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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溪當然感覺到了無形中的壓力。
仿佛層層疊疊、延綿不絕的滔滔浪潮。
稍有不慎，她就會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這樣的場景有些熟悉。
讓她不禁想起前不久，自己面對無數輕武器專家質疑時的場景。
她似乎總是在逆流而上。
但是每一次挑戰，都不會壓垮她，只會成為她更大的力量。
“棠溪同志。”
一道聲音率先開口。
不是別人，而是棠溪最熟悉的傅學明。
但他并非是在鼓勵棠溪，或者為棠溪打氣。
而是態度疏離，開口就問：
“我認可你對未來局勢的判斷，但你覺得這樣的計劃，適合現在的我們嗎？”
棠溪眸光閃了閃。
她沒有避諱自己和傅學明認識，不疾不徐地反問：
“那傅老師認為，什么時候適合開始呢？”
傅學明想了想：
“在……準備好的時候。”
這也是傅學明由衷的考慮。
有時候他的內心宛如撕裂成兩份。
一邊瘋狂認可棠溪的觀念，覺得這才是華國的未來之路；
一邊又覺得華國現在的處境，不應該好高騖遠。
至少應該先把經濟底子打好，先把工業搞好。
這樣一天天累積，等到適合的時候，自然會迎來華國軍工的“寒武紀大爆發”。
聽完傅學明的話，棠溪笑瞇瞇地頷首：
“嗯，傅老師的擔心很有道理。我知道，現在大家都想一門心思搞經濟，至于軍工就要先忍耐忍耐。可忍耐，要到什么時候呢？等到M國在飛速奔跑，我們卻在原地睡覺嗎？”
其中一位軍方領導聽不下去，沉聲反駁：
“小同志，你是人太年輕，不知道咱們的難處！我們是真不知道先進軍工技術的重要性嗎？我們知道！比誰都知道！但我們更明白這些需要錢來搞？現在就連老百姓的溫飽問題都沒有解決，我們又怎么好把大把的錢砸在這個錢坑里！”
這位領導的態度說不上嚴厲，甚至可以說苦口婆心。
他以為是棠溪年紀太小，不懂國家的難處。
但是棠溪又是個實打實的天才，撇開可行性不談，那封信里的內容是他非常之認同的。
唯一的缺點是，還不是時候。
所以他希望能夠讓棠溪清醒過來，最好壓一壓性子，再耐心些。
棠溪接收到了這份好意。
她緩緩道：
“這樣，我講個故事吧，就當是我寫的科幻小說，大家姑且這么一聽——假設M國將信息戰這套給研究下去了，有一天，他們終于將電子戰、精確制導武器和太空偵察技術整合為系統性作戰體系。然后，他們主動挑起了一場戰爭，地點就選在……Y國吧。
Y國號稱當地的小霸王，擁有百萬軍隊，八千多輛坦克和大量S國裝備，軍力排名在全球第四。哦對了，這里面還有華國目前最先進的69式坦克，也是咱們華國軍工的一大驕傲。
這樣強大的軍備力量，讓Y國的領導人充滿信心，覺得能夠給老M一個教訓。于是，雙方都充滿信心的戰爭就此打響。
因為M國的信息戰是由軍事衛星、預警機、偵察機和電子戰飛機湊成的信息收集系統，所以他們先派出了電子戰飛機，對Y國的雷達、通信系統實施高強度的電磁干擾，導致它的指揮系統全面癱瘓，就連防空導彈也無法鎖定目標，地面部隊同時失去協同能力，甚至會誤把敵人的干擾信號當成友軍通訊，敵我不分，自相殘殺……百萬雄師瞬間陷入混亂，但這，只是開始。
接下來，M軍依靠衛星定位和激光制導技術對Y國的軍事設施進行精確轟炸，這個過程里，他們擁有隱身能力的飛機，還能在Y國全無察覺的情況下，精準地摧毀掉通信樞紐。
現在，Y國的‘眼睛’和‘耳朵’被打掉了，M國再派出地面部隊進行收割，基本等于單方面的屠殺，Y國的地面部隊連敵軍從哪個方向來都不知道，就已經被毀滅在了炮火里，死得不明不白。還有的士兵，在失去了防空和指揮協調后，連打都不敢打，直接丟掉裝備倉皇逃離……”
棠溪語氣輕快，好像這真的只是一個故事。
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得變重，好像真實看到了那樣的場景。
一股刺骨寒意就此升起，讓他們忍不住膽戰心驚。
包括坐在正前方的大領導。
有位脾氣跳脫的軍方領導，實在憋不住問：
“那咱們的69式坦克呢？就沒有把老M打得落花流水？”
棠溪笑吟吟地瞥了對方一眼，拉長語調：
“69式坦克啊，嗯，的確是款不錯的裝備，也是咱們裝甲力量的代表作，裝有100毫米滑膛炮，還有激光測距儀和紅外夜視系統，火控系統也不錯，所以在國際裝備市場賣得挺好，也是咱們的驕傲。但是……那是在十年前。現在時代已經變了。長期研究信息戰的老M，學會把計算機用在裝備上，先進計算機和熱成像儀的結合，哪怕在夜里或者沙塵暴里，照樣可以打得精準。可是咱們的69式，雖然有紅外夜視，但性能相差太遠，不僅夜戰不行，復雜環境下的作戰更是一敗涂地……”
“怎么可能！咱們的69式怎么會這么弱！”
那位領導果然脾氣跳脫，現在都快從椅子上跳起來了！
棠溪渾然不懼，微笑著應對：
“這個世界上從不存在最強大的武器，只有更強大的武器。”
那位軍方領導被棠溪的笑容所刺到，好像脫力似的，重新跌回椅子里。
隨后，便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像他這樣被觸動的人還有很多很多。
棠溪講的故事……太真實了！
仿佛活生生發生在眼前，讓他們油然生出危機感。
會議室內一片鴉雀無聲。
哪怕是大領導自己都沒有想到。
他以為這會是一場激烈的唇槍舌戰。
可棠溪只是講了個故事，就讓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和思索。
她還不忘在最后丟出一句：
“咱們是落后沒錯，可這個差距，不能越拉越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