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永飛渾身繃緊,腦袋青筋綻起,用牙齒狠狠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也笑出來。
不該回頭的。
“回頭!卓永飛!別忘記你的責任!”陳天明朗聲呵斥道。
“對不起!”卓永飛知錯就改,轉過頭。
“裁判老師!開始!比賽開始!”九班的軍心已經渙散,眼下正是乘勝追擊的最好機會,白不凡林立等人,見計謀奏效,在后面大聲的喊道。
畢竟對于陳天明現在這張臉,九班的人看的越久,越容易產生耐藥性,必須把握時間。
陳天明感受著周圍人的視線,保持著冷靜和淡漠。
榮辱不驚,萬般于我何加焉。
誠然,今天自己如此的作踐自己,或許,會讓自己在南桑中學徹底失去擇偶權。
但自己怎么會在乎這個?
弱水三千,我只取巧巧呲溜呲溜舔舔舔!!
身為高一四班的拔河前排,絕對的門面擔當,陳天明,早就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只要能和巧巧相遇,陳天明愿意燃燒自己的一切。
何況十七班也要比賽,姚巧巧身為選手之一,現在也不會看見這一幕。
至于事后……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老師!請開始比賽!”因此,陳天明沉著冷靜的跟著對裁判催促,“不要再墨跡了!”
“我沒摸!”本來還在笑的裁判,聞言猛的轉過頭否認,“我只是在笑而已!”
陳天明:“?”
等等。
你他媽。
“沒摸就沒摸,比賽,老師!”陳天明冷臉道。
“哦哈哈,好,九班,趕緊重新整隊!”被學生擺了臉色的裁判,卻沒有感到冒犯,五官因為憋笑而扭曲,點點頭,朝著九班吹了聲口哨,示意道。
九班立刻重新調整姿勢,但有些笑點低的,因為又看了一眼陳天明,尤其是他還板著一張臉嚴肅的不行,瞬間又繃不住。
可惡!四班心思過于歹毒了!
他們終于后知后覺。
“各就各位——”
“今天開始我要自己上廁所,爸爸媽媽你們不要小看我——”
陳天明幽幽的歌聲在這個時候繼續響起,朝著九班飄蕩。
一個化著丑妝鼻子兩根蔥的人,很嚴肅的用很嚴肅的語調唱一首兒歌。
此中憋笑辛苦,不足為外人道也。
卓永飛嘴唇被咬的毫無血色。
死嘴,補藥笑啊!
自己為什么不聽陳天明的,為什么非要回頭!
“嗶——”裁判將剛剛因為發笑而導致掉到脖間的哨子拿起來重新放進嘴里,隨后用力的吹響!
蓄力,開!
林立這次毫無保留,上來就是全力。
“加油!加油!四班!加油!”
“一——二——拉!!!一——二——拉!!!”
哨聲響起的瞬間,紅繩猛的向四班竄了一截,等九班開始發力,卻發現根本止不住頹勢,紅繩晃晃蕩蕩中,依舊在向四班移動!
“嗶——”
“四班勝!五分鐘后開始第二局!”
裁判宣布結果。
“我們又是冠軍!我們又是冠軍!”這次沒踩林立鞋子的王澤,興奮的回身摟住林立。
“感覺九班也沒想象的那么強啊,我還沒昨天那么用力就贏了。”白不凡得意的說道。
“我去嘲諷一下羽承。”
王澤屁顛屁顛的去指著對面鉛球體育生嘲諷,上去就是一個倒著的大拇指。
倒也是聰明,保持距離的嘲諷,可能清楚真靠近后不好活著回來。
二等功臣林立這個時候,笑而不語,深藏功與名。
王澤和白不凡加起來提供的力量都沒他大。
至于一等功臣是誰——
林立白不凡周寶為對視一眼,點點頭,朝著前方整齊的喊道:
“天明師兄,請壯我四班!”
“天明師兄,請壯我四班!”
面對師門的請愿,陳天明只留給他們充滿故事的背影,但是握拳的右手緩緩高舉,這……代表著勝利!
代表他聽見了大家的聲音!
九班拔河的選手,這個時候,真有些繃不住了。
四班到底是什么班級,感覺很好玩的樣子。
“裁判,這……哈哈他媽犯規了吧?”
“這是不是有點賴啊,感覺算是干擾我們了。”
還有幾個比較認真對待拔河這個項目的學生,則開始向裁判抗議。
“這也算干擾?長的丑沒人權嗎?我們天明哥哥打娘胎里生出來的時候就長這樣!原生臉,從來沒整容過!你們這些黑子們別酸了!”林立白不凡幾個粉絲聞著味道就來護主了。
“你們家娘胎里帶兩根大蔥啊!”
“基因變異了,臍帶變大蔥了不行嗎?”
“那行,合理。”
陳天明:“……”
你們護的很好,下次別再護了。
裁判笑著對九班抗議的幾個同學搖搖頭:“不算犯規,我會定義成犯規的干擾,是言語辱罵和人身觸碰,但這種給自己化妝,并不在此列。”
趣味項目最重要的是趣味,贏了也沒啥獎品,幾分而已。
所以誰說這妝容不好?這妝容太棒了。
九班聞言,倒也沒再爭執,評價是四班的確整了個好活。
但不能坐以待斃。
九班的同學,目光下意識的盯上了他們班站在最前面的人。
那哥們退后兩步:“?”
“不是?等等?”
“還有五分鐘!誰帶了能扮丑的東西?!快!我們需要師夷長技以制夷!”
“我這里有紅筆!”
“我這里有發圈!”
“我這里有襪子!”
“我這里還有倆煙頭!”
“我這還有口痰!”
“不是,誰他媽拿煙頭燙我屁股?”
“說謝謝了嗎?”
——后面幾句全是林立和白不凡混入其中喊的。
九班開始虐待同學。
而白不凡和林立被趕走之后,兩人回去照顧自己的哥哥,白不凡上去給陳天明捶肩,林立上去給他補妝。
“班長,抱歉,我們家哥哥不讓拍照。”看見舉著照相機鬼鬼祟祟的陳雨盈靠近時,林立立刻上前驅趕,擋住了相機的鏡頭。
“就拍一張可以嗎,求你了。”陳雨盈雙手合十祈禱道。
“都說了,可以。”林立語氣依舊堅決,擋住相機的手指悄咪咪的分開了一個口,正好讓鏡頭透過。
“咔嚓。”
陳天明:“?”
cinema請的保鏢?就這破b職業素養?
“陳天明,辛苦你的犧牲了,嗤,沒有你,說不定我們會輸。”陳雨盈拍完之后,笑著對陳天明說道。
陳天明這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偏頭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正準備客氣一下呢,結果被白不凡一下子按正:“說了多少次了,不準把槍口對準自己人。”
陳天明:“……”
你他媽。
一旁,王越智瞪大了眼睛。
原來只要這樣就能被夸?
還是被笑著夸?
那這不是自己的長處嗎?
王越智的眼睛亮了起來,看了一下時間,距離下一小局開始還有幾分鐘,來得及。
他向寢室狂奔而去。
聽見陳雨盈這么說,有反應的不止王越智,還有他的午間好兄弟林立。
“沒有我,班級也會輸啊,班長你也辛苦辛苦我啊?”不患寡而患不均,林立不樂意了。
“好好好你也辛苦啦你也辛苦啦。”陳雨盈笑著上前哄林立這個幼稚鬼。
五分鐘的時間很快過去,第二小局馬上開始。
九班的排頭小子,此刻也被馬克筆畫的亂七八糟,發型更是一坨(物理),耳邊掛著倆地上撿的煙頭,此刻生無可戀的站在最前面。
然而,這種程度的攻勢,對于四班而言,實在是玩笑。
林立這個大清第一殺手在前,陳天明這個大清第二殺手在后,大伙的心,早已冰冷刺骨了。
再說了,林立和白不凡這倆家伙平日里活的的就像個笑話,看了這么久,笑點已經沒有這么低了。
不過,九班在五分鐘的時間里,也進行了脫敏訓練,逼迫自己盯著陳天明,所以陳天明的殺傷性也弱了很多。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兩邊準備了。”裁判就樂意看點這種,笑完之后,示意比賽即將開始。
兩邊站穩,下蹲,握緊繩子。
“且慢!”
人群分開,林立的余光捕捉到一點紅再靠近。
一個戴著彩色假發的身影,在這個時候,走到了對壘的兩軍中間。
他先捏了捏自己的紅色鼻子,隨后攤開雙手:“我是……小丑,I’m……joker!”
有些人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能感到他可笑的可怕。
九班眾人:“?”
不是,還有高手?
這是四班考慮到第二局陳天明會沒有那么強攻擊性,特地留的后手?
四班心思也過于縝密了。
而且,后手這家伙的扮演……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感覺……不可理喻、難以想象……簡直是小丑的人柱力……
九班眾人紛紛開始咬牙深呼吸,大部分更是選擇閉上了眼睛。
再看下去真要爆炸了。
但王越智忘記關友傷了。
“王越智你他媽干嘛哈哈哈哈!你這頭發哪里來的我草?”林立是第一個繃不住的。
莫名其妙把武魂真身具現出來干嘛?!
“別管我!”王越智扭頭,寒聲冷喝:“我會讓他們笑,而你們,只需要用力!讓我們……一起贏下這場勝利!不要拖我的后腿!”
林立:“?”
多么熱血彭拜的發言啊!燃起來了!
杜興肌!顴大肌!笑肌!全部給我燃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草!”
“問題是你這樣我們也想笑啊!!”王澤真是草了。
“我也受不了了!”白不凡緊隨其后。
罕見的,裁判、四班和九班都崩潰了,原本繃緊的拔河繩都軟塌塌的。
王越智:“?”
“可我只是背影對著你們!這也想笑嗎?”他不理解。
“嗯,想笑。”
所有人一致點頭,隨后發笑。
王越智:“……”
四班這群沒用的東西,拖了自己的后腿。
“班長,抱歉,讓你失望了。”無奈,王越智只能黯然退場,經過陳雨盈身邊時,他失落的說道。
抱著相機的陳雨盈:“誒?”
嗯?抱歉什么?失望什么?
挺好笑的呀。
“沒、沒事,你穿著挺好笑的,九班好多都受不了了。”陳雨盈禮貌的說道,“要……拍張照片嗎?”
“要!要!我會繼續努力的!太好了!”王越智滿血復活。
陳雨盈:“?”
2比0。
第二局雖然艱難了點,但還是獲得了勝利。
四班雀躍歡呼。
九班輸的……也沒什么怨言。
能看到這些畫面,輸了也值回票價了。
“陳天明!陳天明!陳天明!”男生們合力將陳天明高高拋起又接住,呼喊著他的名字。
“好了好了,都是我應該做的。”成為焦點這件事還是挺爽的,陳天明示意眾人放下之后,笑著謙虛道:
“何況我也不純粹是為了大家,甚至可以說是大家也在幫我向我的巧巧努力,所以,這是屬于我們四班的共同勝利!”
“好!”
“沒錯!”
眾人認可了陳天明的語言高度。
“王澤,接下來的責任,就交給你了,”陳天明看向王澤,“明天的抽簽,一定要抽到十七班啊!”
“哈哈,天明,剛剛我去看了下,十七班贏失敗了。”王澤勾著陳天明的肩膀,說道。
“十七班當然贏……”陳天明剛咧開的嘴角發現不對又閉上了。
他盯著王澤:“王澤,什么叫做,贏失敗了。”
王澤笑的和他昨天對林立笑時一樣。
“說話。”
“十七班輸了。”王澤偏開了視線,不敢和陳天明對視,“我的戰力評價有誤,而且是2比0的失敗。”
陳天明:“……”
十七班輸了?
那自己丟下一切,尋求這場勝利的意義是什么?
原來,失約的不是自己,是巧巧嗎?
白、林、周三人聽見王澤的話語,都偏開了腦袋,雙手迭放放在身前。
他們不忍看到一只絕望的舔狗。
陳天明的身體顫抖著,他跪在了地上,仰望蒼天:“不——!!”
林立:“雪花飄飄”
白不凡:“北風蕭蕭”
當周三,林立看見對面拔河隊伍里,排頭學生也被濃妝艷抹弄的很滑稽的時候。
他意識到,南桑中學的拔河比賽,似乎稍稍有點變了性質。
竭盡所能參與宗門武比,為個人或者師門奪得至少三個頭籌,其中正比至少兩個(1/1;0/2)
“我們這下是真正的冠軍了!”
“贏了!”
“四班無敵!四班萬歲!”
周四,高一的拔河比賽正式落下帷幕,在九班這個頂級勁敵已經被提前鏟除的情況下,擁有林立這個隱藏周周寶寶為為的四班,沒有什么難度的就登上了王座。
決賽五局三勝,但依舊是3比0。
四班再再再次慶祝。
人與人的悲歡并不相通。
當然,悲傷的不是對面的班級。
籃球場邊上。
王校長沉默了。
“周老師,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下,為什么拔河比賽變成了這樣。”他猶豫很久,終于忍不住的開口。
王校長聽說今天是高一拔河決賽后,特地前來觀戰。
隨后他就發現,兩邊隊伍33個人里,共有七個臉上妝容詭異,九個發型亂搞,四個穿著奇裝異服。
這個時候,他懵逼了。
給我干哪兒來了?
這還是拔河比賽嗎,這不是不要笑挑戰嗎?
自己學校現在批量生產百大UP了?
“校長,這個問題問的很好,我覺得您得問薛老師。”裁判周老師聞言,默默的將視線看向四班班主任。
于是王校長也看向了薛堅。
薛堅:“……”
看我干嘛。
薛堅沒有和王校長對視,而是看向自己班級,準確來說,是現在正在被拋起又落下的林立和白不凡:
“校長,這個問題問的很好,我覺得您得問林立和白不凡。”
“需要我幫你叫過來嗎?”
王校長:“……”
可惡,又是這倆不肖學生。
但不知道為什么,好像合理了。
“他倆的話,算了。”王校長搖了搖頭,他實在不想和掃黃先鋒以及掃黃先鋒犬進行對話。
但他還有一件事,必須問問薛堅。
“這么搞也挺好,大家都挺開心的,輸了也沒什么,倒是從另一個角度達成了我們趣味項目的目的,不過——”
“薛老師,你們為了這個拔河比賽,還專門請了一個小丑來逗對面的學生笑?下這么大血本?”
王校長指著籃球場上那個穿著波點連體衣,戴著手套假發紅鼻子的小丑,疑惑的問道。
剛剛為什么說兩邊隊伍有33個人?
就因為拔河兩邊各16個,四班還有一個小丑在一旁表演,請了外援。
薛堅:“……”
薛堅看著王越智。
對于這個文靜省心的好學生——至少曾經是,薛堅深吸一口氣,隨后抬頭看向了天空,有些蒼涼的說道:
“不是請來的,他也是我的學生。”
王校長:“?”
高一四班是什么人劫地陵的地方嗎?百年不遇的人才,卻在一個時間一個地點湊集了這么多個?
“他練過雜技?家里有人經營馬戲團?”
“我不知道,應該沒有。”薛堅搖搖頭。
“那……這孩子扮演小丑怎么這么熟練?別人演的不像,他不像演的。”
薛堅又沒有和王校長對視,而是又看向自己班級,現在還在被拋起又落下的林立和白不凡:
“校長,這個問題問的很好,我覺得您得問林立和白不凡。”
“需要我幫你叫過來嗎?”
王校長:“……”
什么時候中的幻術,怎么感覺這畫面和對話剛剛見過。
不,不是幻術!草了,怎么還和他倆有關?
“還是算了。”
“嗯。”
沉默。
沉默。
王校長最后還是忍不住的開口:“薛老師。”
“怎么了,校長。”
“運動會的時候,多留神這倆孩子。”
“……我會的。”
“啊切!”
一旁,剛落地的白不凡,突然打了個噴嚏。
媽的,誰在冤枉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