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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讓你寫份遺囑把嘉輝立為繼承人，怎么就這么難！你這樣的還配做他父親嗎？還是說你在外面偷摸有了別的孩子，想威脅我們嘉輝的地位！”
陸志恒氣得臉紅脖子粗，完全沒有電話里說的危險情況。
看來，這次所謂的“病危”，只是陸志恒逼迫陸彥的一種手段。
又是這個話題。
陸嘉輝垂著眼睛，默默地想——
他媽咪是父親陸彥在學生時代交往的女友。
剛出生的那幾年，他和妹妹跟著媽咪在國外生活，后來才被接回陸家。
一回到陸家，他們倆就被接到爺爺奶奶身邊，被爺爺奶奶親手帶大，感情自然不一般。
反倒是和父親陸彥，因為聚少離多，感情算不上親近。
所以，爺爺奶奶一直很擔心父親會和別的女人生下孩子，搶占理應他們繼承的財產，便催促父親早早立下遺囑，確認繼承人。
或許是父親和他們感情不親近，又或許是父親對他這個繼承人并不滿意。
父親始終沒有答應。
前些年還好，爺爺奶奶催得不急。
這兩年，爺爺身體每況愈下，一次比一次著急，一次比一次上火。
父子間因此爆發了多次沖突，讓夾在中間的陸嘉輝很是為難。
他是既得利益者，不好說什么。
妹妹陸嘉宜就沒那么多顧慮了。
“哎呀爺爺！你身體不好怎么還在生氣呀！”
她湊上去，熟絡又親昵地抱著陸志恒的手臂撒嬌。
同時還不忘拍拍陸志恒的后背，讓他別氣了，氣大傷身體。
陸志恒果然心軟下來：
“Anna你回來了？什么時候到的？爺爺是不是打擾你的畢業旅行了？”
“沒有沒有，怎么會呢！爺爺的身體在我這里比什么都重要！”
陸嘉宜嘴甜會哄人，兩三句就讓陸志恒眉開眼笑。
一旁站著不說話的陸彥，干脆趁機轉身。
路過兒子陸嘉輝時，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陸嘉輝悄無聲息跟上去，和陸彥來到走廊盡頭。
陸彥本想抽煙。
記起這里是醫院，又把抽煙的念頭壓了下去。
他從外套兜里取了顆玻璃糖，慢條斯理地拆開，放進嘴里。
這糖是棠溪給他的。
她生著病，吃了很多藥。
他怕她嘴里不舒服，就去買了點糖果給她甜嘴。
結果，她反手就把糖果遞給他，讓他也吃點，說是可以讓心情變好。
陸彥當時愣住，收了。
這糖卻一直沒吃。
等回了香江，摸到這糖，他忍不住又想起在大陸的一幕幕。
好像所有的情緒，連帶著半邊靈魂，都落在了那里……
“爹地怎么吃這么廉價的糖果？里面都是人工香精，對身體不好。”
陸嘉輝實在覺得古怪，脫口而出。
陸彥不悅地看著他。
陸嘉輝嚇得噤聲，急忙低下頭。
陸彥鼻間發出意味不明的輕哼聲：
“關于你爺爺說的事情，你怎么看？”
陸嘉輝不由得身體緊繃：
“我……我不知道。”
說完，他聽到父親陸彥發出一聲笑。
像是輕蔑，又像是不屑。
陸嘉輝誤以為父親是不喜他過分功利，急忙解釋：
“爹地，我現在沒想這么多！真的！我只是想好好讀書，慢慢歷練，成長為和您一樣優秀的人！到時候再去考慮繼承人的事情！再說了，您還年輕，根本不用著急……”
他絞盡腦汁地說著好話。
腦海里想起的，是歷史書里那些年輕力壯的皇帝，對威脅到自己權力的太子，所生出的濃濃殺心。
所以，他試圖降低自己的威脅，向父親釋出善意，以為這樣就能博得陸彥喜愛，讓父親高興。
結果陸彥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還反問他：
“陸氏繼承人的位置，你真的不想要？”
陸嘉輝猶豫了下：
“我……現在還不想。”
陸彥語氣平靜而無波動，繼續問道：
“就算我在外面有了其他孩子，極有可能成為你的競爭者，你也不想？”
陸嘉輝頓時驚詫不已！
他偷偷觀察著陸彥的神情，擔心這句話其實是故意試探，內心惶惶不安。
“我……我……”
陸嘉輝心臟撲通撲通狂跳，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總覺得怎么答，都是錯。
好不容易，他終于想出了一個還算合適的答案。
還沒等他開口。
陸彥不耐煩打斷：
“好了。”
強烈且極具壓迫感的威嚴視線，讓陸嘉輝下意識噤聲。
陸彥的目光很快挪開：
“我還有事，要去趟公司，記得跟你爺爺說一聲。”
他抬腳便匆匆離開。
中途遇到陸嘉宜，他也沒有停留太久。
只是讓她有空去購物，順便叫上大衛去給她買單。
陸嘉宜嘟噥著：
“總是把我當小孩子……哥！”
她小跑著過來，不滿地撅起嘴，
“爺爺太過分了吧！明明身體沒有問題，卻要故意騙爹地回來！難怪爹地剛才看起來特別不高興！換做是我也會不開心的！”
陸嘉輝無奈地看著妹妹：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或許……爹地是因為我而不開心。”
陸嘉宜不理解：
“啊？為什么？”
陸嘉輝把剛才的對話說了。
陸嘉宜臉上的不解更加強烈：
“為什么要撒謊？哥哥你不是很想要繼承人的位置嗎？”
陸嘉輝的表情有瞬間的難堪：
“你……你不要這樣說！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陸嘉宜歪著頭，眼神近乎天真直白：
“那你這么努力讀書做什么？考哈佛，讀商學院，還有經營課程滿分，難道不都是為了繼承人的位置嗎？”
陸嘉輝像是被撕開了那層面具，臉上火辣辣的：
“我、我只是想變成像爹地一樣優秀的陸家人！”
陸嘉宜搖頭嘆氣：
“爹地就是陸氏的董事局主席，像他一樣，就是想當未來的董事局主席嘛！有這樣的想法就直接點說出來好啦，為什么要藏著掖著？爹地肯定不喜歡啦。”
“不！嘉宜！你根本不懂！”
陸嘉輝突然拔高音量，帶著濃濃的煩躁和不耐！
陸嘉宜有點被嚇到。
她囁喏兩下，到底沒有跟哥哥繼續爭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