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人群里的陳大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有苦說不出。
看著陸喬歌手里的鋼筆和本子,又知道了她的身份,陳大鳳終于是閉了嘴。
于是,剛才那么囂張的陳大鳳,這時候就好像沒了氣的自行車輪胎。
人群里有被陳大鳳給欺負過的人,看到這一幕,心里罵著:活該,遇到茬子了吧,有本事你倒是張嘴就罵呀,原來你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啊,這不也知道害怕嗎?
看來是人都喜歡欺軟怕硬。
陸喬歌看陳大鳳閉嘴了,就溫和的對眾人說:“都趕緊回家吃飯吧。”
人群里的老梁悄悄的轉身,不由得想起了從前的陸喬歌。
那丫頭,有這么凌厲的嗎?
看來,生死驟變之下,一個人真的會被刺激的奮發圖強的。
就像現在的沈韻,在陸喬歌的刺激下,和以前比,真的好像換了一個人。
不說他了,就他兒子梁愛書,和以前比也不一樣了。
以前動不動的就站在窗前朗誦詩歌,可自從和陸喬歌分手之后,再也沒有聽他朗誦過了。
清凈倒是清凈,就還是哪里不對勁的樣子。
何書記也正好路過這里,也看到了這一幕,其實很是詫異一個陸喬歌就能鎮得住場子。
但其實卻又覺得理所應當。
她擺事實講道理,每一句都是理每一個字都是據,敢問,你能找出她什么毛病來。
就她做的那些事,都經得起推敲也不怕推敲。
就好像她剛才這樣。
你去找吧,的確是有這樣的條款和規定。
那還是六十年代頒布的,可其實,有幾個人用這個保護過自己的權利呢?
就好像陳大鳳,被她辱罵過的人有很多,生氣嗎,那肯定是生氣的。
比如后勤的劉師傅,只因為發勞保的時候少給她一副手套,就被陳大鳳給罵的狗血淋頭,老劉氣的渾身哆嗦差點沒住醫院,可也沒想起拿這些條文收拾陳大鳳,頂多背后罵幾句,說那是個滾刀肉別搭理她,自認倒霉得了。
何書記覺得很有意思。
又想起了婦聯主席和他說的,現在的家屬院重男輕女的思想都好了很多。
不說陸喬歌,就說范小雨,那也是一個典型。
何書記背著手,很是放心的離開了。
而此時圍觀的人也不好繼續圍著,都紛紛的走開了。
但是差不多都和陸喬歌打招呼。
有的說:“喬歌啊,你和喬大姐來家里吃飯呢。”
那個問:“喬歌啊,你們食品廠啥時候招工呢?”
還有人笑瞇瞇的:“喬歌,你妹妹有對象了嗎,想要找個啥樣的,我手里有好多小伙子呢……”
本該一觸即發的氣氛變得溫和起來。
陸喬歌一一和她們打過招呼,等人都走了之后,陸喬歌突然繃起小臉,看向丁子川,毫不客氣的道:“丁同志,我就要批評你了,大庭廣眾之下解決私事,是最不明智的一種做法,你現在不是小孩子,做事不能隨心所欲,今天的事情是你無理糾纏在先,難道你不應該給孟同志賠禮道歉嗎?”
孟立本不愿意糾纏,可是陸喬歌是好意,他不能不知道好歹。
于是,站在丁子川的面前,冷冰冰的看著他。
丁子川沒想到事情沒有按照自己的想法來。
他想在眾人面前逼著孟立本和吳曉霞離婚。
而他也要和陳大鳳離婚。
他真的是厭憎極了這個女人,她和曉霞比,真的是天地之別。
可是陳大鳳不同意離婚。
他現在只能先逼著孟立本和吳曉霞離婚,真要是再過幾年,等他們感情深了,曉霞是一點回頭的可能都沒有了。
他也是豁出去了。
為了今天這一刻,他計劃了半個多月。
也知道陳大鳳人緣不好,肯定沒人搭理她通知她,可哪里想到,還真有不要臉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跑去告訴了陳大鳳。
要不然陳大鳳不能這么快回來。
也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
陸喬歌,街道辦的調解員。
她倒是壓住了陳大鳳,可是自己的事兒呢?
還要給孟立本道歉?
但他還是說道:“對不起,今天是我太沖動了。”
這時候一直被孟立本擋在身后的吳曉霞站出來,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知道,今天一定要將事情解決了。
要不然回去之后,她和孟立本的日子沒法過下去的。
她聲音冰冷的說道:“丁子川,這個世上沒誰離開誰活不下去,也沒規定結了婚就必須過一輩子,你看,我們離婚了,我再婚了,你也又娶了媳婦,這不都挺好的嗎,你過你的日子我過我的日子。
你不甘心無非就是陳大鳳沒能像我一樣忍氣吞聲的將就你,所以你難受了不舒服了,后來又找回了你一個月的工資,你就覺得,哎呀,原來吳曉霞不是小偷啊,原來她沒有偷我的錢補貼娘家啊,所以你丁子川來找我了,想要我離婚,想要回頭,可你怎么就知道我還能在原地等你回頭等你后悔呢?”
陸喬歌倒是意外的看了一眼吳曉霞。
剛才她沒第一時間來阻攔,就是不想孟立本和三心二意的吳曉霞繼續生活。
畢竟看到丁子川哭,吳曉霞是真的難受的也要跟著哭了。
可沒想到,她竟然能說出這番話。
丁子川怔怔的看著吳曉霞。
吳曉霞還和以前一樣,溫柔秀美,說話永遠都慢聲細語。
可還是哪里變得不一樣了。
嗯,是氣場和行為變了。
她以前說不過自己,每次都被他氣的嚎啕大哭。
可現在有理有據,竟然讓他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孟立本的眼里終于帶上了一點笑意和溫柔。
曉霞現在終于不會忍氣吞聲,也終于知道去反駁丁子川了。
吳曉霞繼續道:“今天看到你嚎啕大哭,我確實挺難受的,但我是為了曾經的自己難受。
在我記憶里的丁子川可不是這樣的人,你從來沒有傷心的時候,你也從來沒覺得自己不對,自來不對的是我,傷心的是我,嚎啕大哭的是我。”
丁子川皺著眉頭,目光盯著吳曉霞,不太明白吳曉霞這是又在說什么胡話。
吳曉霞:“其實和你這種人說什么都沒意思,錯不錯的,也無所謂,一切都過去了,大家也都是要臉面的人,為了今后,我也希望你能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