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暴富是什么感覺?
棠溪不知道。
棠溪只覺得暈乎乎的。
她摸到那些散發獨特幽默香氣的大團結,頓時想到什么。
飛快抬眼看了看聞九淵,試著將大部分推過去:
“……你拿這些?”
會不會太少?
棠溪低頭看看自己面前的幾張大團結,猶豫想著。
然后,她就看聞九淵一張張地撿起散落的錢。
包括她面前的。
棠溪不自覺地咬了咬唇。
不知怎么地,心里生出幾分委屈。
但她也不說話,只是眼尾微微耷拉著,嘴角抿得很緊。
“給你。”
嶄新整齊的一沓大團結,被聞九淵的大手遞到棠溪面前。
棠溪眼睛一點點睜大:
“給、給我?”
聞九淵眼里笑意愈盛:
“不給你給誰?”
棠溪仔細一想:
“……也對!”
長輩給他們倆的紅包,不是聞九淵收著就是她收著。
那為什么不能是她收著呢?
棠溪對于想通的事情從不糾結,很快將一小沓錢折起來。
“我去開張存折,把它都存起來!到時候密碼告訴你,存折放在家里,你要用就直接拿!”
她語調輕快上揚,還興致勃勃地說起了這筆錢的用處。
聞九淵靜靜聽著,眼神幾乎凝在她臉上。
棠溪察覺到,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
她抬手摸了下臉。
聞九淵后知后覺意識到失態。
他喉結滾動,下頜線稍稍繃緊。
總覺得空氣里彌漫著緊張。
為了緩解情緒,他主動摸出早就準備好的存折。
“還有這個。”
棠溪接過來看了。又是一個讓她驚訝的數目。
聞九淵解釋:
“是我從小攢的。”
棠溪腦子突然打了結,脫口而出:
“你小時候就知道攢錢給未來媳婦兒?”
說完棠溪就后悔了,恨不得直接把話吞回去!
她、她到底在說什么啊!
什么未來媳婦兒!
她能感覺到聞九淵的瞳仁變得幽黑深邃。
不經意間,便流露出明顯的強勢和進攻性!
棠溪越發不自在,手指捏得緊緊的。
“我……我不是……”
聞九淵忽然笑了。
他凝視著棠溪,一字一句說道:
“嗯,你說得對,就是給未來媳婦兒的,所以現在給你。”
棠溪的耳垂滾燙,鮮艷得好像要滴血。
她感覺四周空氣稀薄到快要喘不過氣來,便騰地起身。
“我、我去樓下喝水!”
隨后匆匆逃離原地。
不一會兒,樓梯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
留在原地的聞九淵,唇邊浮現無奈的笑。
他知道棠溪害羞,自然不好追過去。
為了騰給棠溪空間,他起身去了隔壁書房。
翻了兩頁文件,卻總是覺得心浮氣躁,看不進去。
他總會忍不住側耳去聽樓下動靜——
咕嚕咕嚕。這是在燒熱水。
嘩啦啦。這是在往杯子里倒水。
嘶哈。這是她喝水不小心被燙到了。
噠噠噠。這是她在屋里來回走動。
乒里乓啷。這是她在翻動東西。
聞九淵從來不知道。
原來這些細碎的、常見的聲音組合起來,竟然會如此的悅耳動聽。
就連這棟平平無奇、與大院兒其他房子沒有任何區別的小樓,也因此變得獨特而鮮活,也終究被賦予“家”的意義……
棠溪借著熟悉新家為借口,幾乎把一樓都翻了個遍。
她很快發現,這屋子里沒有太多生活痕跡,許多東西都是后來為結婚添置的。難道聞九淵平時就不會在家里自己開火做飯嗎?
棠溪突然發現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她不會做飯。
雖然平時她會給棠如月打打下手,可具體做飯是不會的。
要是聞九淵也不會,那他們豈不是要天天吃食堂?
棠溪雙手叉腰,認真思索半天。
最后,她決定去二樓問問聞九淵。
可是要怎么開口呢?
棠溪躊躇不前。
其實,書房里的聞九淵早就聽到她上樓、慢步靠近的動靜。
他耐心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棠溪出現在門口。
他索性選擇主動走過去。
在門口徘徊的棠溪,被突然出現的聞九淵嚇了一跳。
她一個沒注意,險些往后跌倒。
聞九淵及時將她撈回來。
他的手掌穩穩按在她的后腰,幾乎要一手囊括。
棠溪頭暈眼花地借著他的力道穩住:
“啊……謝謝,謝謝。”
聞九淵緩慢挪開手掌,垂著的幽深黑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棠溪,惦記著做飯的問題,壓根兒沒注意到太多。
她覺得拖拖拉拉浪費時間,徑直問出口。
聞九淵有些驚訝,不理解這能成為問題:
“當然是我做。”
棠溪比他還驚訝:
“你會做飯?”
聞九淵比起話語,更喜歡行動:
“明天想吃什么?”
棠溪試探著問:
“紅燒肉?”
聞九淵淡定:
“可以。”
“清蒸魚?”
“喜歡什么魚?”
“那蔥爆羊肉呢?”
“沒問題。”
棠溪啞然失笑:“這里是國營飯店嗎?”
她一笑起來,眼底瀲滟春水盈盈蕩漾。
那張明艷的臉也越發鮮活動人。
聞九淵跟著笑:
“也可以是。”
疏冷眉眼如寒冰乍破,萬物復蘇。
也多了幾分人氣兒。
棠溪笑得更厲害了。
“那以后由我洗碗好了!”
聞九淵覺得不用。
但看她興趣盎然,又舍不得掃興。
便點頭:
“好。我負責打掃。”
棠溪緊跟著:
“那我洗衣服!”
兩人就未來家務分配,進行了一番討論。
不知不覺,余暉褪去,天色黯淡。
棠溪打了個哈欠:
“我先去洗澡!”
聞九淵微愣,又嗯了聲。
聲音聽起來略顯緊繃。
棠溪太累,完全沒有注意。
她直接抱著衣物去了浴室。
樓房要比村里方便許多,有管子連通熱水。
棠溪很快就洗好了。
她把頭發盤在頭頂,露出的小臉兒雪白泛紅,帶著淡淡潮氣。
聞九淵無法控制自己不去看她。
到后來,他干脆找借口去了書房。
又等了半小時,才踏進浴室。
可他總覺得浴室哪怕水汽消散,依然殘留著若隱若現的玫瑰香氣。
聞九淵只能盡快洗完澡,回到房間……
看清臥室景象,他驀地笑了——
棠溪早已經倒在被窩里,睡得不知道多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