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海底長話,玄門反應(5K,求一波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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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文鈺將一行人送到龍宮外城,內城和大內雖然富麗,但熱鬧卻是不及外面的。而程心瞻一行人這次是來避暑游玩的,自然也不必去打攪龍君。
鴻臚寺特派的「引伴使」早就在此等候了,倪文鈺把人送到這里,告罪一番后便自己去了大內。
而鴻臚寺特派的引伴使是最了解黃海底下的一群人物,也是最知道該怎么玩的一群人物。這些引伴使不知是什么水族化形,只有四尺高,長相周正,仿佛都是胞兄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個個頭戴一頂烏色的軟腳幞頭,穿一身青素色的窄袖襕衫,腰懸魚袋,手上還提著一個綃緞小幡,上繡「宣奉引伴」四個金字。
而在這些引伴使前,顧逸和馮濟虎也在,笑著看向來人。
“爹爹!”
心舒看到父親,頓時飛撲過去。
蒲濟萱看到馮濟虎,十年沒見,倒是也想像心舒那樣撲過去,但是終究覺得人多,臉皮薄,沒好意思,跟著一群人慢慢走過去。
而馮濟虎則是大踏步迎來,在蒲濟萱驚詫的目光中一把便將其抱住了,蒲濟萱的臉瞬間紅了,霞飛雙頰。
程心瞻笑著看著,心道濟虎道兄被自己拐去西康,這些年濟萱估計在暗地里也罵了自己不少遍。
馮濟虎很快就放開了蒲濟萱,面色不改,如無事發生一般,往程心瞻這邊走來。
而蒲濟萱酡紅未消,但心中的氣卻是完全消了,之前想的見面之后一定要和這個一去近十年的男人好好說道說道的心思也沒了,亦步亦趨跟在馮濟虎身后。
馮濟虎是才從巴東回來,笑看著程心瞻,
“這小半年,我聽你名字聽得耳朵都長繭了。”
這時,顧逸走近,說道,
“各位,不如找個酒樓,嘗一嘗黃海的美食?”
眾人點頭說好。
于是,幾個引伴使快速一商量,便領著眾人來到一處酒樓。
眾人來到一處好位置,圍了一張桌子,獅子因為尚未化成人形,體型又大,所以酒樓只得給他專門再安排了一張桌子。
這精、怪和妖不同,一般而言是要歷經兩次化形,先化成禽獸,再化成人形。比如說夔山君先化蟒,白庸良先化鼠,萬載空青之類也是先化成牛羊之屬。
程心瞻走南闖北,只聽說過一個例外,那就是自家的神女。當年神女峰山君化形,便是跳過了禽獸,直接化作了一個女子,是天生地養的道胎,一化形便是四境,震驚了所有人。
不過千萬年來也就出了一個這樣的山君,獅子不能免俗,也是要先修獅形,道行圓滿了再化人形。不過山君化人形又比木精要難得多,木精三境即可化人形,山君卻是要到四境才能化形,當年夔山君三境時在雷府當值都是用的變化之術縮小身軀,但也依舊改不了蟒形。
而獅子誕生靈智雖然早,但在被鎮壓前是成天睡覺而虛度光陰,被鎮壓后更是無事可做依舊在睡覺虛度光陰,在這期間又未曾修行玄心正法,心智都還不健全,全憑時間堆到金丹六洗,還被西康魔僧砍了一刀墮至四洗。如今經過十來年的調養,已經恢復到五洗了,但距離化形還不知有多少時日呢。
好酒好菜快速上了,眾人邊吃邊聊。而隔壁桌的獅子雖然說可以用攝法進食,但隨行的引伴使們太貼心,專門安排了兩個人站在獅子左右進行喂食,獅子一個眼神,便有人夾過來,讓獅子覺得好生快活。
“你現在在玄門可是出大名,那邊因為你吵得是不可開交。”
馮濟虎接著見面時的話頭說。
蒲濟萱緊挨馮濟虎坐著,她只聽說了這位經師在西南那邊隱姓埋名,做了好一些大事,盟中也是議論紛紛,但身份被盟里主動叫破后,玄門作何反應她卻是不知道的,此時聽馮濟虎提起,便有些好奇,讓他快說說。
而三妹自西康回來拜入丹霞山后,就在任無失的督促下忙于修行事,連日帶夜的,自顧不暇,也是未曾去細細打聽后來的事情,所以也是好奇的很,于是跟著催促。
顧逸也是饒有興致的看過來,實話說,他本身也算是當事人之一了。只不過破封后,為了不暴露身份,以免壞了這位恩人在西康的謀劃,所以一直深居簡出著,也是到最近,外面已經傳開了,自己這才出門逛逛。
馮濟虎看眾人都很有興致的樣子,便笑著說,
“既然大家都有興趣,那我還是從頭說起。我在巴東結廬,位于東西交界處,又開醫館診病,兩邊都有人來,也就有各種各樣的消息過來,倒是讓我知曉了不少內情。”
聽到這,程心瞻便笑道,
“那是,你可別緊著說我,你馮藥師的名頭現在也是響亮的很。”
程心瞻這話說的不假,他在西康時,有幾年渡劫不在觀中,而馮濟虎卻是一直在西康,坐觀抓藥,出觀行醫,又入蜀治疫,結下了廣大人緣。
程心瞻身份敗露后,玄門自然不會還認為馮濟虎只是一個游醫散人。這種事,只要玄門有心打聽,輕松便能打聽到在三清山中,萬法經師還有個擅長醫術的摯友了。
不過話說回來,馮濟虎與玄門沒有過節,只有恩惠,冒險入蜀治疫更是人人贊頌的善舉。所以這次程心瞻的身份暴露,意料之中的,玄門上下,沒有一個人提到“懷樸大師”或者是“馮濟虎”這個名字。
而當馮濟虎在巴東建廬后,為武陵與三湘一帶的人看病,但也沒有瞞著巴蜀的人。巴蜀的人也沒有來找藥廬的麻煩,反而是絡繹不絕有人前去求藥。程心瞻的身份暴露對馮濟虎的行醫名聲沒有任何影響,甚至巴蜀那邊的人,也開始跟著東邊道士的叫法,稱之為藥師了。
到現在,程心瞻不好直接與玄門舊友聯系,但馮濟虎卻是沒這個顧慮,所以論及玄門的消息,他絕對算是靈通了。
馮濟虎聞言笑了笑,他在巴東開設藥廬,東邊是武陵與三湘,西邊是巴蜀,這兩邊現在都是在對付南派魔教,所以有傷者病者來求醫拿藥,他概不拒絕。但若是有一天,南派魔教被消滅了,東西之爭又開始的時候,或許就是自己閉廬的時候了。
他指了指程心瞻,繼續道,
“現在是說你,你別打岔。這件事,我看很像是咱們宗里通察司的手筆,消息是一點點往外放。首先是我們盟里的門中弟子傳出了風聲,說心瞻收了一頭獅子坐騎,很是神駿威風。”
馮濟虎才開了一個頭,旁邊的獅子便把耳朵立起來了。
“有人便問這獅子長什么樣,門人說了一通,總結起來,便是白毛綠鬃、金睛靛眼、玉爪晶牙,是個雪獅子神形。”
獅子已然挺起了胸膛。
“雖說如今東道西玄關系不融洽,但是東西兩邊的弟子依然有私交,便如同你我一樣。盟里的同道們,也有一些有著康蜀一代的朋友,一聽到是這樣的獅子,便覺得耳熟,只打聽核對一下,便知道你的獅子和西康坎離山的獅子一樣了。而這么一打聽,玄門那邊自然也就知道了,頓時鼓噪起來,嚴人英、周輕云、鹿臨清還有呼延鈞師徒都被叫回山門問話了。”
馮濟虎看著程心瞻,
“這些年和觀玄觀走的近的,包括兩處劍閣與碧筠庵的人,都是震驚不已,難以置信,也都被各自師門問話了。我還聽說,嚴人英和周輕云一度被卸了閣主之職,吳玫還被關了禁閉,只不過這兩人很快又被復職了,吳玫也被放了出來。”
程心瞻不為所動,他當年初入西康時,選擇與西川劍閣、邛海劍閣以及碧筠庵走得近,自然不是沒有緣由的,他只問道,
“誰給他們卸的職,又是誰給他們復的職?”
馮濟虎便道,
“荀蘭因卸的職,可惜這時候剛巧碰上齊漱溟從海外歸來,知曉此事后馬上把兩人復職了,我聽說齊漱溟還因此事跟荀蘭因有了口角。”
程心瞻嘆了口氣,
“那倒是可惜了。”
“是。”
馮濟虎也點點頭,齊漱溟回來的太巧,要是再晚幾個月,兩大劍閣以及碧筠庵心中的怨氣就沒那么容易消解了。
“齊漱溟和玄真子這次出海那么久,如今歸宗,想來那柄劍也煉成了,也不知那是一把怎樣的劍。”
程心瞻道,齊漱溟和玄真子去海外煉劍的消息還是他跟葉元敬閑聊時聽葉元敬提過一嘴。當時葉元敬在發牢騷,說宗里無人,齊漱溟和玄真子都不在,先后去海外煉劍了,而滅塵子和荀蘭因不對付,不愿意打照面,才出山的水鏡子也不管事,于是宗里一應事宜都是荀蘭因做主,近年來多有亂命。
馮濟虎搖搖頭,
“這倒是沒聽見一點風聲。不過,倒是還有一個好消息,但只是在我們的立場看是好消息。”
“怎么說?”
程心瞻問。
馮濟虎便道,
“滅塵子師徒,他倆是你殺五毒天王的見證人,也是你離開西康見到的最后兩個人。
“當時在戰場上,你殺五毒天王時雖然只有滅塵子和毒龍尊者在近處,但是外圍也有觀戰的人,他們都看到了你使用一道陰陽劍光與一道白色的火焰殺了五毒天王。
“而陰劍是「月魄」,你交給了滅塵子,陽劍是什么樣子,外圍的人看不清,但是當你的身份主動暴露后,人家自然就猜出來是「桃都」了。
“滅塵子入門還在齊漱溟之前,他不可能不認得「桃都」,面對師門的奪劍之敵,他依舊放你安然離去,這應該是引起齊漱溟和荀蘭因很大的不滿了。”
程心瞻聞言也點了點頭,說實話,雖然他對滅塵子的性格有幾分了解,但當時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滅塵子會放他離去。真說起來,自己是欠他一個人情的。
“而且我聽說,滅塵子和齊漱溟夫婦積怨已久,他看不慣荀蘭因跋扈,以權謀私,更是對長眉傳位于齊漱溟很有意見,在兩人面前也從不掩飾自己的態度,鬧得很僵。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齊漱溟一直將滅塵子外放,不讓其歸山。之前綠袍老祖未化龍時,就讓他守苗疆,盯著綠袍,后來綠袍化龍,聽說還追究了滅塵子看守不利之罪,當著很多人的面狠狠訓斥了。
“等綠袍收服苗疆后,他又緊接著讓滅塵子守蜀南,在這期間滅塵子還被辛辰子與象龍聯手打傷。但即便是這樣,在齊漱溟出海后,荀蘭因掌管峨眉,依舊沒有讓滅塵子歸山修養,而是又派他去了康南應對滇文。
“說實話,把一個正處于過三災階段的四境這樣用,放眼天下都是很少見的。”
馮濟虎搖頭道。
“那現在峨眉對滅塵子師徒是個什么處置?”
程心瞻連問。
馮濟虎便道,
“聽說是把西川劍閣整個撤回來了,玄門拿下了顓頊龍洞,讓嚴人英鎮守,現在西川劍閣又改名龍洞劍閣了,與邛海、翠屏兩劍閣包夾烏蒙山,同時進一步進兵滇文。滅塵子師徒,則是被派去守金沙江了,防備懸心寺,無令不得脫離。
“我聽說,鹿臨清直接破口大罵了,揚言齊漱溟和荀蘭因就是不想讓其師尊入五境。”
程心瞻聽聞,只一想,便明白齊漱溟夫婦這樣安排的用意了,他搖搖頭,道了一聲,
“小人心思。”
如今峨眉四邊,東方是道門,南方是魔教,北方更有峨眉叛徒血神子這樣的人物,無論把滅塵子放到哪里,真有可能激得滅塵子叛教投敵,導致防線崩潰。但唯有西邊不會,西邊是八苦明王和摩訶教的法統,滅塵子心中就是再有不滿,也不可能叛道投佛去,齊漱溟夫婦應該就是篤定了這一點。
而且,峨眉西線放的極遠,懸心寺這些年也一直呈現龜縮之態。退一萬步講,即便是滅塵子叛教了,也危及不到蜀中。
馮濟虎點點頭,他知道程心瞻心中有愧,便很快跳過了這個話題,繼續道,
“隨后的事你們也知道,門里在盟中放風,說問過了,你程經師游歷西康的時候取了一個化名,叫云來散人,算是正式承認了。
“另外,宗門同時把要和黃海結盟的事也宣揚了出去,把我三清山和顧家的淵源也大白于天下,包括救出了顧國舅之事。
“而黃海龍宮緊隨其后,言說兩年后登陸,上三清山締結盟約,并封顧國舅為樂平郡王,封心舒為永嘉郡君,這便引起了軒然大波。”
在場的人都點點頭,那確實是軒然大波了,便是白庸良也知道,那段時間山里可是熱鬧極了。山外的人絡繹不絕上門打探消息,尤其是萬壽宮的人來的最多、最頻。山內的人也屢屢來明治山拜訪,就是自己去藏書樓,也常常被人搭話。
白庸良如今也是三清山的一份子,實在與有榮焉。三清山與閣皂山本就是同姓兄弟之宗,與句曲山和散原山這些年也是因為老爺的關系走得極近,如今還是因為老爺,又和黃海締結盟約。
所謂宣威揚名,就是這么回事。名氣就是這么一次次、一波波被抬上去的。
現如今,在東方道門,三清山的名頭已經隱隱高過龍虎山了。而自家老爺在年少時就出山入世,屢參大事,其名頭更是穩穩壓過近幾十年坐山不出、毫無作為的張家小天師了!
想到這,白庸良亦是挺直了腰桿。
顧逸笑著接話,
“那確實是了,消息傳出去后,別的我不知道,但來黃海找我的老朋友是挺多的。”
程心瞻聞言有些驚喜,
“是嗎!”
顧逸點頭,
“我在蜀中和夔州有不少舊友和晚輩,現在峨眉和南派都逼得緊,他們早就待不下去了,但是又不知道該去哪。聽說了我的消息后便來找我,想投靠黃海。我請示了龍君,龍君也都答應了。雖說陸蛟入海還有些不適應,但起碼也算是有安生日子過了。”
“那真是好極了!”
程心瞻開心道。
蜀中和夔州是陸上蛟國,蛟龍極多。近些年,玄門在驅逐蛟龍出境,違者或斬或囚,南派又在拉攏,威逼利誘,搞得這些蛟龍無所適從。
現在投奔到黃海來倒是正好,黃海何等遼闊,來多少蛟龍都不嫌多。這些蛟龍有了一條不錯的活路,哪里還愿意去為魔教拼殺。這樣一來,南派繼續收攏蛟龍為魔兵的路子也被斷了。
馮濟虎笑道,
“我們兩家自然是名利雙收,但這么一來,也無疑是朝西邊潑了一盆冷水。我聽說荀蘭因當即就失了智,還要查當初是誰把我們帶進鎖妖塔的,應該是又想找嚴、周兩位道友的麻煩。但她身邊的人提醒了一句,是青城山的人,于是又啞巴了。”
程心瞻聞言一笑,便道,
“想必現在那邊罵我罵的很難聽吧?”
馮濟虎大笑,
“污言穢語者眾多,說你下作,說你小人行徑,盜取了峨眉的寶劍在前,如今又藏頭露尾進鎖妖塔偷放妖魔,實在擔不起萬法經師的名頭,現在那邊給你取名「程賊」,哈哈哈。”
馮濟虎大笑著,然后又看著顧逸道,
“另外,除了痛斥心瞻,那邊還忙著解釋說顧國舅是個興風作浪的魔蛟,強調他們沒抓錯人。”
顧逸聞言同樣沒有生氣,也是笑著,清者自清,這天下不是玄門的天下,謠言止于智者。
隨即,馮濟虎又道,
“但出聲為國舅和心瞻辯護者也有。”
“哦?”
程心瞻有些意外,還有為自己辯護的?
“當然,蜀中不是只有玄門,玄門也并非峨眉的一家之堂,耳清目明的人也有很多。他們的聲音壓不過荀蘭因,但是荀蘭因也休想讓所有人閉嘴。”
馮濟虎笑著說,但每次言語中談及荀蘭因時眼中都流露出不屑來,
“顧國舅在蜀中久有盛名,不是荀蘭因一張嘴就可以潑臟水的。我也是后來才有所聽聞,當初顧國舅被關進鎖妖塔,不是沒有人求情。只不過那時候齊漱溟已經出海,玄真子又不愿意和荀蘭因起沖突,這個女人不罷休,誓要顛倒黑白,也無人敢惹,無人敢放。
“至于心瞻,大家都知道,「桃都」是何等靈性的寶劍,豈能輕易被人盜了去。而且「桃都」是七修陽首,若是落入奸賊手中,那是寧愿玉石俱焚也是不會為其掌控的,只能是舊主無德,寶劍自認新主。
“再換句話說,被「桃都」認可的劍主,品行又能差到哪里去?如果質疑「桃都」,那豈不是在攻訐長眉真人?
“荀蘭因愚蠢,不懂得這個道理,但是齊漱溟很清醒,他任著荀蘭因鬧了幾天,但自身對這個事卻一言不發,等荀蘭因撒了氣,便在玄天盟里議起攻打南盤江的事,想要斷綠袍老祖的根,一下子就把這個事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