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留在海加爾山的戰士們追蹤到了提克迪奧斯,他們完成了一場驚人的追獵并將恐懼領主放逐到了無光之海里。”
已在星海中航行的埃索達號飛船的作戰廳中,面帶一抹悲傷的迪亞克姆對走入房間的伊利丹說:
“那些恐懼魔王殘忍的謀殺了托塞德林總督,他的尸體失蹤了,你怎么看這件事?獵星者。”
“我已經一萬年沒回過艾澤拉斯了,警戒者。”
伊利丹靠在墻邊,搖頭說:
“故鄉中出現的種種勢力對我而言還需要時間來辨認,但你既然為了這件事特意呼喚我過來,就說明你肯定已有了答案。”
“這是死亡勢力在暗中作祟!”
迪克維持著某司令的招牌動作,他雙手交錯撐著下巴,說:
“或許不久之后,我們就將見到一個手持噬魂魔劍橫行各地的死亡領主了,那個位于諾森德大陸冰冠冰川上的混蛋名義上為燃燒軍團服務。
但我可以肯定,它是某個更危險計劃的一環。
話說,作為與燃燒軍團對抗萬年的狩魔豪杰,您和您的追隨者們是否考慮過未來軍團敗亡之后,這片星海未來的局勢?”
伊利丹搖了搖頭。
他在魔角之下,尖耳兩側垂落的黑發也在搖曳,這是伊利丹身上為數不多還保留著精靈特征的裝飾。
獵星者啞聲說:
“燃燒軍團勢力龐大,我和我的獵手們竭盡全力作戰也難以窺得全面勝利的希望,所以我們不太會考慮這些關于‘未來’的問題。
伊利達雷腳踏實地,我們只會不斷的制定計劃并完成它,試圖以小勝利堆砌為大勝利。
但很顯然,你對未來有自己的看法。
此時距離我們抵達伏擊點還有時間,所以,我洗耳恭聽。”
如此效率的做派讓警戒者非常滿意,迪亞克姆向來將伊利達雷視作可信的戰友,因此他并未隱瞞自己的情報,將死亡國度與燃燒軍團千絲萬縷的聯系盡數告知之后,總結說:
“軍團淪為了死亡陣營制造毀滅的工具,雖然薩格拉斯本人或許不在乎這些,畢竟虛空無孔不入的腐蝕是真實存在的,但我們卻不能對此視而不見。
我給您一個建議。
我希望您在艾澤拉斯訓練出更多的惡魔獵手,據我所知,惡魔獵手的幽靈視覺不只是對惡魔生效,諸如幽魂和怨靈之類的負能量生物一樣逃不開你們的追蹤。
物質世界需要這樣敏銳的保衛者,而且我一直有個疑問,除了精靈之外,其他種族可以成為惡魔獵手嗎?”
“很困難,因為他們的能量親和不達標,所以對于邪能的操縱會非常遲鈍,讓心魔難以誕生。”
伊利丹搖頭說:
“萬年的時光里我們也曾嘗試過招募其他種族,但除了一些極個別的特例之外,很少有成功案例,但有個陣營除外。
術士!
各種族的術士們都是很好的兵源,前提是他們的心智得足夠堅定,但光這一個要求就足以刷掉99的術士了,簡直和一個悖論一樣讓人無奈。”
“能量親和的話,艾瑞達人應該可以。”
迪亞克姆摩挲著下巴。
他看了一眼伊利丹,對他分享了一個秘密,說:
“其實在我們的母星阿古斯上,有一些被迫化作曼阿瑞的艾瑞達人,他們雖然成為了半惡魔但并不認同燃燒軍團的征召,那些人被約束在阿古斯無法自由活動,塑煉者薩奇爾庇護著他們。
我想,如果給他們一個化身為惡魔獵手的機會.
不過這個計劃顯然需要很長時間的籌備,我們還是專注于眼下。
除了希望您在艾澤拉斯訓練更多惡魔獵手之外,我還想向您請教,您是否有辦法在物質世界徹底殺死一頭納斯雷茲姆?”
“做不到。”
伊利丹果斷的說:
“我曾驅逐過很多恐懼魔王,甚至在扭曲虛空中獵殺過很多納斯雷茲姆,我以為它們會遵循惡魔的特性,在扭曲虛空被徹底殺死,但一段時間之后那些家伙又會出現,我之前還疑惑于這些恐懼魔王的復活。
但現在當您解釋了它們和死亡原力的聯絡之后,我已知曉了前因后果。
目前來看,除了封印之外,我們沒有辦法‘擊殺’這些邪惡之物,但.”
獵星者猶豫了一下,說:
“我曾經聽說過關于一把‘惡魔神器’的傳聞,據說那把武器可以吞噬一切生命,并非常規意義上的吸血或者生命抽取,就是字面意義上的‘吞噬’。
伊利達雷曾抵達過好幾個被那把武器荼毒過的世界,連星體的生命都被完全抽取,那種場景幾乎已達概念級的‘吞噬’。
如果納斯雷茲姆也存在‘生命’的概念,那么它們也無法躲過那兇器的撕咬。
遺憾的是,燃燒軍團對那把武器的保護程度非常高,我們也無法得到更多信息。”
“您指的是‘詛咒之喉’?”
迪亞克姆揉著額頭想了想,說:
“據說那是一把基爾加丹的狂熱追隨者制作的戰斧,那頭惡魔太仰慕基爾加丹將它視作星海中最完美的生命,因此它鍛造了詛咒的魔物,唯一的渴望就在未來的某一日將基爾加丹也吞入其中,使兩者合二為一。
嘶,這惡魔們玩的也挺變態。”
伊利丹發出了低沉的笑聲,似乎在為基爾加丹遭遇“惡魔癡漢”的事而報以調侃。
“最后,聊一聊您一直在策劃的那場聯合行動吧。”
迪亞克姆敲了敲桌子,說:
“關于惡魔之星瑪頓,伊利達雷準備什么時候行動?”
“不急。”
這個問題讓伊利丹嚴肅的站直身體,擺手說:
“我們得先完成前期偵查,如果阿古斯是燃燒軍團在物質世界的心臟地帶,那么瑪頓之星就是扭曲虛空與物質世界最大的‘戰爭樞紐’,摧毀了那里會讓燃燒軍團對物質世界的力量投送出現一段時間的困境。
正因如此,惡魔們在瑪頓的防御力量非常夸張。
伊利達雷和鑄光者戰團結合在一起也不足以正面突破,我還需要在星海中邀請一些有膽量的‘豪杰們’一起參與。
如果圣光軍團也愿意共襄盛舉那就再好不過了。”
迪克點了點頭,承諾道:
“我來聯絡他們,等你們完成偵查,做好準備之后,我們就向瑪頓砸下‘復仇之拳’!”
“警戒者!沃洛斯冕下已捕捉到軍團星艦的行進軌跡!請立刻前往導航臺!”
來自薩洛拉絲的呼喚讓迪亞克姆和伊利丹同時精神振奮,兩人立刻行動起來,而在冥想室中的老維倫也收到了這信息,維倫長嘆了一口氣,伸手將眼前的經卷合攏,站起身來。
他不知道會不會在這場伏擊中遭遇自己的兄弟。
但如果還有那么一絲機會,他都會毫不猶豫的試圖挽救他。
基爾加丹啊,你已孤身在黑暗中走了太遠了。
你還記得回家的路嗎?
“轟”
獵殺戰艦的邪能炮擊正中偵查艦隊的旗艦船體,讓正在傾聽基爾加丹布置戰術任務的追獵者塔爾加斯從戰艦指揮椅上起身。
這位行蹤低調但權力極大的曼阿瑞惡魔高聲呵斥著指揮官們,讓它們立刻反擊。
于是很快,在艾澤拉斯星域中部的小行星帶中,兩支艦隊就開始了艦炮對轟,哪怕這只是一支用于偵查的惡魔艦隊,只有四艘輕型邪能星艦也并未搭載足夠的惡魔精銳,但對方的伏擊力量不見得多么優勢,雙方的戰力并非一邊倒。
主要是伊利達雷們使用的星艦全部是繳獲自燃燒軍團的戰艦,惡魔們對于自己的戰艦相當熟悉,而塔爾加斯常年在星海中進行這種抵近偵查,讓它麾下的惡魔指揮官非常擅長應對伏擊。
“請您暫時等候,征服者。”
塔爾加斯信心滿滿的向眼前那型號特殊,可以與基爾加丹進行即時聯絡的軍團通訊器大聲說:
“我和我的戰士一定能為您取得一場大勝!”
“嗯。”
基爾加丹今日的情緒似乎并不高。
靠在惡魔王座上的它用猙獰的手指敲打著扶手,并不在意這場計劃外的伏擊戰,或許是因為征服者那充斥著戰爭思維的大腦中正在思索該如何接手艾澤拉斯的爛攤子。
污染者不出意外的失敗了,這真是恥辱卻也沒有超越征服者的想象。
而且污染者與它麾下破壞者的合作,也給基爾加丹帶來了一個相當好的“戰略窗口”。
東部大陸的整個北疆如今已經在破壞者麾下軍團的肆虐中化作了真正的惡魔之地,那地方占整個艾澤拉斯面積差不多十分之一左右,確實是個很好的戰爭支點,如果能妥善使用,必然會給軍團后續的進軍贏得足夠的時間。
據說卡利姆多那邊也有塞納留斯留下的數量驚人的邪能精靈、凋零德魯伊和邪能半人馬,這些都是上好的炮灰。
當然,瑪洛諾斯的戰死讓征服者有些遺憾。
在扭曲虛空的疆域中,大概再也找不到如破壞者那樣純粹奉獻于毀滅和戰爭的大惡魔了。
真可惜,多好的一把刀啊。
結果撞在了迪亞克姆那塊天界金鋼錠上,被弄碎了呀。
基爾加丹思索著該如何接收污染者和破壞者留下的“遺產”,這還是塔爾加斯給它的建議,它覺得非常有道理,便派遣了塔爾加斯親自來到艾澤拉斯,委任自己最信任的塔爾加斯作為前鋒指揮官。
它信任塔爾加斯在陰影中行走的智慧與手腕。
一如當年阿古斯第二共治時代時,掌控刺客庭的塔爾加斯也是兩位大執政官麾下最完美的“暗影之眼”。
就在如此思考中,基爾加丹突然聽到有惡魔向追獵者匯報道:
“報告!前方戰場出現了一艘納魯星艦!看外形應該是圣光軍團的制式戰艦,它以極快的速度向旗艦撞擊過來!對方的光能護盾非常強大,最少有兩位納魯在為其充能!
我們的艦炮無法擊穿防御矩陣,即將碰撞!
警告!
即將碰撞!”
塔爾加斯立刻激活了指揮椅上的防御裝置,在自己被魔鋼鎖鏈扣緊的同時,劇烈的震動就從艦體后方傳來,在天旋地轉中,整個指揮室的燈光都變的散碎。
一些沒能固定的惡魔直接被甩了出去,撞在了指揮臺上頭破血流。
“切換到內部監控!我要看看來的是誰!”
塔爾加斯咆哮著。
很快就有邪能星艦內部的魔法監控被打開,那畫面投影在了塔爾加斯眼前,也被軍團聯絡器呈現出的基爾加丹投影所看到。
“是迪亞克姆!該死的警戒者和他的光鑄戰士,還有圣光軍團的雙子大主教,他們合流了!”
塔爾加斯憤怒的呵斥道:
“立刻激活邪能引擎,準備跳躍出這片星域.”
這是個非常正確的指令。
同時遭遇雙子大主教和警戒者的可怕組合,除非是早有準備,不然任何一艘惡魔戰艦都無法抵擋他們的內部入侵。
艾澤拉斯宇宙的個體力量之強悍完全可以影響到一場局部戰爭。
不過就在惡魔們準備執行遷躍命令時,基爾加丹卻出聲阻止,剛才還一臉提不起精神的慵懶姿態的征服者這會直接從王座上站起身。
基爾加丹似乎看到了這星海中最絢麗的寶物一樣。
它雙目圓睜,連那殘留著疤痕的眼睛都散發出光芒。
它的雙翼在不正常的合攏展開,代表著征服者此時激動又驚愕的心智。
“維倫!”
征服者盯著魔法監控上那個被迪亞克姆親自保衛的兜帽牧師,哪怕對方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但基爾加丹依然在瞬間認出了這個身影。
“停止遷躍!”
征服者命令道:
“留在這,讓他們過來其他人,出去!各自逃命吧,這次不算你們臨陣脫逃。塔爾加斯!你留下。”
基爾加丹隔著大半個星海親自下令,雖然這也屬于“戰場微操”的范圍,等同于命令下到基層要求陣地第一排的邪能巨炮向左偏移幾公分,但此時卻沒有任何惡魔指揮官跳出來喊著“此亂命也,魔不奉召”。
一方面,它們這些惡魔指揮官是真沒膽子反抗基爾加丹。
另一方面,來的是“圣光屠夫”啊!
難得征服者開恩允許它們各自逃命,這要還不跑哥們,扭曲虛空給了你幾條命來擋灰燼使者的刀?
指揮室中的惡魔指揮官們紛紛跑出去,各自乘坐登陸艙逃跑,隨便落在哪個世界也比留在這里好。
而在空蕩蕩的艦橋上,基爾加丹激活了通訊器的特殊功能,讓自己的投影以星界化身的姿態出現在了這里,它冷漠的盯著追獵者,后者如同被抽了一個耳光,在邪能的涌動中被提起束縛在半空又在刺眼的墨綠色閃電中被施加刑罰。
基爾加丹在懲罰它的“狂悖”。
塔爾加斯也被這一擊打的翻滾起來砸在地上。
“這是你安排的?”
征服者的腦子還是在線的,它呵斥道:
“你和迪亞克姆暗中媾和!為我和維倫安排了這場‘意外的會面’?塔爾加斯,你哪來的膽子!我是不是給了你太多自由行動的權力,讓你以為你可以替我做決定?
塔爾加斯,你就是這么回報我對你持之以恒的信任?”
“抱歉,統帥。”
塔爾加斯站起身,沒有擦拭嘴角的魔血,它低聲說:
“我辜負了您的信任,所以我會在今日死于警戒者的圣光之下。
但您確實需要和您的兄弟見一面了。
恕我直言,曾經那個為了族群的長存可以犧牲自我的基爾加丹已經在滑向真正的毀滅者深淵!
過去一千三百年里,您親手簽發的毀滅指令中,那些沒有虛空侵染只因為反抗軍團就被誅滅的世界數量越來越多,您當然可以辯解稱那是為了維護軍團的威嚴,是為了履行黑暗泰坦的旨意。
但您也在享受毀滅帶來的樂趣與滿足。
一顆顆星球在軍團艦隊的誅滅中燃燒破碎,無數生靈在您的意志下化作齏粉。
那是惡魔應該享受的快樂。
但那不是艾瑞達人的英雄領袖應該允許自己攫取的邪惡放松邪能對您的擁抱正在對您做最后的改造,若您不加抵抗的擁抱它,又怎么還能在未來回頭?
當維倫和迪亞克姆帶著光復故鄉的渴望回到我們的祖地時,您又該怎么面對那些還在歌頌您犧牲的人民們?你又該怎么回到那光芒之下?
黑暗泰坦從未真正擁有過您!”
或許是最后一次告別讓塔爾加斯不再掩飾它的想法。
最忠誠的刺客庭長官大聲說:
“您還可以回到您的人民之中!您還可以和原來那樣.阿古斯會重新接納您,統帥!”
“你真的很天真,塔爾加斯。”
征服者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這忠誠到過分的下屬。
它很難向塔爾加斯描述自己這些年的變化,但毫無疑問,那些曾支撐基爾加丹走入黑暗的理由和意志正在暗淡,反而是塔爾加斯這樣“愚忠”的家伙還保留著曾經的想法。
自己用拯救和犧牲說服自己在邪能的引誘中堅持,而塔爾加斯在用忠誠對抗邪能的侵蝕。
“砰”
艦橋的艙門被熾熱的圣光斬裂,又被迪亞克姆一腳踹開,警戒者沒有踏入其中,他只是看著那紅色的巨大惡魔君主的身影,隨后深吸了一口氣,側過身,對身后的人做了個“請”的動作。
維倫在這一刻也明白過來。
這是一場被安排好的見面,他看向迪亞克姆,警戒者低聲說:
“基爾加丹統帥正在滑落向毀滅的深淵,他需要您的幫助,哪怕他自己認為自己不需要,他的心智需要校正。
即便只是為了那些與我們無關的世界與生靈,遠方的悲劇化作風中哭嚎涌入你我耳中,卻只有您有能力阻止這一切的蔓延。
抱歉,先知。
在我們回去之后,我甘愿接受一切懲罰。”
維倫點了點頭,他沒有責備迪亞克姆的“獨斷專行”,他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那張蒼老又溫和的臉,邁步走入這惡魔指揮艦的艦橋中。
塔爾加斯提著一個箱子自陰影中離開,迪亞克姆轉身追了出去,留下萊蘭和艾瑞達斯在這里護衛先知。
基爾加丹只是一個星界投影在此,它傷害不了維倫。
“你就打算這么背對著我嗎?基爾加丹。”
先知低聲說:
“我遠道而來,我的兄弟,我們已經兩萬多年沒有說過話了。”
“唉”
復雜的嘆息從征服者口中響起,在重若千鈞的壓力中,它艱難轉身看著維倫,他和記憶中不一樣了,那皺紋與白發代表著他這兩萬多年過得并不輕松。
永生的艾瑞達人講究面由心生,若不是承受了歲月過多的苛責,維倫是不可能化作如今的模樣。
基爾加丹抬起手,試圖觸碰自己的兄弟,但最終收了回來,那么多話送到嘴邊,但最終,它只是語氣平靜的說:
“歲月并未善待你,你老了,維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