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叩妙參玄,東方來客(求票假期陪家人,更新較晚,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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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四百五十六年,十月十六,小雪。
觀玄觀中,供奉著三清畫像,擺著一個人高的香案,上面置著金爐,爐中燃著香。
香案前放著蒲團,程心瞻端坐上面。
今日小雪時節,若是在豫章,應當是小雪如絮,飄飄灑灑。但是在西康,卻已經是大雪如席,紛紛揚揚。
他望向觀外,視野極為開闊,只見長嶺綿延,群山白頭,起起伏伏,仿佛白龍游波,一覽無余。
觀門近處點綴著青松,傲立于雪中,凌寒留青。
程心瞻笑了笑,道觀才建成,便有一場吉雪,倒是個好兆頭。
他想起一事,掐指算算,也到日子了。
八月廿八殺的寒識和尚,到今日剛好七七四十九天。
他祭出了葫蘆,放出了寒識和尚的元神。
這道元神如今被火域煉得只剩一點真靈在,已經看不出人形模樣了。
寒識和尚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只有一點微弱殘念傳給程心瞻,
“上仙慈悲,和尚不求轉世了,只求速死!”
程心瞻聞之則答,
“你放心,貧道答應你的自會做到,只是你這一生害人無數,若是未曾歷經一些痛楚就想轉世,未免也太便宜你了。
“你現在歷經七七四十九日火刑,勉強算你贖罪,現在放你出來,就是要送你投胎去,你的舍利我自會放入沙中。”
“上仙慈悲!”
寒識和尚似乎沒想到自己還有一線生機,此刻竟有些大喜過望之感。
程心瞻一拂袖,一股風往寒識和尚真靈上一吹,把真靈吹的四散,化作一團光埃,回歸到了天地之中。
至于哭風僧,還有四天的苦受,現在還不是放出來的時候。
兩年后。
明四百五十八年,二月十一,驚蟄。
兩道閃著雷霆的青色遁光自東向西,由蜀中飛往西康,一路雷聲陣陣。最后在臨近大渡河時,漸漸降下速度,在空中飛旋,似乎是在尋找什么。
最后,兩道青光看見了一座山頂冰雪覆蓋、山頭環繞著五色云霞的山,隨即青光便朝著那山落去,并散去了遁光,顯露出了身形。
這是一男一女。
男子看著年歲要稍大一些,看著是三四十歲的樣子,身著藍袍,一頭齊肩的短發,不冠不束,看樣子頗為放肆灑脫。其人氣息悠長,淵渟岳峙,看著便是境界高深之輩。
他旁邊是個女子,看著年歲要小上許多,二八芳華,一身紅衣,颯颯英姿,但是眉心處還又畫了一點朱砂,配著紅衣便顯得有些凌厲過盛了。
男子指著山頭「坎離山福地」那幾個大字,說道,
“就是這里了。”
少女臉上有些不服之色,說道,
“西康是我們玄門的領地,他一個東方來的游方道士,如何能在這里占山建觀?”
男子聞言大笑,對少女的話并不以為意,只當是童言無忌,他半開玩笑道,
“那肯定不是我們玄門收拾好了仙山,再請他來的。”
男子的話也很明顯,自然是人家本事高,占了這處地方玄門也無異議。當然,像少女這種有異議的尚且入不了人家的耳,也代表不了玄門。
男子打量著雪山,忽然察覺到有一道視線在盯著自己,他抬頭望去,便看見一雙金瞳在審視著自己,在風雪中像是兩堆熊熊燃燒的火炬。
少女順著男子的目光往上看,對上了那樣一對眸子,駭然一驚,下意識后退了兩步。
男子看著那金瞳,心想這應該就是那只鼎鼎有名的獅子了。
他朝山頂抱了抱拳,朗聲道,
“青城山呼延鈞攜弟子虞南麟,請見觀玄觀主。”
那對金瞳閃爍了兩下,隨即消失在風雪中。
“那是什么人?”
少女臉有些紅,似是有些羞于自己方才在對視中后退了。
“那應當是他的坐騎,金睛玉獅子。”
少女聞言臉更紅了,沒想到那雙攝人心魄的眼只是來自于一個坐騎。
“此人好生無禮,如何敢讓畜生守門,難不成東方的道士都是這樣的德行?”
男子聞言臉色微變,聲音嚴肅了些,
“不得無禮!什么畜生,這話也敢從你嘴里說出來?你伯祖虞白鷺都不一定敢說就能勝這頭坐騎呢!等下進了山,你要是還敢口放狂言,你就回虞家去!我呼延鈞教不了你!”
少女見男子發怒,面現慌張之色,連道,
“弟子知錯,請師尊息怒。”
男子對這個天資卓越的徒弟也比較喜愛,也沒有重說,嚴喝一句后又放緩了語氣,道,
“千萬莫小覷了天下人,此人來西康還不到三年,死在他手下的魔頭不計其數,如今是峨眉西川劍閣和白河劍閣的座上賓,蜀山七修里的嚴人英和周輕云與他相交莫逆,飛真七仙里的葉元敬和佟元奇與他平輩論交,是極為神通廣大的人物。
“此人來歷神秘,對外宣稱自己是游方道士,無門無派,但峨眉都知道要與其交善結友,拉攏關系,我青城又豈能落于人后?今日帶你來相見,就是要結交高人,也是帶你見見世面,莫要以為高人只在一地一山之內。”
男子說的語重心長,少女點頭稱是,也不知聽進去了幾分。
不一會,五彩云霞便讓開了一條道,里面走出了兩個童子,一男一女,男童濃眉大眼,女童明眸皓齒,看著就靈氣可人,是好生教養出來的。
兩童朝著呼延鈞行了一禮,口道,
“見過呼延道長,我家老爺請您入觀一敘。”
呼延鈞笑呵呵朝著兩童拱拱手,說道,
“多謝仙童,煩請引路。”
兩童展臂,口道,
“請。”
于是,呼延鈞和虞南麟便跟著兩童走入五彩云霞中。
虞南麟倒罷了,但是以呼延鈞的眼力卻是能看出這五彩云霞的神妙,五行俱全,生生不息,看著無根無憑,但實際上卻與這山脈地勢緊密關聯,想要破開真不是易事。
一行四人在空中漫步,幾個轉折后在不知不覺間便腳踏實地,等云霞散去后,呼延鈞和虞南麟就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片園林之中,身前就是一間古樸的道觀。
好神異的陣法!
這下連虞南麟都能察覺到此處的不凡了。
師徒二人都在打量著。
呼延鈞的目光率先落到園林樹種上。
這里一共就三種樹,松、竹、梅。
正是歲寒三友。
這松樹倒是沒什么,就是西康當地雪山上的青松,最是耐寒,越冷,越是蒼翠。
但竹子就不普通了,呼延鈞一看就知道,這是酒竹,他也是好酒之人,豈能不知道酒竹,竹節里含有甘冽的酒水,最適合暑燥時痛飲。
但是這種竹子是碧筠庵特有的靈物,外面是見不到的,說是千金難求也不為過。難怪都傳這觀玄觀主與碧筠庵交情匪淺,看來此言非虛。
再看那梅,更是奇絕,枝干曲折分明,瘦骨虬筋,但是卻呈現出灰白色,仿佛是由頑石精雕而成!
石塑一樣的梅枝上開著細碎的黃色小花,是那樣的鮮活,芬芳撲鼻。
石頭上也能開出花來,真是怪了。
呼延鈞看著梅樹,眉頭緊鎖,隨后想起來了一件事,恍然大悟。
是了,這是石梅古剎的梅樹,應當是他滅了石梅禪院后移植過來的。
也不知這位觀主到底滅了多少魔寺。
真是讓峨眉撞到了大運。
呼延鈞這般想著。
與此同時,虞南麟卻是在看面前的道觀,并把道觀門前的楹聯緩緩念了出來:
“玄之又玄,云上坎離參玄境。”
“妙而愈妙,爐中龍虎叩妙門。”
虞南麟面上剛剛顯露出不屑之色,但她馬上又想起師尊方才的警告,生生又按了下去,不過此女也學會了他心通,便暗自對自家師尊傳音,
“師尊,這非怪徒兒無禮,可是你看這楹聯,實在是口氣太大了些,這觀主是什么境界,都敢說參玄叩妙了,我看咱們青城山建福宮門前也不曾見有此話說。”
呼延鈞用心音回,
“這你莫管,等會我們進去了,就知道這觀主是何人物了。”
“請。”
兩個童兒示意二人請進。
師徒二人拾階而上,進到觀內。
道觀不大,一邁門,便見三張古樸神圣的圣人畫像。另外讓他有些意外的是,觀中不止一人,有兩個道士。
一個青袍,一個麻衣。
這時,兩個道士也都起身相迎,且見那個青袍道士上前一步,作了一揖,說道,
“呼延道友有禮了。”
于是呼延鈞便知道這位就是正主了,他回了一禮,說道,
“觀主有禮了,冒昧登門打擾,還望見諒。”
程心瞻笑著搖頭,
“有客來訪,乃人生喜事,何談打擾,來,請坐,童兒看茶。”
觀中擺著好些案幾和蒲團,程心瞻邀兩人落座,不一會,童兒也端上了清茶。
“觀主,不知這位道友是?”
呼延鈞看起來是個豪爽之人,落座后一點不見拘謹,反而是主動問向程心瞻另一人是誰。
程心瞻便笑道,
“那便由我代為介紹,呼延道友,這位是我在東方的舊友金蘭,也是喜好云游四方。我來西康后便一直勸他過來看看這里的橫斷山河,最近終于抵不住我的嘮叨,被我喊過來了,也是才到。他自號懷樸散人,你喊他懷樸就是。”
呼延鈞看著麻衣道士,心中也是嘖嘖稱奇,這道士看著年歲不大,三十上下,境界看著也不算太高,應當是才結丹,身上都還沒有劫雷的味。
但是整個人看起來又很是氣定神閑,呼吸綿長,體態松弛,身上還散發著淡淡的草藥香,仿佛是深山里獨居多年的高修老道一樣,不似年輕人。
這位觀玄觀主究竟是什么來歷,隨便拉出個友人也是這般深藏不露的人物。
他朝著麻衣道士拱手,
“懷樸道友,有禮了。”
麻衣道士笑著回禮。
這人笑容謙和,霽月光風,好似個歸隱田園的文士,不是才結丹就被程心瞻催來的馮濟虎又是誰?
簡單介紹了馮濟虎,程心瞻又看向呼延鈞,問道,
“不知道友和令徒?”
呼延鈞會意,馬上接過話來,自報家門,
“打攪兩位道長敘舊了,貧道來自青城山,姓呼延,單名一個鈞字,家師正是涵虛真人。”
程心瞻和馮濟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訝異。
程心瞻便道,
“原來道友是朱掌教的真傳,失敬。”
呼延鈞笑著擺手,說道,
“不過是師尊座下最不爭氣的那個,在外行走,唯恐墮了他老人家的威名。”
程心瞻便回,
“道友實在謙虛了。”
程心瞻這話倒不是場面話,此人一身氣機藏斂仿佛淵海,雙目炯然有神,這一看就是法力境界和元神境界都已經到了極為高深的境界了,程心瞻估摸著,應當是介于蜀山七修和飛真七仙這兩代人中間的人物,而且還要略偏小輩一點,推測是三洗左右的修為。
呼延鈞說道,
“青城山與貴山東西對望,實在相隔不遠,最近一些時日,我常聽說,在西康有一座坎離山,山里有個觀玄觀,觀主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我便想,如此近鄰,如此高真,若不常走動走動,豈不失禮?所以一時心血來潮,便帶著徒兒上門了,屬實冒昧。”
程心瞻聞言笑著說,
“乘興而來,興盡則返,這本就是我們修道人的客訪之道,何談冒昧。而能與青城山的高道結友,亦是我輩向往呀!”
而呼延鈞見程心瞻如此好客樂賓,談吐平易近人,頓生好感,心中也暗道難怪此人能在西康風生水起。
隨后,他又介紹身邊的紅衣少女,
“這是我的徒弟,姓虞,名南麟,是蜀中仁壽虞家的子弟。”
紅衣少女此刻不敢任性,老老實實朝兩人行晚輩禮。
程心瞻點點頭,他對仁壽虞家倒是有所耳聞,這是蜀中的大族,世出劍俠,青城、峨眉皆有其人。
不過這好好的后生俠女,怎么妝容打扮和峨眉那個煞星如此相像?
“呼延道友,恕我冒昧,我看你這徒兒十指甲床隱現血色,眼底也有血絲,這是癸水漸竭之相。我想是食氣和行氣的時候督脈金氣過亢,傷了身,這修行雖然重要,但也不能過于心急了。”
這時,馮濟虎忽然張口說。
呼延鈞聞言一愣,看向自家徒弟。
虞南麟聽這話也有些不知所措,連忙抬手看了看,確實是,指甲紅的厲害,但自己有染丹蔻的習慣,之前還真沒注意。
呼延鈞也是金丹大修,平日里未曾特別注意,經馮濟虎這么一提醒,也就馬上看出來。他心知是這孩子怕墮了虞家的威名,修行上又事事向那峨眉的李英瓊看齊,不免急躁了,等回去了必須好好跟這孩子說說,仔細調養一段時日才行。
他朝馮濟虎拱拱手,連聲道謝,
“懷樸道友慧眼仁心,貧道謝過了。”
這時候,不需師尊再耳提面命,虞南麟也連跟著行了一禮,
“多謝道長提醒。”
馮濟虎笑著擺手,示意無妨。
而呼延鈞則是再次深感這兩位道士的厲害,也越發覺得自己走這一趟實在不虧,想起自己的來意,他又對程心瞻說,
“道友,其實我這次貿然來訪,還有一事……”
“道兄!你今日在家嗎?”
這時,觀外忽然傳來一個女聲,緊接著,便是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入耳,隨即,眾人就看見了一個笑顏明朗的黃衣女子走進來了。
“呼延鈞?”
“周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