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
這里是城堡工匠街上的一處工匠坊,林豐暈倒后,不宜暴露,所以暫時征用了工匠坊的屋子。
趙碩氣喘吁吁地跑進來,探頭看到林豐被白靜抱在懷里。
兩人的臉色都一樣的慘白,卻都十分平靜安詳。
趙碩不敢打擾白靜,只得捉了郎中問話。
“我大哥怎么樣了?”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郎中顫顫驚驚地看了趙碩一眼,沒敢開口,只是輕輕搖搖頭。
趙碩心中一顫,不解地繼續問:“怎么可能,我哥的身體素質無人能比。”
郎中見他兇狠的模樣,不敢再沉默。
“大人啊,這種外傷,一旦起了膿水,人又高熱,不好治了。”
趙碩心中迷茫,怎么會這樣呢?
“你個庸醫,要你有何用!”
趙碩憤怒起來,探手抓住郎中的脖領子,用力拉到自己眼前。
“哎哎將軍大人,軍中都是如此啊,不是我...”
由于趙碩用力,郎中被勒得說不下去。
白靜依然如故,就像沒聽到兩人的爭執一般,依然安詳平靜。
正在這時,門口又有人闖了進來。
王前一臉驚疑,進門就看到趙碩和郎中糾纏在一起,也不在意,只是在尋找林豐的身影。
王前來到床前,看著面色蒼白的林豐,正閉目躺在白靜懷中。
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只是緩緩跪到床前,垂頭不語。
再次進來的是林巧妹和李東來。
兩人看到這種狀況,只能默默地垂頭立在床邊。
稍頃,林巧妹咬牙切齒地說:“待俺去把那兩個韃子抓過來,在這里砍了他們的腦袋,給哥沖一沖邪晦。”
說著話就要往外跑,卻被李東來一把抓住。
“人家都是沖喜,你這沖的哪門子晦?”
趙碩扭頭問:“哎,你們幾個應該清楚,這軍中的傷員,能否治得?”
包括王前,三人都不說話。
作為軍中將領,當然知道,如果在戰斗中受了傷。
只要不是要害部位,沒事便罷,一旦傷口化膿,身體發熱,恐怕就得靠天意了。
趙碩其實心里是清楚的,只是他不甘心。
林豐對他不錯,他和他爹瑞王還要依靠林豐收復失地,扶王保駕呢。
尤其是瑞王,在信中告訴趙碩,皇上和他對林豐是寄予了莫大的期望。
自己是林豐的護衛隊長,這次林豐受傷,責任最大的就是他趙碩。
屋子里的幾個人都六神無主。
哪怕是被敵人圍住了,陷入絕地,也沒這么凄惶。
這種事情,可不是人力能夠解決的。
趙碩忽然說:“沖喜,對啊,把那女韃子抓過來,給哥沖喜行不行?”
幾個人一陣無語,扭頭去看白靜。
白靜見他們都在屋子里徘徊,趙碩都開始胡言亂語了,便平靜地說。
“都回去安撫好各自的部隊,封鎖消息,等哥醒來便是,無須在此,徒擾哥的清靜。”
這幾個人都是林豐的親信,哪里肯走。
只是閉了嘴,放輕了腳步,各自尋個角落,默默祈禱。
林巧妹此時也平靜下來,輕聲說。
“要活一起快活,要死,便一起去死,有什么可怕。”
趙碩急道:“說什么晦氣話,大哥命硬得很呢。”
白靜冷冷掃了他們一眼,不再說話。
林豐在做夢。
夢里見到了他前世的爸爸媽媽。
媽媽把他摟在懷里,一個勁地問他這些年去了哪里?
怎么也狠心不回來看看他們?
林豐也無法解釋,只是跪在地上,伏在媽媽懷里,一個勁地道歉。
媽媽就開始絮絮叨叨地說,這些年他們的思念之情,身體也不好了,每天都很難過。
說著說著,媽媽哭泣起來,眼淚成串成串地跌落到林豐的臉上。
有淚水滑進了林豐的嘴里,咸咸的,有些苦澀。
林豐很難過,用力睜開眼睛,張嘴想喊聲媽媽。
可是一張嘴,更多的淚水滑落進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慘白的臉,嘴里確實有許多又咸又苦澀的淚水。
林豐扭動了一下身子,驚動了白靜。
猛地抬起頭,拉遠距離去看林豐。
兩人對視著,眼珠間或轉動一下。
“哥,你...”
聽到白靜的聲音,屋子里的人都湊了過來,瞪著眼看林豐。
林豐眼珠一轉,就看到了幾張熟悉的臉。
他舔了舔嘴唇,還是苦澀的味道。
“你們...干嘛呢?”
幾張人臉從呆滯慢慢轉化為笑臉,然后將白牙都齜了出來,從六顆牙到八顆牙。
“哥...”
“老大...”
“大哥...”
林豐皺眉:“靜啊,扶我起來。”
白靜不顧自己坐得麻木的胳膊腿,連忙用力將林豐扶著坐起來。
林豐長長吐出一口氣,略微伸展了一下肢體。
“什么時辰了?”
眾人都去看窗外的天色。
“呃...約莫寅時末了哥。”
“哦,我睡了一晚上?”
沒人回答這句話,只是探尋地看著林豐。
“哥,你覺得身上怎么樣?”
王前最先反應過來,急切地問。
林豐試著活動了一下身體。
“嗯,輕松多了,剛才渾身酸痛,腦子發暈。”
趙碩抹了把發澀的眼睛,笑道:“我就說大哥沒事吧,哭哭唧唧地像個啥。”
“呸,是誰問這傷能不能治的?”
林巧妹啐道。
趙碩不屑的回擊:“切,是誰要死要活的?”
“你...”
林巧妹作勢要打,趙碩做了個鬼臉躲開了。
白靜最是冷靜,此時用手試了試林豐的額頭。
“哥,你的燒退下去了,可擔心死我們了。”
這里面最開心的就屬那郎中,林將軍活過來了,自己終于不用陪葬。
“咳咳,林將軍體質好,能抗住病勢侵襲,自然沒啥問題。”
眾人都不說話,心里鄙視此人。
林豐不理會他們,起身將蓋在腿上的草藥掀開。
他小腿上的紅腫消失了,傷口也結了一層薄薄的痂。
稍微回憶了一下:“之前我說的要喝三號瓷瓶的藥...”
白靜連忙接話:“你暈倒后,我們就聽你的話,將瓷瓶里的藥都給你喝了下去。”
林豐點點頭,臉上露出笑容。
他心里暗自琢磨,看來這大蒜素算是弄成了。
不然老子怎么會好得如此之快。
嘿嘿,好偉大的發明哦。
當然不是發明,是抄襲,是借用。
他兀自yy著,臉上隨之變換著顏色和表情,讓屋子里的人看得一臉驚疑。
林豐清醒過來,連忙擺手。
“都聚在這里做什么,趕緊回去,還能睡一會兒。”
說完,兩只手撐住床鋪,身體往上起。
“靜,扶我出去透透氣兒,有點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