”
可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棠溪高興壞了！
長輩們都笑了起來，覺得棠溪這樣得意的樣子很可愛。
唯獨有一位長輩顯得格格不入，心里發酸：
“不就是做飯嗎，我也會。”
這話倒是提醒了俞景明。
他隨口問起：
“對了小陸，你以前不是挺擅長做飯嗎？現在是都忘了？”
陸章的語氣有些微妙：
“……嗯。”
他在家里嘗試著下過廚。
可惜，多年沒有碰過灶具，早已經生疏得很。
跟聞九淵這樣日益熟練又有天賦的，簡直是相差甚遠。
看來要重新撿起來了。
陸章這樣想著。
一無所知的棠如月還在安慰他：
“沒關系，我現在挺會做飯的，之前你不也覺得腸粉好吃？”
陸章心里更加說不出的酸澀。
他打聽過以前兩人的相處模式，棠如月的雙手在結婚后就沒有碰過油膩。
偏偏在他離開的十幾年，她迅速成長起來，不僅磨練出一手好廚藝，更是達到能夠開店的水準！
開店，他不想打擾，那是棠如月的事業，是她的立身根本，她每天都做得很快樂，他自然不會去打擾。
但是在家里卻不一樣。
……這越發篤定了陸章要重新撿起廚藝的心思！
陸章暗自想著這點的時候，沒有錯過剛才突然冒出來的那個名字。
“聞旭是誰？”
陸章這一問，把其他人都問尷尬了。
棠溪聽到這個久遠到有些生疏的名字，倒是挺淡定的。
“他啊，就是一開始和我定親的人。唔也不算吧，那份婚書上其實沒有寫具體誰的名字，只是長輩們這樣默認的。”
她隨意說了一下當初的經歷，包括自己決定換親的事情。
在棠溪看來，這些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
就連她想起聞旭時，都要絞盡腦汁，才能想起他的嘴臉，以及所謂的原文。
啊對了，她都快要忘記聞旭和廖阮是一本年代文里天造地設的男女主角，而她只是個早早下線的惡毒女配……
現在這劇情都不知道偏到什么地方去了，棠溪更不會把所謂的原文放在心上，想起聞旭廖阮的內心照樣毫無波動。
可是，她的語氣的確是風淡云輕，落在陸章耳里卻不是那么回事！
“什么？居然有臭小子敢嫌棄你？”
陸章哪里還有平時在香江運籌帷幄的大佬風范？
他手握成拳，用力到青筋都凸了起來。
那咬牙切齒的模樣，更是恨不得把聞旭揪出來暴揍一頓！
沒想到，是棠如月先不樂意了：
“什么叫我們溪溪被嫌棄了？明明是溪溪先沒看上他聞旭！”
她皺眉反駁。
陸章的怒火一秒被掐斷。
他迅速放低態度：
“……嗯，有道理，是我們溪溪先看不上他。”
棠溪理所當然地點頭：
“對啊，我才看不上他，自己選了聞九淵，這不是挺好的嗎？”
陸章居然少見地贊同了棠溪對聞九淵的看法。
跟那種沒長眼睛的小子比起來，的確是聞九淵更加順眼。
哎，看來以后要對他稍微好那么一點點了……
聞九淵做菜的速度一如他果決的性子，雷厲風行。
不到半小時，他就把所有的蟹都弄好了。
兩大盤大閘蟹端出來，簡直香飄十里。
那香味順著門縫鉆出去，棠溪他們甚至聽到有人在問——
“這誰家在炒菜？好香啊！”
一家人對視一眼，默契笑了。
很好！
開飯開飯！
現在是秋天，正是吃蟹的季節。
按照蟹仙李漁的說法，螃蟹最適合清蒸，才能保留其美味。
其他的不管是生食還是煎炒，都要差那么一點點味，色香味全失。
甚至連吃蟹也必須親手剝食，就像好香要自焚，好茶要自斟一樣。
但是在棠溪看來，這螃蟹嘛，不論如何，都是跟家里人在一起最好吃！
“嘗嘗這個蟹黃拌面。”
聞九淵用公筷從大盆里挑出一小碗面，放在棠溪面前。
他同時不忘提醒：
“要趁熱吃，不然會變腥。”
棠溪嗯嗯兩聲，挑起面條送進嘴里。
聞九淵的蟹黃拌面做得特別精細，整只螃蟹的蟹肉和蟹黃都被挑了出來，熬制出黃澄澄的黃油，和蟹肉蟹黃一起澆在軟硬適中的面條上，風味十足的澆頭裹在上面，每根面條都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棠溪吃進嘴里時，面條的溫度還有些微微發燙，但這樣卻是剛好將大閘蟹極致的湖鮮味激發了出來，完全掩蓋掉了腥氣。
她不過是咀嚼了兩下，就覺得口齒生香，連鼻腔都充斥著濃郁的香氣，都快把她給香迷糊了！
“太好吃了！”
她含糊著稱贊。
坐在她旁邊的聞九淵聽得一清二楚。
他不禁莞爾，手上拆蟹的動作沒停：
“你喜歡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