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族老勸道:“走吧走吧,看看你們這事鬧的,大喜的日子凈給人添堵。”
隔壁鄰居大嬸嘖道:“這都是什么伯伯伯娘,自己的家不當要來當侄子的家。”
“都新社會了,也不知道弄的哪門子婚鬧,大晌午要去看新媳婦睡覺,我呸!”
不知道是哪個小媳婦聲音不輕不重的來了這么一句。
三位族老臊得扭頭就跑。
一邊拄著拐杖跑,一邊解釋:“沒有的事、沒有的事,別瞎說!”
江家四個伯父臉上一是白一陣紅一陣,說沒有根本沒人聽,反而引來眾人一陣唾棄。
江大伯嘔得要吐血,又不好說他們今天就是故意找事要給新娘子立規矩。
這要是說出去,趙莊上的年輕小媳婦一人一口唾沫能淹死他們。
平常基本不吃虧的江家四兄弟,今天終于體會到了什么叫做百口莫辯。
方曉宇招呼著礦上的弟兄們,趕緊把這幾個為老不尊的長輩連拉帶拽,送到了大門外,以免繼續擴大不良影響。
為了不讓老板質疑他的辦事能力,方曉宇還專門派了四個弟兄守在院門外。
一看江二伯江四伯想靠近,立馬驅趕。
江三伯氣鼓鼓的,眼睛瞪得像青蛙,“你們這幫小混蛋,我可是你們老板親伯伯!”
礦工兄弟們呵呵一笑,“真是好意思,親伯伯大鬧侄兒婚禮,我們要是你,早就躲屋里去了,根本沒臉見人了好嘛!”
江三伯心口一窒息,還想教育教育這幾個不懂事的年輕人。
江大伯忍無可忍,怒吼一聲:“走!”
“走哪兒?”江三伯看著院子里還沒散的賓客,“席還沒散呢。”
江大伯瞇起眼睛打量這個親弟弟,“你是豬腦子嗎?”
看一眼暈血暈得快要站不穩的妻子于翠蓮,又看一眼捂著手指頭唉喲叫喚的錢巧蘭,還有捂著屁股直吸氣的四弟妹。
狠瞪了一眼攙扶站在一邊的老二一家,擰上江三伯耳朵:
“上衛生院!”
媽的,活了大半輩子就沒吃過今天這樣的虧。
高卿禾.年紀看著不大,全是心眼!
八個長輩,居然被一個小輩弄得這樣狼狽,江大伯是越想越氣,越想越不甘心。
等著吧,回頭他要這臭丫頭好看!
江母指揮著幫忙的人收拾了大廳里的狼狽。
為了應付意外,廚房的席面預備的時候就會多做兩桌。
這會兒趕緊把桌椅重新立起來擦干凈,擺上了新的熱菜熱湯。
高卿禾在一些好心的姨媽嫂子們簇擁下,回了房間。
江抱海一副傷心透了的模樣,正在接受生意伙伴們的打趣和同情。
夫妻倆活脫脫一副受害者狀態,看得鄉親們都可憐他們倆。
同時,說江大伯幾人不對的聲音也越來越多。
可夫妻倆像是算好了時間,只讓大家安慰十分鐘,就好了。
洗把臉,重新掛上禮貌的微笑,在大廳桌下,沒事人一樣拿起筷子吃飯。
能坐十個人的圓桌上,現在只有夫妻兩個人。
江抱海倒了兩杯酒,夫妻倆默契舉杯,合作愉快!
滿桌的菜都是自己的,高卿禾吃得特別滿足,特別開心。
剛剛哭了一場,消耗出去的心力在美食撫慰下,得到了極大的補充。
客人們吃好喝好,好像剛剛的事情并沒有發生過一樣。
吃完了飯,高卿禾和江抱海來到門口,送客人們離開。
夜幕降臨,留在院子里的人只剩下三分之一。
老人孩子居多,都是莊上的鄉親們。
老丁頭帶著放映機來了。
一頓操作后,幕布上出現了黑白的電影畫面。
調皮的小孩在看到電影后,也都安靜下來,排成排坐在幕布前,認真觀看,全神貫注。
電影放的是李連杰的《少林寺》,老少皆宜。
上河村只有正月十五那天,全村才會湊錢請放映員來放一場電影。
高卿芽平時沒什么機會看電影。
現在有免費的電影看,開心得不得了,一副嬌憨模樣。
根本看不出來剛剛她一個人就擋住了于翠蓮等四人的合擊。
就這,還沒發揮出十分之一的功力。
高卿芽剛剛看到姐姐被欺負哭了,那是真的氣。
后頭反應過來姐姐在演戲,還是很氣。
恨不得一下子把于翠蓮幾個人一棒子打瘸完事。
不過小姑娘忘性大,一看到電影里的帥氣小和尚,就只知道哈哈哈。
高卿禾坐在旁邊,聽見小妹這傻氣的笑聲,無奈搖頭。
“張嘴。”江抱海溫柔提醒。
高卿禾微偏過頭,信任的張開嘴巴,一顆橘子味水果糖放入口中。
江抱海笑問:“甜嗎?”
高卿禾點點頭,“甜。”
身邊男人又問:“小和尚帥還是你老公帥?”
幼稚。高卿禾回頭看他一眼,“你最帥行了吧。”
某人頓覺心滿意足,繼續投喂,剝好的瓜子仁、糖、水果、汽水.看完一場電影下來,高卿禾嘴里就沒空過。
而廚房那邊,氣氛卻和這邊的歡樂甜蜜完全不同。
賓客散,廚房里幫廚的人們也都散去了。
剩下來幾大盆的剩菜,江母本來是打算給四家妯娌各分一份,就都解決了。
但下午鬧了那么一場,現在這情況顯然不適合上門送剩菜。
于是只能把不容易放的肉菜趕緊分裝出來放冰箱里凍著,要不然明天就臭得不能吃了。
“唉”江母嘆氣,滿臉愁容。
從剛剛席散到現在,她都不敢往兒子和新媳婦面前站。
她也知道自己今天又犯糊涂了。
可一想自己是長輩,就拉不下臉主動去道歉。
再說了,她就算去道歉又能有什么用?
兒媳婦心里恨都恨死她這個壞婆婆了吧?
看這事鬧的,她往后跟四個嫂子還怎么處啊。
想起四個嫂子剛剛狼狽離開的樣子,江母往院里那紅色窈窕背影一瞥,心里頓時拔涼拔涼的。
“玉,你過兩天就回學校了?”
江玉把清理出來的盆放進池子里,點頭嗯了一聲,拿起絲瓜瓤刷盆。
鋁盆里厚厚一層油,要刷三四遍才干凈。
江母試探問:“你能不能跟老師請假,晚兩天再去?”
“不能。”江玉答得堅決,“學校有學校的規定,說了幾號開學就是幾號。”
江母悻悻“哦”了聲,剩菜全都收拾好了,她還在廚房里巴巴站著。
江玉把洗干凈的盆倒扣在灶臺上晾著,回頭看到母親這模樣,直接戳穿了她的真實意圖。
“你怕跟嫂子單獨呆在家里?”
果不然,她媽立馬露出慌張的表情,“沒、沒有,怎么可能,我是婆婆,哪有婆婆怕兒媳婦的。”
她只是有一點點怕她那個妹妹。
如果這不是自己親媽,江玉真想送她兩個字: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