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像是被兜頭淋了一盆冰水!
向來張揚傲氣的他,這會兒像是濕透了的落湯狗。
整個人狼狽兮兮,卻不敢跟棠溪多說半個字。
害怕說了,她會生氣。
他全程呆呆地目送著棠溪離開。
直到回了辦公室,迎頭撞見老師王澤元。
“小梁,我之前讓你算的那些數據呢?”
梁京木木地帶著頭,連頭發絲兒都是耷拉著的。
“老師。”
他有氣無力地喊了聲。
王澤元奇怪極了。
他從來沒有見到梁京今天這幅樣子,無精打采、落寞凄涼。
連臉龐都黯淡了,像是遭遇了人生的重大挫折!
王澤元誤會了:
“小梁,你這是出什么事了?”
梁京垂頭喪氣:
“我剛才……給棠溪學姐帶來了一點麻煩。”
他三言兩語就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
王澤元先是愣住,然后生氣地點著梁京的腦袋:
“你啊你,讓我說些什么才好!”
王澤元知道自己這個學生的家境,條件好,長輩寵,這一生都沒怎么遇到煩惱。
所以難免的,行事要自我霸道些,很多時候會不顧慮別人的感受。
可是再怎么自我霸道,也不至于到這個地步吧?
“我老早就看出來你對棠溪的那點心思,但你當剛才是什么場合?居然當著其他人的面兒說這些話!但凡那人是個嘴巴多的呢?但凡有人恰好經過呢?我看你是這輩子活得太順遂了,沒有吃過流言蜚語的苦頭!”
王澤元把梁京劈頭蓋臉一頓罵。
梁京不敢反駁,老老實實站著受訓。
只是連聽了十來分鐘,他實在是忍不住,問王澤元:
“老師,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很對不起棠溪學姐……但是她剛才看起來真的太生氣了!還說要和我徹底劃清界限!怎么辦?我要怎么道歉她才會原諒我?”
梁京滿臉的無措和驚慌。
王澤元冷冷看著他:
“我看你還是沒有真正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你知道這種事情對一個已婚的同志,尤其是女同志來說,是多么大的傷害嗎?我小時候在村里長大,有個年輕的女同志,因為丈夫常年在外,所以帶孩子獨自在家,卻不知道什么原因,有流言傳開說她和其他男同志有染,這位女同志怎么辯解都沒有用,連她丈夫都知道了消息,跑回來質問她,還要把她趕回娘家。最后這個女同志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一氣之下,投河自盡了。”
真實往事的慘烈結局,聽得梁京手腳冰涼。
他張了張嘴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就連大腦都是一片空白。
王澤元看他的樣子,嘆氣:
“小梁,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倡導思想開放,但無論如何,流言蜚語都是殺人不見血的刀,別以為自己不在意,世界上的其他人也就同樣不在意。除非你是活在真空里,不跟旁人接觸。還有一個,你自己好好想想,當時你喊出那句話的時候,內心到底抱著怎樣的心思!”
梁京嘴唇顫抖著,說:
“我……我喜歡她……”
王澤元無奈地搖搖頭:
“放下吧。不僅僅是因為棠溪同志已婚,也是因為你配不上她。”
梁京的臉色徹底灰暗下去。
他以前聽了類似的話,依舊不以為然。
甚至在暗中躍躍欲試,想要等待一個機會。
畢竟,結婚也是可能離婚的嘛。
棠溪和聞九淵聚少離多,說不定有一天就……
梁京以為自己可以一直這樣等下去。
沒想到,卻提前得到了退場通知書。
就連他自己也知道,他是完全沒有機會了。
“我……我知道了……”
是時候給他的心思,畫上一個真正的句號了。
梁京懊惱著,在內心默默懺悔。
棠溪對此不知情。
或者說,她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不管梁京道不道歉,有沒有真正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她都算是徹底看清這個人,是不值得深交的。
可惜,她原本覺得梁京天賦不錯,想要跟他以后繼續合作呢。
現在看來,還是早點劃清界限,免得鬧出更大的麻煩來。
棠溪這樣想著。
跟在她身后的小林還不知道棠溪已經走出來,還在糾結要怎么安慰。
“溪溪,剛才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回頭讓人盯著那個廖阮,不會給她亂說話的機會!”
棠溪噗嗤樂了:
“你這語氣聽起來,好像我是什么邪惡勢力頭子一樣。”
小林看她笑得沒有半點陰霾,笨拙地撓撓頭:
“我、我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嘛。”
棠溪搖頭:
“什么都不用做,專心于本職工作就好。對了,大領導有來問過我們任務進度嗎?”
她因為太忙,跟大領導聯絡這種事,都是交給小林處理的。
可以說,小林既是她的警衛員,也像是她的貼身秘書。
小林在這方面處理得還不錯。
她立刻明白,棠溪問這話,是隱晦詢問上頭領導有沒有在催進度。
“當然沒有!之前大領導還讓人送了特供的海鮮過來,說是弄給你補補身體,他們還特意叮囑我,讓我一定要注意你的健康,一切以你身體為上!哪怕進度拖慢一點也沒有關系!”
領導們的關心不無道理。
棠溪的天賦擺在那兒。
她還年輕,哪怕是這個項目最后沒能成功,未來她照樣有許多機會等著發揮。
年輕就是她試錯的資本,領導也愿意給她這個包容和耐心。
不過,棠溪聽了小林轉述的話,卻沒有放松下來。
“看來我要加快進度了。”
“……哎?領導他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我只是覺得,不能辜負他們這份關心和愛護。”
畢竟她這一路走來,可以說是幾乎沒有遇到波折,反而都是長輩領導們對她的照顧。
棠溪自然要回饋更好的東西才對,比如……她手頭這馬上就要出階段性結果的項目。
在這之后,她或許應該安排一點其他的,像是拉進其他人來合作。
此時的棠溪,不免想起在系統課堂里學習時,從歷史的只言片語了解到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