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難道早就預料到,我們和獸人的接觸會從迦羅娜這里得到一個意外的突破嗎?”
第二天清晨在前往沃舒古圣地的大型隊伍里,一夜沒睡的萊蘭打著哈欠,對自己身旁騎著神圣戰駒前進的警戒者小聲說:
“我后半夜越想越覺得奇妙,似乎在進入加拉達爾之后,您雖隱于幕后但事情的發展卻一直按照您的指引在前進,尤其是迦羅娜這個意外因素。
您明明知道該怎么解除她的心靈蠱惑,這對于一名傳奇牧師來說簡直輕而易舉,但您卻要我親自來,我曾以為這是您對我的試煉,但現在看來,您是希望借我之手讓獸人們親眼看到真相嗎?”
“唔,我感覺你在描述一名將一切掌握在手中并且無所不能的睿智奧術師,而不是一個不善思考只懂的使用肌肉蠻干的老守備官,我的孩子。”
迪克露出微妙的笑容,說:
“但我這個被圣光燒壞的肌肉腦子怎么能計劃出如此完美的謀略呢,所以我認為你應該將這一切都視作命運在恰到好處時刻的指引。
迦羅娜的狀態還好嗎?”
面對迪克的回答,萊蘭臉上露出一副“我信你個鬼,糟老頭子最壞了”的表情,隨后,她看了一眼隊伍后方的“囚車”,嘆氣說:
“我們帶回了她的精神與意志,但她依然很虛弱。
古爾丹的黑暗指令還在糾纏她的靈魂,獸人術士約林告訴我,在不解決掉主宰寶珠的隱患之前,迦羅娜根本無法控制自己,那孩子主動要求把她裝入囚車,就是害怕她再失控傷害到其他人。
那孩子在后半夜對我說了很多。
她向我坦承并懺悔這大半年里她遭遇的一切,在古爾丹的扭曲引誘中,她做了很多壞事,雙手沾滿了那些不愿服從古爾丹的獸人的血。
甚至有那么一段時間,她還被借調到奧薩爾那個大叛徒麾下,卡拉波神殿幾個月前發生的那幾次‘意外’都是她的手筆。
唉,您說的對。
她為了生存迫使自己融身于黑暗之中,但這不怪她!
她雖然被魔法催熟軀體,但她到底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她沒有成年人那么堅定的心智。”
“成年人的心智?不,面對古爾丹那樣出類拔萃的惡棍時,普通人的心智不值一提。”
迪亞克姆搖頭說:
“迦羅娜注定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恢復,而如果你認為那孩子會成為她這個獨特‘種群’在未來的希望,會成為獸人與德萊尼人關系轉變的某種象征,那么我希望你能繼續擔任她的監護人。
萊蘭,我接下來要忙于沃舒古的事,所以,尋找主宰寶珠的事就交給你們三個了。
這才是真正屬于你們的試煉。”
“嗯,我們愿意這么做!
蓋亞拉和加爾魯什明確表示他們會幫忙,他們很樂意親手干掉幾個暗影議會的雜碎來給刃風氏族的悲劇送上歉意,那個獸人術士約林收了我的‘定金’也會參與其中。”
萊蘭停了停,小聲說:
“但約林說您殺了他父親,所以.”
“唔,仇恨之輪轉起來了。”
警戒者笑了笑,擺手說:
“替我告訴他,他想要找我隨時都可以,不管是促膝長談還是找我復仇我都很歡迎。
但考慮到目前血環氏族糟糕的情況,約林·死眼在私仇之外或許應該肩負起更重要的職責,畢竟基爾羅格酋長專門把他送到加拉達爾不是為了讓他魯莽的送死。
血環氏族的儀式會讓他們看到自己死亡時的場景,同樣的死亡在不同的情況下也會具備不同的意義。
我把選擇權交給約林。
這個年輕人得以自己親手選擇他的死亡會給他和他的族人帶來的不同的結果。
去吧。”
“嗯。”
萊蘭點了點頭,催動自己的塔布羊去了囚車那邊,給自己的“女兒”喂點水和食物。
但在她離開之后,迪亞克姆也沒有得到能安靜欣賞納格蘭大草原并以此懷念自己記憶中故鄉的權力,很快就有另一個拜訪者出現在他身旁。
“您看起來很放松啊。”
獸人女英雄德拉卡駕馭著一頭健壯的雪白色座狼靠近迪亞克姆,她語氣豪爽的問道::
“我們即將抵達沃舒古圣山,即便刃風氏族的悲劇被證明是古爾丹和暗影議會對你們的栽贓陷害,但先祖之靈痛苦不堪的事實確實和你們德萊尼人脫不了關系。
如果您無法在我們眼前解決這件事,那意味著雙方一樣無法達成和平的盟約。
可您就是為了這個來的,您現在難道不該充滿行動前的壓力嗎?
若失敗了可怎么辦?”
“好問題,如果我失敗了,如果我無法解決克烏雷冕下的麻煩就只能做一些極端的事了,您該不會真的認為我這樣一個被故鄉的決戰塑造出來的老戰士只會祈求和平嗎?
不,我只是在擼起袖子之前,給和平一個機會。”
迪亞克姆微笑著對德拉卡說:
“你看,獸人文明中的和平派現在都已在這里,我會把你們‘邀請’到沙塔斯城保護起來,如果我無法挽救這個世界,那我最少可以親手‘點燃’它。
以目前德萊尼人的實力,在戰爭部落完成最后整合之前由我統率最勇猛的戰士對納塔安叢林的戰爭堡壘執行一次決死突擊,在維倫和卡拉冕下的協助下,我有九成的把握可以將黑手大酋長斬殺于他的王座上!
等我們徹底毀滅‘戰爭軸心’后,再由諸位出面收拾殘局,這個世界一樣可以得到和平。
請您理解,我并不是在懦弱的跪求和平,我從沒打算那么做!
如我所說,這只是在大動干戈之前選擇給持有‘和平理念’的善人們一個力挽狂瀾的機會,如果他們和我的努力無法帶來我想要的結果,那么我完全可以選擇另一條路!
獸人當然可以按照喜好隨便在哪一天開啟一場戰爭,但戰爭何時結束就不是他們說了算了。”
“你認真的?”
德拉卡嚴肅的看著迪亞克姆。
她毫無疑問從迪亞克姆溫和的話語中仿佛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尸山血海的氣勢。
她意識到眼前這個一直以治病救人的“牧師”形象在加拉達爾活動的德萊尼圣人還有另一個身份,根據耐奧祖的介紹,迪亞克姆·扎斯汀斯在兩萬多年前就已經是艾瑞達人的戰爭領袖之一了。
如果有需要,他完全可以化身為黑手大酋長那樣的鐵血統帥。
更要命的是,從德拉卡所見的真相而言,如伊瑞爾這樣的年輕德萊尼人和萊蘭這樣的傳統德萊尼人都很愿意服從迪亞克姆的領導,并將其視作一種榮耀。
他不是在開玩笑,他真的可以做到這件事!
“艾瑞達人張開的雙手會保護朋友,亦會讓敵人膽寒!”
面對德拉卡帶著緊張的詢問,迪克嚴肅的點頭說:
“我很認真,所以,您最好不要期待今天的行動出什么岔子,但也請放寬心,只要不出現大的偏轉,我都有把握能結束克烏雷冕下的痛苦并將獸人的先祖之靈從那‘悲痛之歌’中解救出來。
我的自信也并非來自于武力,您看到我額頭上的光印了嗎?”
他指著自己額頭上如燭火一樣跳動的圣光之印,說:
“這還是兩萬多年前由克烏雷冕下在我的故鄉賜予我的功勛印記,這枚印記的存在能讓我更好的和它完成交流。或許,我也已是德拉諾世界中目前僅存的唯一一個能和它無障礙交流的德萊尼人了。”
“我聽出了悲傷。”
德拉卡說:
“所以,那名被困在我們的圣山中兩百多年的守護納魯是您的朋友?”
“不,我和它不熟,即便是在故鄉的交談也只有渺渺數語和一次會面。”
迪克嘆氣說:
“但我和所有德萊尼人都欠它一份還不清的人情,在我們最危急的時候是克烏雷冕下給了我們希望,現在輪到我們回饋給它希望了,這也是我希望向獸人展示出的東西。
德萊尼人是個懂得感恩的種族,在德拉諾世界也擁抱我們之后,我們就有了充分的理由為這個世界的存亡奉獻出自己的力量,但我們終究‘借住’于此,你們獸人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孩子!
在自己的故鄉面臨危機時,你們理應比我們更主動的幫助它而不是破壞它。
這場由獸人發動的戰爭中最該做出選擇的不是德萊尼人,恰恰是你們!德拉卡女士,請捫心自問,你會讓你的世界失望嗎?
不必告訴我答案。
我也曾面對過同樣的問題,在我的故鄉阿古斯的最后歲月里,在每一次戰斗的間隙我都會詢問自己這個問題。
甚至時至今日,我也依然在詢問自己。
我們被迫逃離故鄉才能生存下來,希望同樣的悲劇不要發生在你們身上,我的獸人朋友們,但恕我直言,如果你們再不想點辦法的話.
或許下一次德萊尼人起航的時候,我們的飛船上就要多出一群‘獸人難民’了。”
說完,迪亞克姆對德拉卡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主動結束了這場談話。
他將目光看向遠方欣賞納格蘭大草原讓人心曠神怡的風景,再將它和記憶中的克羅庫恩大草原做比較。
他在這一刻似乎理解了自己的兄弟賈伊德和總督老爹在兩百多年里始終不愿意放棄塔拉城鎮的原因。
這里和克羅庫恩太像了!
起伏的丘陵,一眼望不到邊的碧綠草場,那些穿越過草原的河流和每一陣吹過大草原的風。
或許對于哈頓大執政官,賈伊德將軍和克羅庫恩軍團的指揮官們來說,這里就是他們每一個夢中都想要回去但已經回不去的故鄉。
就在這樣略帶傷感的旅行中,這支幾乎精銳盡出的加拉達爾隊伍最終在當天下午時分抵達了沃舒古圣山。
那座水晶山真的非常夸張。
它就像是點綴在大地上最奢華的白色珠寶一樣矗立在納格蘭大草原之上,不規則的外形在陽光照耀下折射出的流光是每一個人都無法忽視的華彩,難怪獸人會將這里視作他們的圣地。
這真的是純粹的自然之力難以形成的曠世奇景。
即便是德萊尼人也很難想象出他們墜落的飛船在兩百多年的變遷中,居然會形成此等盛況。
這或許得益于“材料學”!
畢竟納魯的寶石飛船與其說是科技造物,其實更類似于魔法側的載具。
兩百多年無人維護的情況下,在世界元素的糾纏與侵染下出現這樣奇妙的“性質轉化”其實也很正常。
沃舒古圣山并不只是有一座光禿禿的水晶山,當年飛船墜落于此時那些崩碎的水晶碎片散落在這片大草原附近,也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水晶山脊。
獸人們在這山脊之中建立了營地,因為加拉達爾的中立屬性,所以這些營地都是由蓋亞安宗母負責維護。
每年兩次的克許哈格祭典也會在這里召開,那是德拉諾世界最盛大的儀式,所有氏族的獸人都會在儀式中暫時放下彼此的仇恨和矛盾,盡情享受喧鬧的節日。
另外,這個儀式還是男獸人和女獸人在自己的故鄉中能尋得的最盛大最傳統的“相親大會”。
德拉卡和杜隆坦就是在克許哈格儀式上一見鐘情。
據說黑手大酋長和他的妻子也是在這里定情,連格羅姆那個“虐妻狂魔”居然也是在這里找到的“愛情”,雖然他老婆的下場確實很慘就是了。
“圣人!賈伊德將軍也帶著一隊獵騎兵抵達這里了,您快去看看,伊瑞爾說她好像看到了哈頓大執政官!”
努波頓跑來報信,讓迪克挑了挑眉頭趕忙跟了過去。
果然在獸人隊伍的最前方,耐奧祖和蓋亞安宗母正在和一個帶著兜帽隱藏身形的德萊尼人交談。
在迪亞克姆靠近的時候,正好看到賈伊德赤手空拳的將加爾魯什摔在地上的場面。
那一手杰德尼摔跤術真的地道!
“你怎么還欺負小孩子?”
迪克嘆氣說:
“兩萬多歲的人了,穩重一點行不行啊?將軍大人。”
“這小子主動挑釁我。”
賈伊德無奈的嘆氣說:
“他和一個愣頭青一樣非要給刃風氏族的獸人報仇,我有什么辦法?確實是我帶隊屠滅了那支喪心病狂的氏族,我又不會否認這些。”
“別把不屬于自己的黑鍋給自己身上瘋狂扣了,賈伊德,你這和公羊一樣好斗的蠢貨。”
迪克上前嚴肅的低聲道:
“你和克羅庫恩軍團只是被古爾丹的暗影議會耍了,給人家當了刀子,具體的情況去問萊蘭,這魯莽的年輕獸人也知道真相,他知道我們是被冤枉的,他只是咽不下那口氣罷了。”
“嗯?”
賈伊德詫異的看著迪克,在聽迪克簡短的說了迦羅娜的事之后,獵騎兵將軍立刻嚴肅起來,他吹著口哨呼喚自己的重裝塔布羊沖過來,以杰出的騎術翻身跳上去就在護衛的跟隨中向車隊的囚車趕了過去。
迪克則將一個懸浮術丟在鼻青臉腫的加爾魯什身上,他搖頭說:
“你還不如拿斧頭和賈伊德對砍呢,最少那樣能讓你死的有尊嚴一點!他可是杰德尼大賽克羅庫恩賽區蟬聯二十七年的冠軍,近身摔跤時連我都怕他,你哪來的勇氣?
話說,你這輩子就一定要和薩滿過不去,對吧?
你真應該慶幸賈伊德沒把你的挑釁當真,他可是目前德萊尼氏族中最強大的戰爭薩滿之一。”
“我定要為刃風氏族那些死于你們刀下的同胞出口氣,但那個藍皮子將軍他是個戰士,不會輕易放過每一次挑釁,他就是術士們最喜歡的那種對手,他沒有和一個懦夫一樣否認他手上的鮮血,但他確實背負了不該全部指向他的仇恨和污蔑,所以,我與他的戰斗不能動用武器!
那有損我的榮譽!”
吼少俠一邊呲著牙強忍痛苦,一邊梗著脖子說:
“但我遲早會把他打趴下的!這只是個時間問題。”
“啊對對對,以后努力鍛煉吧,記得別光練肌肉順便練一下你的腦子,只要你能活到一千歲,我覺得在摔跤這個領域里你一定能贏過賈伊德。”
迪克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這腦子有坑的年輕獸人,大步走向前方的三位領袖。
果然,那兜帽之下隱藏的就是哈頓大執政官那張滄桑的老臉。
他肯定是聽說了迪克的計劃所以特意在今天拋下政務冒著風險來到這里,試圖幫助自己的孩子解決沃舒古的問題。
大執政官這次真的是冒著風險過來的,沃舒古圣地距離戰歌氏族的大本營格羅瑪什爾只有不到幾個小時的距離,一旦他出現在這里的消息被泄露,戰歌氏族那群好戰分子絕對會出動大軍不顧一切的圍殺他。
作為德萊尼人目前的兩名大執政官之一,哈頓一旦死在這里哪怕只是受傷,都會立刻引爆兩族已經緊張無比的局勢。
“您不該來!總督老爹。”
迪克嚴肅的說:
“這不是理智的抉擇!”
“我知道,但我出發前找牧師占卜過了,我的孩子。”
哈頓倒是無所謂,他擺著手說:
“牧師們告訴我今天是我的幸運日,我沒準能親手換回一場會決定世界走向的寶貴和平,另外,我也不是為這一件事過來的。卡拉波神殿那邊的匠師們在維倫的叮囑下特意為你鍛造了一套圣化盔甲,還有你之前訂做的那武器也已被鍛造成型。
不過被你親手凈化的那枚卡拉水晶的能量過大,鐵匠們沒辦法完成最后的淬火,因此那武器只是一把半成品,但我親自檢視過那把造型夸張的武器。
哪怕是未完之作,也足夠現在的你使用了。”
“這些都可以稍后再說。”
迪克看了一眼周圍散開的獸人們,他說:
“既然您來都來了,那我們就一起進入沃舒古圣山吧,您在這多待一分鐘就有一分鐘的風險,我們還是速戰速決的好。”
“嗯,我為你們帶來了吉尼達爾號的艙門密鑰,只是不知道這東西還有沒有用。”
哈頓摸出一塊精致的水晶鑰匙,對眼前的幾名獸人領袖說:
“沒有這個東西,你們很難通過吉尼達爾號內部錯綜復雜的艙室抵達導航臺的位置,克烏雷冕下這兩百多年一直停留在那里,我知道你們探索過水晶山內部。
但我猜你們并沒有真正見到過克烏雷冕下此時的情況,對吧?”
“我們不需要親眼見到,德萊尼人的大執政官。”
蓋亞安宗母嚴肅的說:
“只要進入圣山,薩滿就能聽到先祖之靈的悲鳴,我們的祖先顯然被某種力量束縛著折磨著,而耐奧祖這樣的薩滿大師更是可以通過先祖視野依稀看到那奇特的水晶異物在俘獲我們的先祖,將他們投入到恐怖的刑罰之中。
獸人們因此對德萊尼人充滿怨氣并不只是因為我們迷信!
我們確實親耳聽到了祖先的苦楚,那是每一名獸人戰士都無法忍受的羞辱和挑釁。”
“這是個遺留問題。”
哈頓大執政官并沒有隱瞞自己這方的失誤,他一邊帶著眾人前往沃舒古圣山的入口,一邊說:
“在我們墜落之后,維倫陷入了長久的昏迷和虛弱,他是我們之中唯一一個有能力治療納魯的強大牧師,但他自身的傷勢迫使他始終無法成行,等到維倫恢復一些后,我們立刻就嘗試著進入吉尼達爾號的廢墟中。
可惜,那時候你們已經將這里劃為圣地了。
我不知道您是否從您的先祖那里聽說過這樣的故事,但我和維倫曾數次來到你們的克許哈格祭典上尋求和平解決問題的方法,可惜被你們嚴詞拒絕。”
“霜狼氏族的上一任傳奇薩滿,我的姐妹卡舒爾宗母留下的獸皮卷里確實有這件事的記錄。”
蓋亞安宗母說:
“那是一百三十年前的事了,她說她其實挺后悔當時拒絕了德萊尼人領袖的提議,因為在她人生的暮年,先祖之靈就已經出現了痛苦的征兆。
她覺得她錯過了一個最好的機會,但等她希望再次邀請你們前來圣山時,卻被你們那位傲慢的總督冷漠拒絕了。
這事就這么被擱置了。”
“是奧薩爾那個叛徒從中作梗,他肯定是察覺到了這件事可以用來挑動兩族的仇恨。”
哈頓將自己手中的石杖點在地面,他呵斥道:
“那個叛徒斷絕了雙方合作解決問題的可能,導致這問題一直發酵到現在,不過或許還來得及。”
“先去看看克烏雷冕下的情況吧,我已經聽到了它痛苦的呻吟。”
在進入圣山那彎曲的走廊時,迪克就捂住了額頭,他低聲說:
“它已在彌留之際,但這份死亡來的漫長又痛苦,它就要撐不住了,濃重的黑暗在吞沒它,它抵擋的相當艱難。”
在迪克的催促下,眾人加快了腳步。
吉尼達爾號是一座星艦,它墜毀之后導致內部的空間延展徹底失效,讓這座水晶之山內部的空間完全陷入混亂,這座被在流亡途中不斷擴建的星艦曾經可以輕松容納二十萬人,其內部的空間就如一座立體城市一樣。
獸人們花了兩百多年都沒能完全探索這座星艦廢墟,不過現在有了哈頓手中的密鑰協助,他們很快就知道了正確的道路前往飛船中心區域的導航臺。
這里已經封閉了兩百多年,到處都散發著肉眼可見的凝聚陰影。
那條通往導航臺的水晶走廊上甚至有怪異的“暗影生物”在活動,讓這里看起來根本不像是神圣之地,反而像是無藥可救的污濁之地。
獸人們提著武器準備開路,但在迪克抬起手以神圣之星的姿態爆發圣光瀑流的清掃中,眼前盤踞的實體陰影當即尖叫著逃入此地的“更深處”。
隨著哈頓大執政官親自用密鑰再一次開啟導航臺,眼前的景象更是驚呆了所有人。
獸人!
整個坍塌大半的導航臺上遍布著獸人的先祖之靈,那些介于虛實之間靈體總數達到了驚人的數千名,就像是一場奇怪的大型儀式,它們在誦念著什么。
可惜活人無法聽到死者的聲音。
在它們最前方是一尊軀體破碎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也有大半被“液態黑暗”吞沒的守護納魯的殘軀。
克烏雷.
它還在曾經指引德萊尼人穿越星海的地方,但此時的它已經很難再看到一絲一毫的神圣姿態。
“你們還有什么話說!德萊尼人。”
沖動的加爾魯什看到這一幕憤怒的呵斥道:
“你們的納魯怪物在折磨我們的先祖”
“閉嘴!”
打斷他的不是迪克而是耐奧祖,雙目瞪圓的老獸人這一刻推開加爾魯什大步上前。
他仔細觀察著眼前那些先祖之靈,蓋亞安宗母和扎格雷爾老酋長也發現了問題,他們頂著“黑暗之歌”的腐蝕上前傾聽著先祖之靈的微弱呻吟。
很快,他們就察覺了真相。
“先祖們并沒有被脅迫!它們是出于自愿的犧牲,它們將自己投入到這名納魯難以挽救的傷勢之中,用自己寶貴的靈質幫助克烏雷抵擋這層陰森黑暗的召喚。
這里的黑暗與黑暗之星卡拉的污穢一模一樣!
是虛空的墮落呼喚!
我們的先祖在幫助這名納魯維持著最后的清醒,以免它徹底墜入黑暗,在納格蘭草原制造出第二個‘黑暗之星’!”
對“黑暗之星”了解最多的耐奧祖咬著牙喊道:
“真相并非古爾丹搬弄是非所說的那般,我們的先祖之靈和德萊尼人的圣物并非敵人,相反,他們之間的友誼超乎我們這些愚昧后代的想象。”
“克烏雷冕下和曾經卡拉冕下一樣,它快墮入黑暗了!”
伊瑞爾拄著戰錘嘆了口氣,但迪克搖了搖頭,說:
“不!不一樣!
克烏雷冕下還在抵擋虛空黑暗的轉換,獸人先祖的崇高犧牲給了它最后抵擋虛空腐蝕的力量,但我們必須介入了。
它們雙方都快撐不住了。
薩滿施法安撫靈體,伊瑞爾作為我的助手準備凈化納魯,就如我們在卡拉波神殿所行之事,克烏雷冕下不止一次挽救過我們,現在該我們回饋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