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綠皮們帶走瑪洛諾斯的骸骨是為了紀念他們奴役歲月的終結,但這帶走的也太多了吧?”
圣潔黃昏大主教薩洛拉絲看著眼前已被帶走大半的惡魔骸骨,她嘆氣說:
“我本還打算將破壞者的骨架帶回去,在埃索達星艦的展覽廳重新拼接以作為鑄光者戰團的赫赫武功展示呢,結果現在就剩下這么點,帶回去也沒用了。”
“最少能拼出一個殘缺的腦袋和一條脊椎,倒也還行。”
迪亞克姆倒是并不在意眼前被拆的七零八落的大惡魔骸骨,他以一種欣賞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埋骨地”,以及那顆被安放在骸骨之中的“石化心臟”。
在兩人背后的夜色中,人類與惡魔的大戰已近尾聲,在鑄光者戰士們的帶領和協助下,達納斯·托爾貝恩將軍順利接管了阿拉希的軍隊,并帶領著氣勢如虹的戰士們將惡魔們驅趕出這片戰場。
瑪洛諾斯帶領的惡魔軍團是真正的精銳之師,惡魔們并沒有因為大惡魔的戰敗就潰逃,相反它們很有計劃的撤退向激流堡的廢墟,儼然是打算把那里作為它們在物質世界的據點,以此進行更加堅決的反抗。
下位惡魔雖然沒腦子,但上位惡魔指揮官還是有點才能的,尤其是這些被基爾加丹親自訓練的惡魔們,它們能理解激流堡這座扼守北疆入口的古老城市的戰略意義。
只要占領著那座城市,南疆的人類想要北上就會非常困難。
眼下破壞者雖然隕落,但燃燒軍團入侵艾澤拉斯的大計劃還得繼續推進。
卡利姆多大陸那邊不歸它們管,但要為黑暗泰坦盡忠的意志讓惡魔們不愿意放棄已經落入手中的東部大陸北疆區域。
它們要把這里化作“群魔之地”,以此分割文明世界與惡魔領地的物理疆域,就像是在東部大陸中部的阿拉希海峽劃下一條線,用文雅的說法叫“劃海而治”,若人類無法收復激流堡,就意味著他們的勢力將徹底從北疆斷絕,那片孕育了人類文明的大地將永遠從他們手中失去。
警戒者沒有介入后方還在進行的戰爭。
那是人類和惡魔的對抗,他一個上古艾瑞達人帶來援軍已經盡到了職責,再說了,如果自己搶洛薩的風頭,人類皇帝的威名又該如何遠揚呢?
迪亞克姆靠近眼前那巨大的惡魔心臟,他在圣光爆發的凈化中留下了這玩意確實有自己的想法,深淵領主的心臟是它們的力量之源,在術士們的很多禁忌魔法里,惡魔的心臟都是非常重要的儀式物品。
安尼赫蘭這種上位惡魔的心臟還有其他妙用,就如眼下在破壞者死后,它的心臟就迅速“石化”,外層變的堅韌異常,摸上去猶如某種鋼鐵的材質,但那屬于大惡魔的力量卻被緊鎖在其中。
當迪亞克姆的手指觸摸它時,依然能感覺到恍如心臟跳動的強勁回蕩。
“把它帶回去,交給光鑄匠師們。”
迪克回頭對薩洛拉絲說:
“讓匠師們以這東西為主體,為我制作一面盾牌,瑪洛諾斯的力量將以此為我所用,也只有如此材質的武器才能完美承接我的圣光灌注。”
“需要為您重新制作一把武器嗎?”
薩洛拉絲問道:
“我能理解您對灰燼使者的感情,但在您和破壞者的戰斗中,它又一次破碎了,哪怕光鑄匠師們竭盡全力的修復,這把神器也已經很難承受您的全部偉力。”
迪亞克姆看了一眼身旁插在地上的灰燼使者。
圣刃的劍身在這一次戰斗之后碎裂的更加嚴重,那些被圣焰塑造的天界金以不規則的姿態艱難維持著劍身的形態,但已無法完全合攏,只能依靠圣光化作能量的鎖鏈將彼此“黏合”,還有一道道細碎的金色閃電纏繞于破碎的刀身。
一般情況下,這樣的武器確實已經廢掉了。
但迪克并不打算放棄它。
在薩洛拉絲的注視中,警戒者將破碎之刃提起在手中,手指撫摸過這把圣刃那破碎的劍身,隨后就有金色的符文跳動于眼前:
武器名稱:灰燼使者·破碎清算
武器品質:原力神器
武器狀態:破碎·融化·道義灌注·圣物晉升
武器特質:無
武器特效:
該武器處于特殊晉升狀態,其原本劍身已破碎,但圣光道義與道途奧義的施加使它擁有了晉升更偉大狀態的可能。
目前該武器的所有特效皆已失去,但它會隨著使用者的意志與力量傾向不斷進行自我重塑,直至最終完成概念層面的重鑄。
提示!
該過程需要使用者不斷的灌注自身道義與武器產生共鳴,該過程會消耗大量時間與精力,但當武器覺醒‘概念力量’時,該武器將晉升為‘宇宙奇物’。
制造者:迪亞克姆·扎斯汀斯。
“它并沒有破碎,薩洛拉絲,這只是武器晉升的一個階段,它終會再次爆發自己的力量。”
迪亞克姆對自己的秘書官兼情人解釋道:
“不只是灰燼使者,暮光神錘也一樣,這兩把忠誠的武器都已踏上了與我遠行的力量之路,我也絕不會辜負它們。當然,在擁有艾澤拉斯之心的情況下,這個世界里發生的大多數戰斗對我而言都不太需要強悍的武器作為力量媒介了。”
“所有和您有關的事情都是那么神秘且怪異。”
薩洛拉絲咧了咧嘴,左右看了看,確認沒人的情況下對迪克張開雙臂,被警戒者抱起來了個貼貼之吻,然而這份偷偷摸摸的情緒釋放并沒能持續多久。
隨著迪亞克姆行囊中的阿肯尼特水晶的震動,目前停靠在附近山中的埃索達飛船上有消息送達。
“索拉斯·托爾貝恩國王已進入彌留,他并非虔誠的信徒因此拒絕了光鑄,洛薩通知我,他說那位斯托姆加德國王有一個最后的請求,希望我能為他實現。”
迪亞克姆看了一眼臉頰緋紅,氣喘吁吁的薩洛拉絲,他說:
“趕緊整理一下,在那值得尊重的靈魂逝去之前,讓我們傾聽他最后的渴望。”
“你!立刻給我準備光鑄!”
丹妮莉絲上校怒視著躺在眼前病床上的索拉斯·托爾貝恩,她拿出了長輩的氣勢,對這不省心的侄子呵斥道:
“你是斯托姆加德的國王,你的城市和你的領地還有你的人民正在被惡魔襲擾,你有你的職責,怎么能允許自己在這個時刻放棄自己的使命?
這不是托爾貝恩家族的男人應該做出的選擇!”
“咳咳”
面色蒼白如紙的索拉斯國王嘆了口氣,他能感受到那股冰冷和虛弱的糾纏,哪怕在這圣光的星艦之中,他也能覺察到死亡到來的呼喚。
面對小姑姑的呵斥,他虛弱的擺手說:
“我只是個泛信徒,丹妮莉絲姑姑,我絕對無法通過圣光的試煉,我知道自己有多么不虔誠,而目睹激流堡的落陷讓我的精神已接近崩潰,如果此時走入圣光之中只有那一個悲慘的下場。
您不必堅持了。
唉,您就當我是個懦弱之輩吧。”
“但你不是!”
丹妮莉絲的語氣溫和下來。
她嘆了口氣,伸出手撫摸著眼前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登基、統帥王國又逐漸老去的晚輩的臉頰。
她低聲說:
“我知道你不是個懦夫,你是個最標準的阿拉希人,只要還有希望你就絕不會停下戰斗,你帶著你的騎士和戰士們打贏了惡魔。我不相信那刺入你體內的惡魔長劍,能這么輕易的擊潰你驕傲的靈魂!
你肯定是出于其他原因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告訴我,索拉斯,告訴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索拉斯陛下沉默下來。
面對親人的詢問,他嘆了口氣,啞聲說:
“我從法羅迪斯先祖那里得到了信息,先祖讓我協助安度因·洛薩完成帝國重建,他說這只是個建議,但你我都知道,先祖在說出這樣的‘建議’時就意味著他已做出了決定。
而您被許配給洛薩也代表著奎爾薩拉斯已經押注。
或許人類帝國的重建已不可阻擋,但我畢竟是斯托姆加德的國王!姑姑,我也有我的法統需要堅守!
咳咳”
他劇烈的咳嗽起來,那刺入他腰腹的惡魔長劍留下的污穢哪怕已經被鑄光者牧師們凈化,但它帶來的虛弱依然讓索拉斯·托爾貝恩感覺到天旋地轉。
他閉上眼睛,艱難的說:
“我也不是不知道帝國重建的好處,但國王怎能如此輕易低頭?
斯托姆加德的法統在這片大地上屹立了兩千多年,我們曾經落魄到只剩下一座激流堡而其他領地皆被其他王國所占領,我們也曾繁榮到攻入奧特蘭克和提瑞斯法,逼得洛丹倫俯首稱臣。
那些歷史
那不是阿拉索帝國的歷史,姑姑!
那是斯托姆加德的歷史。
或許我的王國終會消失于歷史之中,但作為這個國王的最后一任國王,我得以我的身份走完這最后的道路。啊,在我手中,兩千年中從未淪陷的激流堡亡于惡魔之手,在我眼前,驕傲的阿拉希人差點就被打斷了脊梁。
我愧對先祖,伊格納烏斯的榮耀因我而沾染污點,我是亡國之君”
“不!您不是!”
剛剛從戰場趕過來的達納斯·托爾貝恩將軍都沒來得及更換染血的戰甲便沖入了房中,他臉色悲痛的半跪在自己的長輩身旁,他大聲說:
“請您堅持住!我很快就會帶領戰士們攻入激流堡,我一定會為您拿回我們的城市,絕不會讓惡魔們囂張的繼續褻瀆我們的圣地。陛下,我一定會”
“不,孩子,勇敢的達納斯。”
索拉斯陛下欣慰的看著哭泣的達納斯·托爾貝恩,這個年輕人比他的兒子加林·托爾貝恩優秀太多了,索拉斯也曾有過對王位傳承的私人愿望,但現在他看開了。
他伸出冰冷且顫抖的手,在達納斯的額頭撫摸著。
他說:
“我不能把污點留給你,我必須是斯托姆加德的亡國之君!
這個千年王國會隨著我的死去而被歷史吞沒,只有這樣,你才能毫無壓力的追隨安度因·洛薩去重建人類帝國,也只有這樣,你才能承載著托爾貝恩的榮耀,做出如先祖伊格納烏斯那樣的豐功偉業。
聽我說,這一日的恥辱與痛苦都會歸于我一人,王國的敗落必須有人為其負責。
我是最好的人選。
孩子,你必須成為這個國家的英雄,你也必須成為帶領斯托姆加德回歸阿拉索帝國的偉人,這是我這個失敗者能給你們留下的最后照拂。
咳咳如果如果加林不愿意服從.你就肩負起責任.”
他的聲音顫抖起來,語氣也不再通順,似乎最后的力量正在從軀體中消散,站在門外的洛薩臉色沉重的大步走入,用自己的圣光為索拉斯·托爾貝恩國王進行最后的治療。
這樣的力量無法讓他痊愈,也無法為他抵擋死亡,但可以讓他走向死亡之路更輕松一些。
“你洛薩,你身上那個圣靈”
索拉斯靠在床邊。
他盯著洛薩,眼中沒有欣喜但也沒有太多厭惡,他說:
“那是索拉丁大帝嗎?能允許我在死亡前,覲見先祖嗎?”
“有何不可?”
洛薩伸手放在胸口,呼喚著索拉丁大帝,在圣光閃耀中,化作列王守衛的索拉丁大帝懸浮在空中,他以一種沉重的目光看著眼前將死的托爾貝恩。
“你和伊格納烏斯一點都不像!”
索拉丁大帝低聲說:
“你的先祖是我麾下最悍勇最忠誠的野蠻人領主,在我成為皇帝之后,他為我統帥強盛的阿拉希部族,在我外出遠征時,伊格納烏斯要么是我的先鋒,要么為我坐鎮后方。
我信任他,洛丹恩他們也非常信服伊格納烏斯。
在我死后,我曾認為伊格納烏斯是最有可能成為皇帝的領主,但那個愚忠的蠢貨卻死活不愿意坐上那個位置,最高權力的長期空缺為帝國的分裂埋下禍根。
但我從未責怪過伊格納烏斯。
他就是那樣的人,就像是這片大地,就像是激流堡,強大、固執、野蠻卻又忠誠。
你和他一點都不像,索拉斯·托爾貝恩。
你的先祖沒你這么多想法和智慧,在他去世后,他的后裔們堂而皇之的占據著激流堡,將帝國心臟視作自己的領土,斯托姆加德是第一個宣布從帝國獨立的王國。
從我和你祖先的角度而言,你們就是一群叛徒。
但我不怪你們.”
索拉丁大帝伸出手,讓那光芒環繞的手掌貼在了這位國王的額頭。
他低聲說:
“當帝國衰落時,勇敢者們就該如此,用自己的力量擺脫陳腐的教條開拓出新的道路,以自己手中的劍爭奪權力保護人民,你們做的很好,因為這片大地也被你們照顧的很好。
安心去吧,索拉斯·托爾貝恩。
你是驕傲的阿拉希人,你的先祖也不會責怪你。”
“感謝您,陛下。”
索拉斯·托爾貝恩明顯松了口氣。
斯托姆加德王國占據著激流堡這座對人類而言意義重大的城市,這導致這個王國在人類七國里的聲望并不好,很多人會私下里稱呼他們為“篡位者”。
但現在,人類的皇帝赦免了他們并認可了他們,這足以讓索拉斯不帶任何遺憾的離開這個世界。
如他所說,如果斯托姆加德王國注定滅亡,那么他這位“亡國之君”就該為自己的孩子們勇敢承擔一切重擔。
“警戒者來了!”
伊瑞爾的喊聲從門外響起,眾人回頭便看到那威嚴的半巨人大步而來,他對索拉斯·托爾貝恩說:
“我可以為你主持光鑄”
“不必了,閣下。”
索拉斯再次拒絕。
他看著迪亞克姆,乞求道:
“我只想請您在我死后,將我的遺體送回激流堡中。”
“好。”
迪克點了點頭,說:
“我會帶著鑄光者們幫你們收復那座城市。”
“不!”
索拉斯和洛薩同時開口拒絕。
瀕死的國王看了洛薩一眼,他咬著牙說:
“那是人類的古老都城,那是人類帝國的都城,如果一個人想要成為皇帝,那他就得用自己的雙手和力量從惡魔手中收復我們古老的城市。
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那他也沒資格成為人類共主!
安度因·洛薩!
這是我和斯托姆加德給你的使命,你只有親手收復了激流堡這座惡魔之城,這個王國和這片大地才會臣服于你!驕傲的阿拉希人不會這么輕易的給出自己的忠誠
你敢接下這個使命嗎?”
“在先祖和警戒者圣人的見證下,我愿意接受!”
洛薩毫無遲疑的說:
“即便不是為了皇帝之位,哪怕只是為了保衛我們的尊嚴,我也一定會帶著悍勇的戰士們清理掉這座城市中所有作亂的惡魔!
這是我的職責。
但不是現在,軍人和人民都還沒有做好準備,在未來!
未來的某一天,從暴風王國追隨我出發的驕傲戰士們將一路越過薩多爾大橋,我們將重新踏上阿拉希的大地,我們將高舉帝國的旌旗進攻激流堡并奪回它。
那將是我們收復整個北疆的第一戰!
你就躺在激流堡里吧,索拉斯·托爾貝恩陛下。
當那一日到來的時候,您的孩子和您的戰士們終會將您安葬于這座城市的古老墓地中,到那一日時,您終將洗去所有恥辱,再無任何痛苦的前去覲見您的先祖。
我發誓!”
“好!好好好。”
索拉斯國王哈哈笑著。
他指著床邊的那把祖傳的寶劍,在數次大笑之后伸手與自己的姑姑握在一起,隨后在丹妮莉絲和達納斯·托爾貝恩的哭泣聲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迪亞克姆在旁劃著圣徽,以牧師的姿態完成了這場送靈。
待黎明時分前的黑夜里,一道光芒降臨在群魔亂舞的激流堡廢墟之中。
如一道流光的隕石砸落,在國王宮殿的廢墟中央落下,惡魔們發出被挑釁的怒吼,但敢于直視那道光的惡魔會被焚化雙目,讓它們痛苦不堪的后退。
待光芒落地時,金色的滾燙圣光化作神圣光暈的能量四溢,又在太陽風暴的匯聚與橫掃中,將一整個宮殿廢墟附近的惡魔盡數凈化。
在炙熱的灰燼隨風吹打于污穢宮殿的背景中,面無表情的迪亞克姆將扛著的石棺放在了曾經王座的位置之下。
他觸摸著索拉斯·托爾貝恩沉睡的石棺,讓環繞自己的金色小天使繞著石棺巡行一周,又在上面留下了自己親手祝圣的封印手書,讓這座石棺如麥迪文的骨灰罐一樣被圣光親自看護。
任何想要掘墓的盜墓賊們,只要敢靠近這石棺就一定會得到一個大大的“驚喜”。
“愿你安息,勇敢的靈魂。”
迪亞克姆在石棺前低下頭。
在周圍那凄涼的廢墟與整個城市的惡魔尖嘯中,他在胸前劃著圣徽,低聲說:
“祝愿你的國度和人民以及這片大地皆能得償所愿,斯托姆加德王國的千年法統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