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進。”
辦公室里傳出一道冷淡的女聲。
高卿禾意外的眨眨眼，推門走進去。
抬頭，就看到背窗的一字辦公桌前，一個盤著發，身穿灰格子西服的瘦小背影。
這大約是個五十左右的女性。
還沒看到她的正臉，高卿禾已經從剛剛冷淡的聲音中想象到那應該是一張教導主任式嚴肅的面孔。
“高卿禾？”
她轉過身來，手里端著一盒扣子，好一會兒才把目光從扣子上轉移到她身上。
高卿禾明顯感覺到她眼里有對自己這個人的反感。
大約是她打扮得太花俏了？
高卿禾輕輕聳了聳肩，笑著上前伸出手，“陸廠長您好，我是高卿禾，您可以叫我小高，或者卿禾都行。”
陸廠長并沒有和她握手，只是點點頭，拿著一盒扣子回到座位前坐下。
“坐吧，江老板是你？”
高卿禾看了一圈，辦公室里還有一套會客沙發。
但那邊距離陸廠長辦公桌太遠了。
她眸光一閃，走到茶幾旁，把單獨的一張軟椅搬過來，坐在陸廠長對面。
“我和江抱海正在談戀愛，算是男女朋友關系。”高卿禾大大方方介紹。
陸廠長嘴角下撇，有點瞧不起這種關系。
但還是礙于對方面子，問高卿禾找自己干什么。
時間不多，高卿禾沒有廢話，直接把自己裁剪下來的報紙版面遞過去。
同時說了自己想當扣子廠代銷的想法。
“現在這樣的機會并不多，而且其他區的國營廠現在什么情況廠長肯定也知道，要么是產品跟不上時代，要么就是東西生產出來賣不出去。”
“貴廠生產的的扣子我看過，質量很好，款式也很新穎，只要銷路打開，根本不用擔心賣不出去。”
“我想和廠里合作，廠里負責供貨，我負責賣，我不要工資，只要從銷售額里拿百分之十提成。”
說完，高卿禾自信看向陸廠長，觀察她的反應。
對方還在看報紙上的內容，似乎有點困惑。
過了一會兒，她放下報紙對高卿禾說：
“你要是想賣扣子，看在江老板的面子上，我可以批準你用最低價拿貨。”
這和高卿禾說的完全不是一個意思。
或許她根本就不相信高卿禾這樣一個走男朋友關系后門的“花蝴蝶”，能拯救一個廠。
有時候高卿禾覺得刻板印象害死人。
長得漂亮愛打扮也是她的錯嗎？
高卿禾站了起來，單手撐著桌面，另外一只手重重點在報紙上。
陸高鳴終于拿正眼瞧了她一眼。
“這是服裝展銷會的消息，上面說這場展銷會不但有從國內各地趕過去的服裝廠家，還特別邀請了海外幾家著名服裝品牌，以及港、澳兩地的資深采購商。”
“扣子廠最大的銷售對象就是服裝廠我沒說錯吧？”
陸高鳴“嗯”一聲。
“國內服裝市場現在一片欣欣向榮，扣子廠經營卻越來越差，陸廠長覺得這是什么原因？”
這事陸高鳴真的認真思考過，沉聲道：“我們沒有名氣，我正考慮要不要和報社買廣告。”
“那這場展銷肯定會上新聞，不但國內新聞，國外那邊也會同步登報，畢竟這可是目前最大的內陸服裝展銷會。”
陸高鳴眉頭深深皺起，冷冷說：“我這只是一個縣域扣子廠，沒有那么多資金去購買一個展銷位。”
高卿禾笑了。
她笑容燦爛的退到辦公桌前，叉腰原地走一圈。
“廠長看我這個展銷位值多少錢？百分之十一點都不過分吧？”
陸高鳴不得不承認的一件事就是，哪怕她對高卿禾帶有偏見，也忍不住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被她的美麗吸引。
高卿禾看見墻上的掛鐘，攤手說：
“二十分鐘好像要到了。”
陸高鳴忍不住笑了下，“你要我給你準備什么？”
高卿禾：“一張南下火車票、一袋扣子、還有一份委托銷售合同、以及貴廠收款賬戶。”
陸高鳴點頭，“你把你的信息給我。”
說完，拿起電話撥通好幾個部門。
很快，財務撥款二十元用于購買車票，倉庫那邊送來一袋各種樣式都有的扣子。
還有負責法務相關的部門，快速敲出合同拿過來。
半小時不到，高卿禾要的東西都準備齊。
“這效率，我看貴廠再輝煌十年不是問題！”
走出扣子廠時，高卿禾拿著簽好的合同，真誠贊道。陸高鳴說：“我雖然老了，但我會多聽年輕人的意見。”
她自豪的向高卿禾介紹跟在自己身后的年輕女孩。
“這是我辦公室的秘書小章，后續有問題你直接打辦公室電話，她會幫你想辦法解決。”
高卿禾沖對方笑笑，揮揮手，“那我走了。”
陸高鳴突然尷尬的喊了她一下，等高卿禾轉過身來，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謝謝你沒有計較我對你的不禮貌，就算這次展銷會沒結果，你也可以用最低價在我們廠里拿扣子。”
“不看在江老板的面子上？”高卿禾玩笑問。
陸高鳴嘴角的笑容都要僵住了。
高卿禾失笑，沒有繼續開老阿姨的玩笑，快步離去。
趁火車票代售點還沒關門，她得趕緊把火車票買下來。
運氣還不錯，買到了三月三十號凌晨五點的軟臥，票價二十八一張。
系統好笑：倒貼八塊錢。
高卿禾她樂意。
一天一夜的長途，她可不想受罪。
軟臥是獨立車廂，一共只有四個位置，環境比硬臥舒適太多了。
買好火車票，高卿禾直接回職工大院。
高卿苗已經收攤回來，正在廚房準備姐弟倆的晚飯。
高卿禾把合同和火車票拿出來亮了亮，“當當當，成功搞定了扣子廠！”
“這么容易？”
高卿禾得意一撩頭發，“那是當然，也不看是誰。”
高卿苗對姐姐的行動能力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過還是忍不住擔心，“姐，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你一個女的在外面不安全。”
高卿禾態度強硬，“你給我好好看著攤子，別的事我心里有數。”
高卿苗：“唉，爸媽還不知道呢。”
“明天我回去會跟他們說，好了，吃飯，餓死了！”高卿禾催。
高卿苗忙收起所有心思，快速把飯菜弄好端上桌。
高卿禾夾了一筷子春筍炒肉片，“很不錯啊，廚藝長進了。”
高卿苗傻笑，大姐夸他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