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幾杯酒的洛薩跟著白卒跑了出來。
結果正好看到了阿爾薩斯和佳麗雅在一群高里亞食人魔巫師的護送下,離開黑暗之門所在的防衛區。
他們還不只是和高里亞食人魔一起來,也有幾名艾瑞達人在其中。
這就是迪亞克姆需要接待的客人了。
薇拉拉女士今日便裝出行,她真的已經很低調的將自己打扮為一名旅行者,然而那股“萬年老院長”的煞氣依然讓她凜然于眾人。
粗魯的食人魔們都不敢在她面前造次,更何況,這些被馬爾高克元首召喚過來的貴族巫師們,一路上因為其施法技巧和造詣已經被老院長狠狠批駁了一路。
這會食人魔的兩個腦袋的表情之痛苦,都跟死了馬一樣。
這幸虧不是藍月院長,否則它們手中就要多出一沓“讓人快樂”的試卷了。
薇拉拉女士身份特殊,因此維倫那邊也派遣了三名圣光選民作為她的護衛,奧秘學者氏族的兩名助教跟隨作為此次拜訪“魔法王國”的助手。
不過穿越黑暗之門的體驗非常獨特,因此,薇拉拉女士這會正回頭眺望身后的星海傳送門,并且和兩名助教低聲討論著某些魔法層面的細節。
奧秘學者氏族擅長制作星門。
很多艾瑞達人居住的星球都有他們為其制作的星門方便彼此往來,然而那些星門卻沒有一個能和眼前的“黑暗之門”相提并論。
“這是泰坦的學識!
星海的空間規則在祂們眼中已經沒有秘密,黑暗之門一旦建立就無需后續養護,其自身可以根據兩地空間變化而自主調整,使其空間交互參數維持在恒定水準。
這簡直是在挑戰我們已有的星海空間認知。
奧秘學者氏族的星門最少落后黑暗之門三個時代.是的,最少!這意味著如果由我們自行研究,恐怕最少得再花一兩萬年才能勉強達到同一等級。
這就是凡人和真神的知識差距嗎?”
薇拉拉女士的話語中有些許挫敗,但隨后迪亞克姆就上前開解道:
“您不能如此比較,女士,泰坦們生而為真神,祂們擁抱奧術時,原力的奧秘就對祂們全部開啟。
我們這些凡人需要行走力量階梯,一步一個腳印的向上攀登。
這固然不如泰坦們神威天生,卻也可以給我們足夠的時間來應對原力的介入和影響,就比如您這樣杰出的施法者絕對不會隨意將自己的意志強加在他人身上。
您知道這樣不對。”
警戒者背負著雙手,說:
“然而泰坦們會這么做,祂們毫無心理壓力,或許真神自有其權能和權力,但毫無疑問,祂們駕馭原力的同時,原力也在影響祂們。這種影響甚至無法被拔除,皆因為泰坦偉力自生。
祂們缺少‘學習與積累’的階段。
萬神殿的凄慘覆滅已經完全印證了這一點,這種影響是致命的。
神啊,祂們不如凡人堅強,祂們也會流血。”
薇拉拉女士沉默下來。
她從未從這個角度出發,解析過人與神之間的差異,但今日聽迪亞克姆說來卻深感有理,又看了看警戒者的面容與表情,滿頭銀發的院長女士笑著說:
“看來我等居于奧術師的象牙塔中太久,對于力量的認知和剖析都從理論出發,確實少了如你這樣身經百戰之人的深刻理解。不過,迪亞克姆,你身上的陰影越發濃重了。
而且,你的院長還沒有脆弱到,需要你用這種神秘又誘人的心靈奧義調整我低落的情緒.
這是你剛學會的技巧嗎?
使用的時候明顯有些晦澀,如果再熟練一些就不會被我感知到了。”
“您謙虛了。”
迪亞克姆詫異的看著薇拉拉女士,他低聲說:
“在我獲取心之力和煞之力后,您是第一個主動感知到這力量存在的,您的反應讓我驚駭,或許您可以為這份力量的使用提供一些建議?
它需要我自行摸索,但說實話,我在‘創新’方面的能力向來很差。
這是牧師和圣騎士的通病,遺憾的是,我既是個牧師也是個圣騎士。”
“為什么不呢?”
院長笑著說:
“距離凱爾薩斯陛下的婚禮還有幾天,如果趕得上,那么我很樂意在途中再開啟一個新的研究課題呢。
但旁觀這些年輕人的爭吵也挺有意思。
唔,僅僅是聽他們的互相呵斥,就讓我嗅到了‘權力、友情、親情、道義、選擇與糾結’的濃重糾纏。
我這一輩子見過太多悲劇,因此想要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智。”
她對迪亞克姆擺著手,說:
“別用你的心靈力量制止這沖突,他們心中的不滿需要發泄出來,偶爾的廝打也有利于友情培養,男孩子們遇到麻煩就該用酣暢淋漓的摔跤來解決這小小沖突。”
“您說的是。”
迪克便停下了心之力的律動,就在原地和人老了就喜歡看八卦的薇拉拉女士一起“欣賞”阿爾薩斯和瓦里安的“摔跤大賽”。
“砰”
瓦里安被阿爾薩斯如公牛一樣撞飛出去,摔在地上差點把“白卒”那永不摘下的頭盔都摔飛,穿著一身皮甲的阿爾薩斯背著艾瑞達風格的納魯之錘,但他沒打算動用武器。
也不知道這個小子在完成繁榮儀式后都在德拉諾學了些什么,反正看他擺出“杰德尼古拳法”的起手式時,迪亞克姆差點沒崩住。
好吧。
不愧是維倫的學徒,連老維倫壓箱底的拳術都學會了嗎?
“是先知在預言中看到了這孩子未來注定要承擔的重擔,用他的話說,他需要經歷黑暗的淬煉與痛苦的鍛造,那絕非常人可以承受的重壓、
因此先知在過去一個月中甚至放下了一部分職責,用心訓練阿爾薩斯殿下。”
和迪亞克姆最熟的圣光選民黛文紐斯女士低聲解釋道:
“先知很看重他,上一個被先知這么看重的是您。”
“胡說!我在阿古斯的時候,維倫可沒有多么看重我,真正看重我的是基爾加丹統帥。”
迪克調侃了一句,但隨后說:
“阿爾薩斯·米奈希爾的命運確實沉重,他已經注定不會走上毀滅的不歸路,然而他要走的守護之路卻也沒那么容易。就洛丹倫現在這個還在惡化的情況,即便洛薩完成了帝國統一,已被黑暗束縛的提瑞斯法林地沒個幾十年也休想平靜下來。
都是阿爾薩斯的職責和義務,但愿他做好了準備。”
“砰”
大概是被自己的小老弟打出了火氣,白卒跳起來就撲過去,以獸人格斗術應對阿爾薩斯的拳擊,迅捷閃過三次之后,一拳轟在了阿爾薩斯的下巴上。
這個大個子被打翻在地,又被白卒騎上去一拳一拳的猛打。
他咆哮道:
“不讓你回來是為了保護你這個傻小子!所有人都在保護你!元帥如此,烏瑟爾爵士如此,父王也是如此!甚至遠在北疆,每天都要面對刺殺威脅的法奧大主教都專門寫了信。
我們不讓你回去是為你好,你這不識人心的混蛋!
為什么非要在這時候跑回來給所有人添亂?
你知不知道,為了保護你這個蠢貨,元帥麾下本就不夠用的力量又要分出去一些.你能不能不要這么自私?”
“咔”
瓦里安砸下來的拳頭被鼻青臉腫的阿爾薩斯扣住手腕,在五指迸發的圣光中,他大聲說:
“我不需要保護!我回來是參加戰斗的,繁榮儀式催化的不只是我的身體,還有我的理智和情緒。我已知道我和姐姐要面對什么,但就如我姐姐那么堅強一樣,我也不會任由黑暗侵襲我的國家和人民。
你踏馬別小看人了!
不只有你能成為戰士。”
“砰”
微型的圣光震擊自阿爾薩斯手中爆發,將瓦里安打飛出去,白卒一個翻身落地,手已經握住了背后的劍柄,但卻被沖過來的丹妮莉絲準將一把扣住了手腕。
正好在北郡修道院做祈禱的烏瑟爾爵士也騎馬沖過來,跳下來抱住了抓起戰錘的阿爾薩斯。
爵士聽說過林精的“繁榮儀式”,在看到長大成人的王子時,這位壓力巨大且憔悴的爵士眼中除了驚訝外還有一絲欣慰。
米奈希爾家族不會誕生懦夫,這足以讓苦悶的烏瑟爾爵士感覺到一絲鼓舞。
“你們倆不要打了!”
同樣一身旅行者裝束的佳麗雅公主走到兩個大男孩之間,她伸出手大聲說:
“我們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來到這里,又為什么要在面對共同的敵人之前先在自己內部打打殺殺?
洛薩元帥,我和弟弟一定要在這時候回到艾澤拉斯不是為了添亂。
我們已經做好準備在奎爾薩拉斯與我們的父親面談。”
“但你說服不了他,孩子。”
洛薩嘆氣說:
“你父親已經魔怔了,我們派出的第三位使者被他砍了腦袋,還把首級裝入盒子里送到了萊恩的宮殿中。這像是你父親會做出的事嗎?
我必須告訴你,他或許已經被那些黑暗魔法迷了心智,一心想要建立屬于他的帝國。
這已經不只是簡單的權力渴望。
罷了,你們都回來了,我也不能把你們再趕走。
你們兩個跟我來,我給你們看看卡德加大法師這幾個月送回的消息。
如果在你們看到那些可怕的信息之后還愿意相信你們的父親依然理智,那么我會邀請你們同行。
但我有要求!
你們必須服從我的指令,尤其是你,阿爾薩斯!
你顯然無法很好的控制你如今的力量,白卒會看著你并教導你。”
“我接受您的要求。”
佳麗雅公主俯了俯身,又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阿爾薩斯咬著牙,擦了擦嘴角的血,隨后也彎下腰來。
當眾人離開時,阿爾薩斯看著身旁的烏瑟爾爵士,這似乎一夜之間長大的孩子看著爵士兩鬢斑白的頭發,他知道烏瑟爾爵士這幾個月承擔了多么可怕的壓力。
他握住了爵士的手,沉聲說:
“辛苦您了,接下來故國的一切都有我和您一起分擔,雖然維倫先知教導了我很多東西,我也自認為是他的學徒,但在我心中,您一樣是我的導師。
是您教會了我何為勇氣。”
“殿下長大了啊。”
烏瑟爾爵士欣慰的拍了拍阿爾薩斯的肩膀,他拉住馬韁,說:
“那么,就讓我為您準備一套盔甲吧,若您要上戰場,沒有一套盔甲怎么行?”
“把我的那套給他。”
瓦里安在旁邊說:
“正好我有一套備用的雄鷹戰鎧,是我找奧妮克希亞女士鍛造的戰甲,其中摻入了一些源質鋼,跟我來!你得學一學怎么控制力量。
繁榮儀式并非完美無缺,你得知道你這種形態下的弱點。
愣著干嘛?跟個木頭一樣。
走啊。”
“哦,好的。”
阿爾薩斯愣了一下,看著瓦里安如以往那樣擺手呼喚,他露出一個稍縱即逝的笑容,隨后告別烏瑟爾爵士跟了上去。
但外圍旁觀卻已經沒有了薇拉拉女士和迪亞克姆的身影。
畢竟,溫情脈脈哪比得上狗血八卦有意思?
“心之力匯聚自我與他人心中的正面情緒轉化為某種能量實體,真是有趣的奧義,這種力量明顯偏向于防守和凈化,與之相對的煞之力則更適用于進攻和侵蝕。
一體雙面的調動轉換非常靈活,毫無疑問,這是你的心靈壁壘和精神戰刀。”
在修道院的練習室里,薇拉拉女士親身感受了一下迪亞克姆的兩種心靈奧義,她感慨道:
“群星之大果然無奇不有,我今天算開了眼界,但這種奇特的奧義并非人人都能學習,對吧?”
“煞之力有嚴格的學習條件,目前整個鑄光者戰團里也只有薩洛拉絲可以無障礙的學習,逐影獵手們正在參悟這種奧義,但進展挺慢。
這玩意需要天生的心靈力量才能駕馭完美。”
迪克將自己過去兩個多月中寫的力量手札遞給薇拉拉女士,又對她介紹道:
“煞之力可以形成各種作用于心靈的光環,比如恐懼、疑慮、憤怒、絕望等等明確效果,也可以用咒術的方式施加,其效果類似于強化版的‘噬靈瘟疫’。
它具有擴散性。
只要我愿意,可以讓一座城市的個體在短時間內陷入負面情緒的交纏與影響中,但煞之力的運用有亞煞極珠玉在前,我們可以模仿七首巨獸的力量形態使用它。
真正麻煩的在于心之力
不怕您笑話。
即便在使用它擊潰了亞煞極的復活野心之后,我也不是很能理解這東西的具體效果。
僅僅是正面情緒的匯聚嗎?”
院長沒有立刻回答,她仔細翻閱著迪亞克姆的手札,直到好幾分鐘之后,她合攏手札,閉著眼睛說:
“你這字該練了,不能算丑,但相比你如今的身份而言還是有些不體面,我一會給你幾幅字帖。”
“有在練的。”
迪克囧了一下。
隨后就聽到院長說:
“在奧秘學者氏族一萬三千年前的某一次遷徙中,我們在途中遭遇過一種獨特的星海生命,那個星球上的種族天生具備強大的精神力量,它們數量稀少而且受困于某種虛空疫病。
我們曾嘗試著治愈它們,遺憾的是最終沒能挽救那個文明。
這樣的悲劇在星海中遍地都是,然而我告訴你這個故事是因為那個文明其實并沒有滅絕。
我們照顧并保護了它們整整兩百年,它們的最后一個個體離世時,才將它們的秘密告訴我。
它們不是死了,只是精神力過于強大導致軀體無法承受而自然衰變,那些死去的個體能以心靈力量單獨存在,并且可以在個體的聯合之中組成更強大的存在。
它們向我們告別并為我們預知了燃燒軍團的到來,讓奧秘學者氏族躲過了一次滅頂之災。
它們獨特的個體形式讓它們對心靈力量的研究非常透徹,我至今還記得它們有一種防護技巧,不依賴任何法力與能量,僅僅依靠自己的決心、意志和斗志便可以塑造出籠罩周身的防護力場。
那東西的防御力相當驚人,甚至可以抵擋穿透性的實體攻擊。”
院長睜開眼睛,撫摸著手腕上一串如石頭一樣的手環,她對迪亞克姆說:
“雖然生效方式不同,但我覺得你或許可以將心之力向這方面塑造,如果這也是匯聚個體心中的正面情緒而誕生的能量,那么理論上,你有多堅定,你塑造出的力場就有多么穩固。”
“唔心之壁?”
迪亞克姆腦洞大開。
薇拉拉女士給了他一個完美的思路,當即把自己的狀態切換到散魔功,讓靈感迸發中按照提醒調動心之力,如最樸實無華的真言術·盾那樣施加于己身之外。
初次還不嫻熟。
但在薇拉拉女士驚訝的注視中,只是三次嘗試之后,一個無形的力場真的在迪亞克姆周身被塑造完成。
“AT力場,展開!”
警戒者在心中很中二的喊了句,雙手向外推動讓這個力場迅速擴張,直至將整個北郡修道院籠罩在其中,而處于其中的薇拉拉女士這一瞬被拉入了奇特的“心靈網絡”中。
迪亞克姆是核心,她成為了其中一個節點。
她能感知到修道院中所有個體的思維,其他人也能感知到她的心靈。
于是那些人類朝圣者們的思維紛紛被薇拉拉女士那睿智又博學的靈魂所吸引,那些“光點”好奇的環繞在薇拉拉女士周圍,他們似乎在期待智慧。
“真是神奇。”
她感慨道:
“你在神術方面的創造力相當驚人,若我沒看錯,這個‘心之壁’融合了真言術·盾、圣言術·障和律令·防護等等一系列防御神術的巧思。
恭喜你,迪亞克姆。
你創造出了新的神術,就是不知道防御力如何?”
“試試就知道了。”
迪亞克姆笑了笑,在心中下達指令。
片刻之后,一臉懵的奧妮克希亞以鑄光巨龍的姿態飛入北郡修道院,她盤旋了幾圈,說:
“那我真的打了?打壞了東西可別找我賠。”
“隨便打!打壞了算我的。”
迪克回了句。
于是近來心情確實不怎么好的黑龍公主嗷的一聲,揮動開山裂石的爪子拍向了下方的修道院。
沒有任何實體防護的情況下,她的爪子撞在了一層無形但堅固的能量上。
“咦?和其他的魔法盾都不一樣?”
鑄光巨龍詫異的再次升空,她說:
“這是什么奇怪的東西?我沒有感受到任何能量在流動。”
“這是修道院的所有人抗拒‘被傷害’這一情緒的匯聚,你可以理解為個體的精神力量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心之壁’。”
迪克解釋道:
“他們越是堅定,這東西的防御力越強!但若是軟弱絕望,它就會消于無形。嗯,這是勇士的神盾,亦是懦夫的草席,從今晚后,艾澤拉斯的意志將真正堅若鋼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