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隔壁房間。
聞九淵和陸彥面對而坐。
聞九淵身后站著小吳，陸彥身后站著龍叔。
中間的深紅色茶幾，像是劃開的界限，涇渭分明，有種微妙的對立感。
最后是聞九淵主動開口：
“重新介紹一下，我是聞九淵……”
他簡單介紹了自己的職務。
陸彥瞬間挑起眉尾。
自從決定將陸氏的生意做到大陸，陸彥就對大陸的情況進行了一番調查。
他當然知道，以聞九淵看起來的年紀來說，這樣的職位絕對算得上深受重視，這也意味著本人的出類拔萃。
“小聞……唔，我可以叫你小聞吧？”
陸彥整理了情緒。
從剛才的失控，恢復了從前那個老謀深算、深藏不漏的陸氏掌權人角色。
他笑吟吟說出這句話時，眼底流淌過涼薄而審視的光。
一下子就把他的長輩位置釘在了那里。
好在，聞九淵并不是輕易能被牽著鼻子走的人。
“當然可以。陸先生是溪溪的救命恩人，作為溪溪的丈夫，這份恩情對我來說，同樣是重于泰山。”
客套歸客套，但也不忘點明他的合法丈夫身份。
如果這是一場交鋒。
那么這一回合，應當是雙方平局。
陸彥緩慢地磨了下后槽牙。
他忽然笑道：
“小聞看起來應該要比溪溪大上幾歲？”
聞九淵可疑地停頓兩秒，才頷首：
“嗯，我今年二十八。”
陸彥拖長語調：
“大了八歲啊，呵。”
除了一聲笑，好像沒有置評什么。
又好像什么都說了。
聞九淵抿唇。
年齡是他無法改變的硬傷。
第二回合，算是他落了下風。
于是這次聞九淵選擇了主動：
“聽說陸先生是香江人？這次是第一次來大陸嗎？”
陸彥慢條斯理地點頭：
“嗯，第一次來。這是我的名片。”
這一路上，陸彥不少東西都被迫丟掉。
倒是這名片夾因為小巧便攜，始終帶在身上，現在正好拿出來遞給聞九淵。
聞九淵看了下。
通體漆黑的硬質名片上，用燙銀文字低調印了一行字——
陸氏集團董事局主席，陸彥。
下面是一串手提電話號碼。
其實，早在剛才踏進房間前，聞九淵就已經拿到陸彥的相關資料。
雖然時間倉促之下，不可能調查完他的所有生平。
但是外界能查到的資料，以及進入大陸后的一系列行蹤，還是非常詳細的。
看到這名片，想起那份資料，聞九淵不由得回憶起棠溪剛才介紹陸彥時的語氣。
他了解她，所以能察覺到那聲音里藏著一股微妙的別扭和失望。
聞九淵知道，父親謝章的早早去世，一直都是棠溪的心結。
現在陡然見到和謝章長得相似的陸彥，難免會有所誤會。
重獲希望之后又失望，這對人而言，是一種沉重打擊。
聞九淵不知道想起什么，暫時將名片收起來。
“陸先生事業有成，想來在家庭生活方面也是一樣，是個好父親。這一路上，溪溪多虧了你的照顧。”
陸彥眸中的溫度驟降。
他知道自己對棠溪有一種超乎常理的、深厚如父親的關心。
他也知道聞九淵察覺到了這份關心。
所以，聞九淵這是在故意提醒他。
家庭？
是的，他雖然未婚，卻有兩個孩子。
據說那是他因輪船事故失憶前，和女友在國外生的孩子。
或許是這個緣故，陸彥與他們并不親近，也自認不是個好父親。
為此，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親緣淡薄的人。
直到遇見棠溪，才他知道眼緣這種東西有多么奇妙。
對一個人真切的關心和愛護，原來可以沒有理由，更和血緣沒有半點關系。
……可是，說出來誰會信？
不管他對自己的心情看得多么明白，棠溪會信嗎？
她會不會反過來認為，他這樣不喜歡親生孩子的父親，是個糟糕的父親？
陸彥擰著眉心，陷入了糾結和自我懷疑的泥沼。
他遲遲沒有說話。
很顯然，這第三回合，陸彥徹底輸了。
篤篤。
有人在敲門。
聞九淵：
“請進。”
他剛剛派去秘密聯絡京城的人，回來了。
對方湊近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么。
聞九淵頷首表示知道。
然后，他環顧四周，看到角落里的電話機。
陸彥住的是頂層套房，在外面罕見珍貴的電話機，在這里是標配。
聞九淵便問陸彥能不能借用一下。
陸彥心情不太好，隨意點點頭，便繼續陷入持續的思想混亂里。
此時的聞九淵，已經走到電話機旁，撥通了一個號碼。
那邊的人似乎是早早守著，第一時間就接通了——
“九淵！是我！”
等在那邊的人是棠如月。
從女兒失蹤后，便食不能寢、夜不能寐的她，現在正在陸家，守在電話機旁，迫不及待地追問，
“溪溪怎么樣？她現在還好嗎？能不能讓我聽聽她的聲音？”
其實剛才已經有人來遞過消息，說聞九淵找到了棠溪，棠溪現在一切安全。
但是作為一個母親，沒有親耳聽到女兒的聲音，棠如月無論如何都不能放心。
所以，從來不喜歡求人的她，這次特地求了聞家二老，讓他們幫幫忙。
二老當然不會推拒，托了人安排，才有了這通電話。
聞九淵早就想好了說辭，不疾不徐地說：
“嗯，她還好，現在正在睡覺。”
棠如月一下子緊張起來：
“她受傷了嗎？生病了嗎？”
聞九淵沒有承認，只說：
“她這幾天的確有些辛苦，現在安全下來，我想讓她多睡會兒。等她睡醒了，我讓她給您回電話。”
棠如月握著話筒沒應聲，泣不成聲：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不安心，想看看她……”
聞九淵了解她的心情，安慰：
“大概過個兩三天，等溪溪好轉些，我們就回來。”
聞九淵聽陸彥轉交了醫生的叮囑，也打算讓棠溪多休息幾天再回京。
免得奔波之下，讓她好不容易恢復的重新又被拖垮。
聞九淵萬不敢拿棠溪的身體冒險。
他忽然提議：
“不如您來這里好了。”
棠如月的哭泣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