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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溪的病情好轉得很快。
每天有家人陪著,心情愉悅,有吃有喝,還能欣賞羊城獨特的風景……
這病很難不好。
他們原本預計要在羊城停留五天。
現在兩天過去,在棠溪的強烈要求之下,醫生總算允許她啟程回京。
不過按照醫生的說法,羊城的醫療條件不比京城。
等她回到京城,最好還是做個精密的全身檢查。
聞九淵聽得認真,一字一句都不肯漏掉,生怕會有疏忽。
看他的架勢,恨不得直接拿個小本本記下來。
棠溪看得直笑。
聞九淵一臉無奈。
等到坐上回京的航班,棠溪發覺了些許不一樣。
雖然他們穿成普通乘客的樣子,與同機艙的其他人沒有什么區別。
但是在他們前后左右不遠處坐著的一些人,看起來衣著打扮、言談舉止和普通乘客沒有區別。
可在棠溪眼里,他們犀利的眼神和訓練有素的動作,還是稍微泄露出一絲真實身份的跡象。
棠溪的目光在他們身上停留片刻。
隨后,她湊近聞九淵耳邊:
“這些人是怎么回事?”
聞九淵耳垂像是被羽毛掃過,酥酥癢癢。
他壓下喉嚨的干渴,抬手把棠溪壓在安全帶下的頭發,輕輕撈出來。
卻沒有松開,而是握在手里,任由黑漆漆、冰涼涼的發絲如流水滑過掌心。
“都是保護你的人。”
聞九淵壓低聲音解釋,
“這次鬧出的事情,上頭很關注,大領導幾乎是全程親自坐鎮,直到確認你的安全,他才抽身離開。”
棠溪驚愕地睜大眼睛:
“原來我這么重要?”
聞九淵聲音壓得更低,幾乎是氣聲落在她耳邊:
“你不知道嗎?前不久你提出的東西,具體內容我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大領導輪番請了好多位軍中的領導去討論,其中就包括父親。聽他的意思,未來的戰略布局,極有可能因為你的話,而產生重大改變。”
話點到即止,背后的意義不用說,棠溪也很明白。
棠溪語氣復雜地說:
“我真的沒想到他們會這么有勇氣……”
棠溪最先預想的,不過是因為自己的話,華國能夠稍稍重視一下相關領域發展,不要等到落后才知道追趕。
但是現在看來,一切的改變比她預想中的還要劇烈、深遠。
就像是一艘航行里的巨輪,忽然選擇偏離原來的航線。
這陡然轉向,與原本前進的巨大動能產生沖突。
有可能會讓巨輪震蕩,嚴重的,可能會直接傾覆。
但是,上層的領導們仍然選擇走向一條艱難卻光明的道路。
看來他們遠比她想象中的,更有勇氣。
“……我不會讓他們失望的。”
棠溪低聲道。
聞九淵仿佛感知到她話里的重量,大掌輕輕蓋住她的手背。
源源不斷的溫度傳遞而來,不用言說,棠溪就知道他會一直站在自己身邊。
她不由得莞爾一笑,眼睛里盡是愉悅。
聞九淵同樣溫柔注視著她。
兩人的世界,已經容不得旁人。
……但這里是飛機機艙。
棠溪另一側坐著的棠如月,尷尬地咳了聲:
“溪溪,口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聞九淵旁邊的蔣南琴,也是掐了把他的手臂:
“咳,矜持一點!這么多人呢!”
棠溪有些不好意思,急忙縮回手。
聞九淵一派淡定:
“母親也要喝水嗎?”
結果換來蔣南琴的瞪眼。
之后,兩人只能稍稍保持克制的距離。
索性航班很快落地在京城機場。
那些散落在機艙四處,保護著棠溪的人員陸續起身。
他們看似融入了離開的人流里,實則不動聲色地卡住了棠溪身邊的重要位置,避免任何可能發生的意外。
當然,最謹慎的那個人還是要屬聞九淵,他緊緊跟在棠溪身側,寬大肩膀如同銅墻鐵壁,密不透風地護著她,防止可能出現的任何意外。
就連棠如月和蔣南琴,也都條件反射地走在棠溪身后,不敢放任她周遭出現能讓人鉆進去的空子。
棠溪腳步頓了下,哭笑不得:
“你們是不是有點太夸張了?”
聞九淵表示不夸張。
棠如月和蔣南琴紛紛覺得這樣才能安心。
他們走出機場。
忽然。
旁邊沖出來兩道人影——
“溪溪!”
“姐!”
聞九淵及時抬手,制住了附近人拔槍的動作。
棠溪毫無察覺,注意力都在眼前冒出來的俞嘉俞言身上:
“你們怎么來了?”
俞嘉及時壓住狂喜的神情,眼神躲閃了下,試圖藏起泛紅的眼睛:
“我就是來看看你怎么樣,哼,看你都瘦成什么樣了。”
“她偷偷躲被窩里哭兩天了,連書都看不下去。”
俞言湊上來,小聲告狀。
棠溪被噗嗤逗笑:
“真的呀?”
她興致勃勃地去看俞嘉的表情。
俞嘉有些惱:
“哭了又怎么樣!那俞言呢?前些天跟丟了魂兒似的!考試名次掉了二十多名!比我差多了!”
“你!你說我考試成績做什么!”
俞言大驚失色,試圖在棠溪面前挽回面子。
姐弟倆吵作一團。
又被緊跟著過來的俞景明和楊碧霞喝住:
“還有長輩在這里呢!你們姐弟倆吵來吵去像什么樣子?”
蔣南琴不以為意地擺擺手:
“沒什么,孩子嘛,有生氣些挺好的。”
俞景明和楊碧霞抱歉一笑。
然后,注意力便齊齊落在棠溪身上——
“真的瘦了,這臉都不及我巴掌大了。”
“那些人抓到沒?這些天殺的家伙!”
“還好現在回來了,以后肯定平平安安!”
“你媽媽擔心得整夜整夜睡不著覺呢。”
聽到俞景明的話,棠如月趕緊出聲阻止,不想女兒擔心:
“哥,別在孩子面前說這些。”
棠溪默默抓著媽媽的手。
棠如月眼眶微紅。
蔣南琴適時出來打圓場。
一行人總算是上車,往家里出發。
等回到家屬院小樓,才知道聞家人幾乎都過來了,正在家里等著棠溪。
看來這些天棠溪的失蹤,牽動著所有人的心。
直到親眼見到她平安,大家才喜笑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