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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彥是三天前抵達的大陸。
事實上,陸氏和官方接洽的行程應該在一周后。
而陸彥提早一周到來,就是想繞過官方的人,看到大陸最真實的情況。
于是,他只帶著秘書大衛,和司機兼保鏢龍叔,他們都是他百分百信得過的人。
從香江到粵省有少量的航班往來,陸彥費了些力氣,才買到三張機票。
如今以他的身家,去哪兒都是乘坐私人飛機。
這一次,久違地乘坐了大眾交通,讓他體驗到幾分不同的滋味。
別說,他還覺得挺有意思,波瀾不興的眼底多了些許好奇。
他倒是特別放松。
可是大衛和龍叔呢,兩人全程都緊張得不行。
仿佛陸彥是什么玻璃做的人,踏足大陸這種“蠻荒之地”,輕易就要碎掉了。
“放松點,又不是什么大事。”
陸彥倚在簡陋的床頭,腿上搭著不知多少人蓋過的被子。
素來愛潔的他,竟然顯得閑適無比,竟然還有心情勸慰秘書。
可一旁的秘書大衛看著這一幕,卻快要瘋掉了!
他壓低聲音:
“陸生,你確定要在這種落后地方的衛生院輸液?要不然我們還是回羊城去,那里至少有正規醫院!”
大衛不敢想象,要是秘書室的其他人知道自己帶陸生來了這種地方,不知道會如何看待他的失職!
陸彥依然從容,只提醒:
“這里距離羊城有四小時車程。”
大衛當然知道兩地之間的距離遙遠,一時半會兒趕不回去。
現在陸生的老胃病發作,偏偏帶來的藥弄丟了。
要是熬到那個時候,怕是情況會拖得更嚴重!
大衛不敢承擔這個責任。
但他更不敢放任陸彥在這種地方接受治療。
就在他的靈魂仿佛被劈成兩半,經歷天人交戰的時候。
龍叔一手提著熱水壺,一手拎著風格強烈的搪瓷盅,正好走回來。
眼看他就要往搪瓷盅里倒水,大衛急忙阻止:
“你就用這個東西給陸生喝水?”
龍叔向來沉默寡言。
現在,他也只點點頭,沒有作過多解釋。
大衛音量都拔高了,指著上面印有‘為人民服務’字樣的搪瓷盅:
“這水盅都破了!還不知道多少人用過!”
龍叔一板一眼地回答:
“我洗過五遍,還用開水燙過。”
大衛還要說什么。
陸彥再次開口:
“我渴了。”
大衛側頭看到陸彥神情冷淡,知道老板這是不耐煩了,只能把多余的話壓下去。
陸彥神情自若地喝了龍叔打來的熱水。
大衛愧疚得想死:
“對不起陸生,我不該帶你來這里,要是我爸媽知道,非得錘死我不可……”
他雖然取了個英文名,其實真正名字叫衛軒。
當年因為窮到活不下去了,只能和父母偷渡到香江。
像他們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很多,不過能一家子完整活下來的很少。
其他的人,要么死在半路,要么消失在汪洋大海,要么剩下零星幾個……
而衛軒和父母能夠堅持到香江已經是鳳毛麟角的幸運。
何況后來他還遇到了陸彥,與一群偷渡去的大陸小孩被資助上了學校。
他從高中一路考上大學,最后還努力到陸彥身邊工作,領著不菲的薪水,住上明亮寬敞的大屋……
這一切,都是陸生的恩情,對此衛軒和他的父母都感激不盡。
父母更是反復告誡衛軒,一定要記住、報答這份恩情,要把陸生當成是比親爹還要重要的人。
衛軒一直都是這么做的。
可是現在呢?
他做了些什么?
不僅讓陸生淪落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明知道陸生有胃痛的老毛病,居然沒能收好藥,以至于陸生要到這種破爛的衛生院來輸液……
陸生是什么身份!怎么可以來這種地方!
衛軒想著想著,都有點想哭了。
“大衛,你去看看,還有多久能準備好。”
陸彥不知道衛軒的糟糕情緒,提醒了他。
衛軒悶悶地點頭說好。
過了會兒。
陸彥才反應過來,問龍叔:
“大衛是在哭?”
龍叔肯定地點頭:
“是。”
陸彥有些好笑。
老實說,他遠比衛軒想的更加適應大陸的環境。
像是衛軒只在香江呆了不到二十年,卻已經不適應大陸的落后和不便。
但是他呢,卻只感覺到一種久違的熟悉感。
就像是……他很多年前曾經來過這里。
哦不,準確來說,是曾經住在這里。
可按照父母的說法,他剛出生就被帶回了香江,又怎么會有這種感覺?
陸彥半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哪怕是放松了表情,眉眼依然顯得威嚴冷峻,有種不近人情的高貴疏離。
直到有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深夜的安靜。
也打破了陸彥身周豎起來的屏障——
“醫生,麻煩看看我妹子,她好像發燒了!”
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來自模樣憨厚老實的莊稼漢。
那表情里的急切和擔憂毫不作假,讓人想到為妹妹擔憂的哥哥。
唯一奇怪的是,這男人長得模樣平平無奇,但背上掛著那個瘦弱單薄的身影,哪怕只露出小臉的一角,依然顯得鮮妍昳麗,漂亮得像個瓷娃娃。
大抵是人都容易被美好的事物所吸引,陸彥的目光便不由得被帶走、停留。
連他都沒有發現,他看了對方許久許久。
一直到衛軒問好情況過來,他也沒有挪開視線。
衛軒的情緒明顯要比剛才好許多。
他小聲跟陸彥說:
“陸生,剛才確認過了,這里用的藥物和您在香江常用的一致。”
陸彥心不在焉地嗯了聲,看起來對這種問題不太在意。
衛軒詫異,循著他的目光看去。
正巧對方的臉露出來更多。
衛軒被當場驚艷。
他脫口而出:
“好漂亮!”
忽然。
他感覺有人用不爽的眼神盯著自己。
回頭一看,發現正是陸彥本人。
陸彥冷冷警告:
“她看起來年紀很小。”
潛臺詞就是,不要隨便打人家主意!
衛軒很想叫冤,說自己沒有那個意思。
可是轉頭仔細想想,自己不也才二十多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