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瑪諾洛斯倒斃之地,奧格瑞姆撿起一塊被圣光焚燒凈化的大惡魔獠牙,又回頭看向身后的“殘兵敗將”們。
酋長們就不必說了,他們都參與到了對大惡魔的突擊中,這會人人帶傷難以力戰。被帶來此地的精銳們也在與惡魔的廝殺中散去了血怒與怨氣,最重要的是魔血詛咒的消散讓智慧回歸,而不熄的怒火化作心靈的平靜也讓獸人們意識到了他們此時的處境。
這里到處都是人類,人類是他們的敵人!
那些鑄光者屠魔勇士這會的注意力還在惡魔身上,但作為克烏雷之盟的一員,等他們的屠魔誓言滿足之后就該綠皮們倒霉了。
最最重要的是,那支兇狠的吉爾尼斯獵群正在向他們的方位突擊,兇狠的白狼神給了它們旨意,這是一場狩獵。
綠皮們就是獵物!
“我們該走了。”
卡加斯瘸著腿上前,手里提著幾根親手砍下的破壞者爪刃,這玩意拿回去必然可以制成最兇悍的武器。
刺客大師語氣沙啞的對奧格瑞姆說:
“再不走,狼人們就要圍殺我們!格羅姆的好大兒這會還在躍躍欲試的想要奪走他父親手中的血吼,地獄咆哮家族的父慈子孝或許會上演,我也很期待。
但不應該是在今天。”
“嗯,那就走!”
大酋長毫無遲疑,揮手呼喚自己的座狼沖過來,他對卡加斯說:
“你的碎手氏族斷后,沒問題吧?”
“嗯。”
卡加斯點了點頭,環視四周后又問道:
“但該怎么走?這四面八方都被人類包圍了。”
“洛薩的戰士不會阻攔我們,之前我和他訂好了契約。”
大酋長擺手說:
“那家伙是個干大事的,他知道眼下這個時刻該做何等取舍,但這也意味著當我們和他‘算總賬’的時候,他也絕不會手下留情,不過那是以后的事了。
現在,帶著族人們順洛薩的部隊突襲的方向撤退!同時派出雙足飛龍騎兵前去通知馬爾考羅克,待大部隊通過薩爾多大橋就炸了它。”
卡加斯和其他酋長們點了點頭,奧格瑞姆帶著一部分庫卡隆戰士先行,隨后那些高階督軍們模仿各自酋長的行動,他們彎下腰在已潰散的瑪洛諾斯骸骨上拿取一塊作為今日之戰的紀念。
就像是個儀式。
督軍們也彎腰撿起魔骨,隨后是戰士們,他們要把破壞者的骸骨作為綠皮文明走向轉折點的紀念,而現實一點說,這種大惡魔被凈化后殘留的骸骨也是非常不錯的制作材料。
黑疤酋長納茲格雷爾本想帶走破壞者死后就開始“石化”的黑色心臟,那玩意非常巨大和成年獸人差不多大小,但卻被阿祖卡·刃怒阻止了。
身上帶著燒傷的火刃酋長將一顆大惡魔的犬牙遞給他,搖頭說:
“那顆心臟是警戒者為自己挑選的‘戰利品’。”
“嗯?”
悍勇的黑疤酋長詫異的看向阿祖卡,后者將自己的戰刀背在身后,解釋道:
“如果可怕的圣光屠夫不打算留下這玩意,剛才圣光爆發的焚燒完全可以焚盡這邪惡之心,它既然留下來了就說明人家肯定有用。
現在魔血詛咒消散,理智回歸,你好歹也動點腦子!
若真要帶走這顆心臟,那你就別和我們走一路,免得灰燼使者砍下來的時候血濺在我們身上。”
“嘁”
納茲格雷爾撇了撇嘴,但最終沒有選擇強硬,帶著自己的戰士們飛快跟隨正在有序撤退的隊伍從戰場側翼向外圍撤離。
他們要走阿拉希高地的邊緣前往薩多爾大橋,據說那邊有枯木巨魔的要塞,那些曾屬于阿曼尼巨魔國度的族裔是本地阿拉希人這么多年的強勢仇敵,綠皮們的黑狼神亦是一名洛阿,因此早就和枯木巨魔信奉的洛阿完成了暗中勾兌,讓那群居于山中的巨魔們今日會暗中協助獸人的撤退。
這一幕很快就被光誓之牙的狼人戰士注意到,隨后將消息送到洛薩這里。
元帥此時正護衛索拉斯·托爾貝恩和他的戰士們后撤,這位國王在剛才的戰斗中受了重傷,眼看著是不太行了。
面對獸人撤退的消息,洛薩面無表情的回應道:
“今日戰爭是為了屠戮惡魔,綠皮們砍殺了破壞者也算挽救了這片大地,放他們離開!但也不必阻止吉爾尼斯狼群對他們的獵殺,那是黑狼和白狼之間的事。
最少在今日,和我們人類無關。”
“遵命!”
光誓之牙轉身離開,洛薩騎在馬上向前打量,遠方那支兇狠無比的灰鬃狼群也正在惡魔戰場上艱難的轉向。
它們也發現了獸人的動向,正要前去阻攔。
不過以洛薩剛才和奧格瑞姆的短暫交流來看,元帥并不認為白狼神的獵群能在今日得償所愿。
“那個獸人大酋長從未失去過理智,我聽說他并未飲下魔血,那家伙的戰略制定和指揮能力非常可怕,他早有打算。”
在洛薩身旁的丹妮莉絲上校提著自己的戰斧,輕聲說:
“如果當時是奧格瑞姆帶著他麾下那支強悍的綠皮,對暴風城進行突襲的話.”
“那我們現在都該在洛丹倫王城追隨泰瑞納斯王一起對抗惡魔了。”
洛薩嘆氣說:
“那時候的我們怎么可能是這樣一支兇悍綠皮的對手?
奧格瑞姆一開始就沒打算參與到對暴風王國的襲擊中,他甚至抽調了綠皮部落里最強悍的一群戰士并帶著他們去了燃燒平原,從他們今日的動向來看,我可以斷定,那時候奧格瑞姆就已經在為今天做準備。
他的目標從來都不是人類王國.
這個結論讓我感覺到后怕,丹妮莉絲。”
“誰說不是呢?”
丹妮莉絲今日心中也有種屬于戰士的挫敗感。
她親眼目睹了那些綠皮酋長是如何在戰場上將破壞者逼入了糟糕的絕境,實際上,半精靈戰士心中有種感覺,即便今日他們不來,即便今日沒有警戒者助拳,這群做足了準備的綠皮靠他們自己一樣可以干掉瑪洛諾斯那樣可怕的半神惡魔,無非是付出多少傷亡的問題。
要知道,綠皮們信仰的黑狼神還沒有在戰場上出現呢。
那家伙就算再菜,正面拖住瑪諾洛斯給自己的綠皮眷族爭取到擊殺的機會也是可以做到的。
“我不如他們,尤其是那個格羅姆·地獄咆哮和那個黑卒!”
丹妮莉絲有些心神動搖的說:
“跟他們那樣純粹的戰士比起來,我簡直是個二流的混子,我根本沒能發掘出伊格納烏斯的野蠻人領主力量,我一直沉浸在擊敗軟弱戰士的低級趣味中。
過去的人生完全是在浪費我的天賦。
我手中也有一把強悍的戰斧,卻做不到格羅姆手中血吼可以做到的大事!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讓我意識到了自己的可悲。
但既然已經見到了那些強悍的戰士如何戰斗,從今日起,我也要向他們學習.天吶,我從未想過我會說出這樣的話,我居然會心甘情愿的向一群野蠻的綠皮學習。”
“呃,你現在這樣就挺好的,丹妮莉絲,你和他們不一樣,獸人是天生的戰斗種族而精靈們得到了世界的鐘愛,他們那條殘暴的戰士之路并不適合你。”
洛薩勸說了幾句。
除了對戰友的安慰之外,元帥也在擔心丹妮莉絲如果真的沿著戰士之路一路狂飆,那以后要是真結了婚,自己的“家庭弟位”這不就有保障了嗎?
現在都很難打過了,要是自己的未婚妻變成了“地獄咆哮·精靈版”,自己的“好日子”估計還在后頭呢。
但說歸說,就丹妮莉絲這個戰士脾氣,自己肯定是攔不住了。
因此,洛薩都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要找沃洛斯冕下來個“光鑄”,雖然大概率可能還是打不過自己的妻子,但也不至于會輸的太難看嘛。
“丟人!”
今日悍勇大戰一番,最少凈化了幾十頭惡魔的索拉丁大帝在洛薩的精神層面譏諷的呵斥道:
“連自己的配偶都無法征服的男人,根本沒資格成為帝國的皇帝!想當年”
“您就別想當年了,作為您的直系血脈,我手中也有一部分您的古老日記呢。”
洛薩反駁道:
“根據野史記載,在您壯年的時候,曾偶遇過一位來自神秘之地的野蠻人女戰士,對方自稱‘奧丁的盾女’,您還打算追求人家,結果被人家連續打敗了七次之后就乖乖的轉頭和阿拉希大家族的公主定下了婚約。
我猜,您當時肯定也面臨著和我一樣的情況吧?”
“你懂個屁!老子當年最后一次決斗贏了!”
索拉丁大帝得意洋洋的說:
“但人家盾女自有規矩,和老子鬼混了一夜之后就離開了激流堡回去她的氏族了,她離開時候還說,如果生了男孩就給我送回來當帝國繼承人,如果生下了女孩就留在‘斯考德·艾希爾’并把她培養成最強大的盾女。
老子等啊等,等了好幾年都不見自己的孩子被送回來,那時候我就知道命運沒打算給我一個完美的繼承人。
我心情糟糕極了,就打算對帝國領地進行一次巡行去散散心,然后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正是因為沒來得及定下繼承法,才直接導致了帝國的分裂。”
說到這里,大帝嘆了口氣,對洛薩叮囑道:
“因此理論上說,你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還有一支血親,盾女們可以活很久,因此我的女兒可能現在還活著呢。如果有機會的話,你要拜訪一次奧丁的領地,尋找到她。”
“等等!”
洛薩迅速發現了盲點,他質問道:
“按照您的說法,我這一支血裔其實本來就沒有帝國繼承權?您本打算將您的帝國交給您和盾女的孩子?”
“胡說什么呢?我會做那樣以權謀私的事嗎?”
索拉丁大帝呵斥道:
“即便當時盾女為我生了男孩,想要繼承皇帝之位也得競爭,但野蠻人是維庫人退化后的生命,現在的人類和我們當初相比已經弱勢太多了。
真要競爭的話,你們大概率也不是她的對手,不過盾女一生都要侍奉奧丁,她們沒有俗世的權力欲。
所以你也不必擔心皇帝之位.”
“不!這是個好事啊!”
洛薩眼前一亮,說:
“如果您的直系血裔還在人世,那也沒必要一定是我登上皇帝之位吧?或許可以把您的女兒找回來,讓她”
“呵,你可以試試。”
大帝早就知道洛薩其實不怎么想當皇帝,這家伙本質上對成為“英雄”的渴望要遠超對“皇帝”的追求,權力欲低的嚇人。
因此索拉丁大帝冷笑著說:
“你想讓奧丁的盾女服從你的命令只有一個辦法,但就你現在這小體格,一個照面就得被人家掀了腦殼。
傳奇戰士?
呵,傳奇只是和她們決斗的門檻而已。”
“狼群,追擊!戈德林不許自己的獵物逃離這阿拉希的獵場。”
一身是血的克羅雷領主揮著惡魔戰刀大聲咆哮,它的狼群已經殺穿了惡魔陣地。
在破壞者死后,這支入侵阿拉希高地的惡魔戰意下降的很快,還有人類和光鑄者的迅猛突擊讓它們顧此失彼,面對狼群的穿鑿難以反應。
但在克羅雷領主帶著狼人沖出戰場時,獸人已經完成了在戰場的撤退,這讓灰狼領主非常不爽,它仗著狼人的速度優勢沖殺過來,試圖阻攔最后一支撤退的綠皮,但其本人剛進入戰場就被卡加斯盯上了。
“砰”
兇戾的惡魔戰刀一個照面被卡加斯手中燃燒的拳刃擊碎,包裹著薩弗拉斯之火的武器還點燃了北方領主的鬃毛。
“你不被允許通過這里,蠢狗!”
卡加斯活動著肩膀盯著克羅雷,他呲著獠牙說:
“滾吧!獵群決斗可不在今日,決戰的戰場也不在這里。”
狼人不廢話,彈出爪刃上前搶攻。
作為吉爾尼斯軍事體系中當之無愧的“第一勇士”,狼人化后的達利烏斯·克羅雷領主的戰斗力絕非尋常,那纏繞著暗影力量的犀利狼爪讓卡加斯都有些手忙腳亂。
狼人太靈活了,而它們與生俱來的野獸本能讓這些家伙在戰斗中幾乎可以“未卜先知”。
就像是格羅姆這樣的強悍戰士往往有戰斗的“直感”,幾乎不必思考就可以讓身體做出最完美的反應,那恐怖的“閃電反射”需要長久練習,但這卻是狼人的本能。
幾分鐘的交戰讓卡加斯身上鮮血淋漓,如果不是獸人無法感染“狼化病”,他這會早就變狼人了。
不管是戈德林還是萊坎索斯麾下的狼人,都有主動傳染“狼化病”的能力,用迪亞克姆的說法,這是生命原力的“祝福”。
因此如果不加管束,可以被感染的人類和精靈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化作戈德林的獵群,從這一點而言,萊坎索斯在綠皮和暴風王國的戰爭里確實遵守著它和迪亞克姆的“約定”沒有過多介入,不然現在的洛薩和萊恩大概率已經化作狼人了。
“噗”
卡加斯以角斗士的戰法拼著身體受傷,在鮮血淋漓中激發血怒,拳刃砸破狼人的防御,又在暗影步的背刺打擊中,將那灼熱之刃刺入了克羅雷領主的后心又向下狠狠一拉,讓胸骨碎裂血光四濺。
但他沒有補刀,而是一腳將北方領主踹飛出去。
“都說了今日不是決斗之時,戈德林給你們的狂怒疑似有些太多了,蠢貨!”
氣喘吁吁的卡加斯啐了一口帶血的口水,拖著斷臂罵道:
“真想廝殺那就等著吧,老子會給你一個驚喜的。”
說完,他后退著進入陰影,隨著低沉的號角聲,正在和狼群廝殺的碎手刺客們也迅速后撤,不過奧格瑞姆那邊的撤退也并非一路順風。
在當天午夜時,他們在靠近薩多爾大橋的位置被另一群灰鬃狼人堵住,雙方爆發了一場大戰,還是在橋對面的馬爾考羅克的接應下,才讓疲憊的綠皮大軍順利過橋。
“炸了它!”
被弄得非常狼狽的奧格瑞姆大聲說了句,隨后就有獸人上前引爆提前埋設的炸藥。
當兇狠的狼群涌上大橋時,劇烈的爆炸聲掀飛了薩多爾大橋的橋面,但矮人建設的海峽大橋確實穩固,哪怕用光了丹莫德找到的所有矮人炸藥,也僅僅是炸塌了一小部分橋面。
不過這足以阻擋吉爾尼斯狼人們不要命的追擊。
塵土飛揚中,奧格瑞姆駕馭著座狼,在庫卡隆衛士的保護下來到了斷橋前。
在他對面的碎石之外,黑夜中的狼嗥聲此起彼伏。
大酋長能看到對面的狼群頭狼盯著他,那家伙和克羅雷領主一樣維持著理智,但和其他狼人不同,它腰間掛著兩把精工的矮人火銃,背后還有一把長管獵槍。
這家伙是個罕見的狼人火槍手,是個獵人,在它身旁有兩頭灰鬃狼王作為戰獸。
“卡利姆多的銀月之下”
頭狼抬起爪子,讓身后兇悍的狼群平靜下來,它啞聲喊道:
“如果你們有膽量,黑狼的獵群!白狼的獵群會在那里等待你們,到那時,雙方注定只能活下來一個!就如黑狼注定會死在白狼爪下!”
“留下你的姓名,頭狼。”
大酋長摸著臉上的血痕,剛才那顆致命的子彈只差一點就會爆掉他的腦袋,是忠誠的馬爾考羅克用身體為他擋下了子彈。
面對奧格瑞姆的詢問,對面的頭狼冷笑一聲,說:
“我叫高弗雷,吉爾尼斯的龍骨勛爵亦是吉恩陛下的‘狩獵之爪’!惡魔摧毀了我的城市,但我已從群狼咆哮中得到了真正的力量。獸人的大酋長,你的腦袋注定會成為我最珍貴的戰利品。”
“卡利姆多是吧?”
奧格瑞姆懶得和這家伙放狠話,他擺著手說:
“那就等著吧!在那銀月之下,雙方終會一決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