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我只為我,法相唯心(月底求一下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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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舉世罕見的寶物,玄牝珠放出玄光,當即便灑下一片幽涼,讓程心瞻一下子好受許多。
這珠子還真來的及時。
程心瞻感嘆著。
有了珠子護佑,程心瞻渡劫輕松了不少,這都第二波第三道雷劫了,還游刃有余,所以他也能分出心神來去觀摩這詭異的劫火。
從里往外燒的火,這可真是怪了。
從里往外。
從里往外!
程心瞻臉色一變,九山鐵頂的引雷法陣固然是借了地利之便,但雷霆亦是蒼天之力,又是「紫霄五九天火雷劫」這樣的劫數,兇猛霸道,按照他原先的測算,能抗過第一波六道劫雷就已經是極好了,到時候一旦鐵頂有融化崩裂的跡象,自己就收回鐵戟。
可怎么現在都到第二波第三道了,這九山鐵頂看起來還是安然無恙?
難不成天火在大山內里燒?
他馬上以神念探查諸山。
果然!
他的神念赫然便見在鐵槎山的內部,赤紅的火焰在熊熊燃燒著,已經燒出了一個百丈見方的空洞!
程心瞻心中一嘆,真是防不勝防,但凡有一個不慎疏忽就會被抓住。如果不是自己警醒的早,等到第二波劫雷結束,這山就要被燒塌了。欠下因果不說,到時候金丹驟然迎接滿道的劫雷,也得出問題。
“去!”
程心瞻手指天上,祭起了葫蘆,葫蘆迎風便長,似個小山一樣頂在金丹和鐵戟上面。
程心瞻也是要借這個機會,讓葫蘆沾染這古怪劫火的法意,再生出一番變化出來,對劫雷自然是能收多少收多少。
有了葫蘆頂在上邊,程心瞻趕緊掐印收回鐵戟,同時分神去看山里的火。
很怪,這火能在致密的石頭里面燒起來,把山燒得中空,那些石頭也被燒成了虛無,不見了去向。
石中火!
看著在山中空洞里燃燒的火焰,程心瞻忽然反應過來了,這不就是石中火嗎?
石中火是天外的奇火,與空中火并列,這種奇火最早是在天外隕石的石心里發現的,因而得名,還有一個名字,叫「無心天燭」,此火能燒萬物,而且從外面看不出什么動靜,沾染上后從內里開始燒起,直到把附著之物全部燒成虛無。
程心瞻沒想到自己的火劫竟然是這種奇火。
而知道了是什么火,那應對起來就有據可循了,此火雖然極為罕見,但是他卻聽任師提過一嘴,這種火,只有用萬載寒冰把燒著之物凍起來,這火才會熄。
他身上雖然沒有現成的萬載寒冰,但卻有從萬載寒冰里生出的「北極寒光煞」。
于是,他心念一動,森寒的煞氣便順著石縫往大山中空處蔓延,留下沿途的寒霜。等到煞氣滲入了中空處,他捏印施法,念出了一個咒語,
“寂!”
正是太陰法咒。
于是,在被石中火燒出來的空洞里,白森森的煞氣當空凝結,化作剔透的寒冰,迅速占滿了這一處空洞,并把空洞邊沿的石壁全部凍上。
果然見效,隨著程心瞻不斷注入寒煞與太陰法力,那在劫雷停止注入山中后、依舊在石上靜靜燃燒的火焰終于停了下來,消散在這片空洞中。
當前也就只能這樣了,空洞來日再補,先把眼前的洗丹劫度過再說。
金丹目前在葫蘆的遮擋下還沒出什么差錯,金丹是受劫的,雷火毫無差別的里里外外的灼燒著金丹,整個金丹沒有一絲遺漏,自然不存在里面被燒空而外面無事的情況。
不過這個從里而外灼燒的痛感卻是實實在在應在了程心瞻的身上,等到第二波劫雷結束的時候,葫蘆已經在空中微微搖晃了,像是喝醉了一樣,程心瞻身上的痛感連玄牝珠也有些壓不住了。
第三波劫雷到來,他收回了葫蘆,同時祭出了「高真」與「火煉赤霄」兩把法劍,既然是火雷之劫,那便讓這兩把劍都去煉煉,也攢一攢天雷天火。
劫雷自然是一道強過一道,程心瞻身軀上的火燒之感也是愈發叫人難熬,便是有玄牝珠在,也有些磨人。
“寂!”
他把用來滅山火的手段也用到了自己身上,「北極寒光煞」從陰殿往下灌,除此之外,他又運轉起「雨澤沛霖罡」。
月神飛出水府,雨罡化作了青虎,寒煞化作白龍,由太陰皇君帶著游走周身,消解燥熱。
脊柱里,太乙救苦天尊內景神撥弄楊柳枝,也灑下一片清輝,緩解著化骨之痛。
兩把法劍抗下了八道劫雷,開始哀鳴,程心瞻沒有冒險,收起法劍,祭出了一件法衣。
這是他作為萬法經師時宗門加授的法衣。
紫羅法帔。
一件正紫色的大襟廣袖法衣,對襟處用金絲繡著日月星辰的紋飾,胸前是三清山之景,后背是陰陽八卦圖。
他加萬法經師位后,這件法衣就穿了一次,還是去萬壽宮的時候穿的,這次也是第一次把這件法衣當作法寶用。
他祭出之后,只見這法衣迎風便長,轉眼之間,覆壓數十里,連整個鐵槎山都蓋住了。
法衣仿佛一片紫霞籠罩山頭,上面的日月星辰仿佛活了過來,在紫霞中沉浮,太極圖在山頭上緩緩旋轉,閃爍著法光。
“轟!”
第三波最后一道劫雷落下,像是一道火瀑,沖入紫霞之中。
然而,紫霞看著輕薄,但卻穩穩托住了火瀑,太極圖的旋轉變快了幾分,像是一個陰陽磨盤,把紫霞上的劫雷吸進來,又消磨干凈。
程心瞻有些意外,沒想到這法衣竟有這般大的威力。
一直等到第四波天劫結束,法衣上的太極圖才緩緩停下來,程心瞻明白,法衣也到極限了。
不過這已經讓他很滿足了,趁著法衣神威,他還把身上除了書、傘之外的法寶,都放到法衣底下過了一遍天劫。
這其中,兩把飛劍經過平日里日夜不休的法力溫養和罡煞磨練,都已經到了一個瓶頸,此時被劫火一煅,各自的品質都上升了一個臺階。
「桃都」從有形再返無形,完成了兩次有無形之變。「幽都」從無形復返有形,開始了第二輪有無形之變。
而且如此一來,就只剩最后一波雷劫了,新煉成的地書和天傘也能輕松一些,不必甫一上手就壓迫到極限。
此時再看金丹,也已經從一開始的雞子大,濃縮到了鴿卵大。
金丹上面的圖紋亦在變化,之前是騰龍躍虎之紋,象征著締結這枚金丹的陰陽之氣和法理神形。
現在則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好像是劫雷抹去了原來的紋路,重新在上面刻畫著什么,還未完稿。
金丹作為天人交感而出的大道根基,上面的紋路自然是有講究,程心瞻一開始就能凝成龍虎神形,就已經超過了太多人。
大多數人金丹締結時上面都是有斑點瑕疵的,這就是陰陽二氣駁雜不純以及引陰陽二氣入體時走穴出了差錯導致的。所以大多數人洗丹在前三劫洗的都是金丹上的駁雜殘缺,在中三劫才是把金丹進一步推向圓融,乃至洗出丹紋。
這丹紋又叫神紋、法紋、象紋,一般丹上出現象紋的時候,便是明定法相的時候。
所以其實如果程心瞻愿意,他在締結金丹的時候,就可以以龍虎為法相。實際上,他在湘西殺白無常的時候,以自己金丹上龍虎神形破掉了白無常的惡鬼法相,其實這就已經是法相的初步運用了。
只不過是他自己不滿足于此,他想要在洗丹的過程中,交感天地,明定自己心中真正的法相,而不是來自于頂級罡煞的饋贈。
另外他自己也能判斷的出來,第一次洗丹劫,增強了金丹上稍遜于龍紋的虎紋,讓金丹已然無缺,自己在這些年的修行時光中,也認清了內心、樹立了志向。那么無論從金丹品質上還是自身心境上來說,這第二次洗丹劫應當就會洗出新的丹紋出來了。
也就是自己明定法相的時候。
“轟!”
第五波劫雷開始落下,程心瞻祭出了「太乙青華傘」。
法傘被祭出后,同樣是迎風見長,傘面撐開,化作周天星斗,籠罩數個山頭。
雷霆劈落,仿佛跌進了無垠的星河里,不見了蹤跡,但與此同時,傘面之下,風雨云雷的圖案中,又多了一道赤色的雷霆。
法傘是程心瞻專門因渡劫而煉的寶物,也無愧于他的厚望,漫天星斗吞噬著雷霆,直到第五道劫雷時還猶有余力。
趁此機會,程心瞻也是飛身到傘下,同時神游出竅,讓三道元神與肉身也一同沐浴劫雷。
程心瞻沒有貪戀與硬撐,只是稍作洗煉,沾染了劫雷中的磅礴生機后便返還了洞府之中,此刻,他的心神更多的是在金丹上。
這時,金丹周圍籠罩起重重的五彩云帳,叫人看不清里面的景象,這并非是天地間普通的煙雨云霧,而是天地靈機自行聚集而形成的寶帳。
這種寶帳,也是天地異象的一種,極少見,如果出現,一般伴隨著高修破境、靈寶出世或是一種新的神形誕生。
五彩云帳包裹著金丹,連天接地,翻涌著,像是在醞釀著什么東西。
第六道劫雷落下,程心瞻收回了法傘,換成了地書。
地書高飛至那一團云帳之上,火劫雷漿一半被地書所攔下,一半沒入云帳中,打到金丹上。
地書此刻也不似自己渡劫時那般云淡風輕,面對程心瞻的二洗雷劫,又是最后一波的最后幾道。地書先是硬接了一道,隨后就是翻書如風吹,嘩啦啦的響,各地的名山大川在虛空中顯現,把這一片天地擠得滿滿當當。
雷火洗煉山川,其美仿佛畫卷。
第六道、第七道、第八道、第九道。
雷火如赤霞,在足足閃耀了一個半時辰后,終于停了下來。
而程心瞻則是飽含期待,去看那包裹金丹的、翻涌著的云。
此時,五九四十五道雷劫已經盡數劈落,程心瞻的第二次洗丹劫也已經完全結束,天上的那朵紫霄劫云正欲散去。
然而,就在這時,忽生異象,一把巨手從五彩云帳中探了出來,抓住了即將散去的紫霄劫云。
只見那巨手一抖,紫霄劫云便散做了紫色的霞光,掛在巨掌手中,像是一件紫色的法衣,與程心瞻方才祭起的萬法經師紫羅法帔如出一轍。
巨掌扯著霞光,沒入了云帳,隨即,云帳緩緩散開。
程心瞻安坐在山腰洞府,云帳散去后,他首先看到的便是一件紫氅道袍,與自己的經師法衣一樣,一樣的寬袍大袖,大袖垂落,就落在自己的眼前。
袖口上繡著黑色的條紋,組成了「坤」的卦象。
右手靠在腰后,從袖子里伸出來的手上拿著一個玉麈。
這是一個道士。
自己的法相是一個道士。
紫為貴,坤為地,麈為閑。
天地誠不將我欺,法相果真不瞞人。
程心瞻的視線繼續上移。
這個道士腰間系了一個杏黃色的玉帶,玉帶上雕著千里江山圖,一山連著一山,一川接著一川。
這時候,法相又動了,空著的右手高高舉起,摘下了懸在天上的地書,隨后合書收于腹前。
程心瞻會心一笑,難不成自己的法相真的是那位大仙嗎?
他繼續把視線上移,他想看一看法相的臉,是那位大仙的臉,還會是自己的臉呢?
他高高仰起頭,忽然一愣,瞪大了眼。
怎么會是一只鳥首!
這法相,竟然是人身鳥首神形!
此時,程心瞻也已經看見了法相的全貌,這是一尊高逾百丈的法相,比他見過的以往任何一尊法相都要來的高大。包括他在三尸島時見到的句曲山一應真人、玄在的法相,也包括在湘西替他護法時所見的董、傅兩位長輩的法相,自然也包括那些魔頭的法相。
這尊法相幾乎與鐵槎山齊高,以至于他不得不高高仰起頭來看。
法相身披八卦九宮紫霞仙衣,頭戴紫金蓮花冠,腰束山川玉帶,一手持麈尾靠在腰后,一手握地書放在身前,云霧縈繞在法相身邊,地書放出的群山百川虛影仍顯照在空中,漂浮在他的身后。
程心瞻幾乎就要認定自己的法相是遠古真仙、傳說中的地仙之祖,鎮元大仙了。
但這個時候,天地又仿佛跟他開了一個玩笑,法相的頭顱是一個鳥首,而這個鳥首青羽白喙,程心瞻自然是一看便知,這是精衛。
鳥首眼如點漆,望向東南,那里是一片汪洋大海。
自己心心念念的精衛之志,竟然反映到法相身上來了嗎?
程心瞻不知道這是好是壞,如果結成了鎮元子法相,那無疑是世間最頂級的法相之一了,只不過轉念再一想,法相即道途,自己真的要循著一條已有的道再走上一遍嗎?
程心瞻仔細想了想,又覺得那并非是自己想要的。
精衛,這是一種立志要投山填海的鳥。
這樣也好,即便是做地仙,自己的目光也絕不僅僅止于陸上,要做,也是做一個威震海陸內外的地仙,一個世鎮寰宇天下的地仙。
“也好。人身載道,鳥首表志,我只為我,法相唯心。天地誠不我欺。”
程心瞻笑著自語。
也就是在程心瞻說出這句話后,忽然間風雨大作,地動山搖,黃海掀起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