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掉小珍珠嘍”
迦爾納抬手抹了把臉,指尖觸到冰冷的淚痕,卻發現自己的完美笑容依舊保持著。
飛速前進的穿梭機在陰影與光亮中穿行,將他的側臉映得忽明忽暗。
“拉美西斯!”
“啊?”
聽到那多少有些帶著氣急敗壞的回應,正在給軍隊當移動基站的拉美西斯歪了歪頭。
他隨手撥開擋在眼前的靈族通訊員工,一臉疑惑。
“咋了?”
“說誰掉小珍珠呢?”
迦爾納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危險的意味,冰藍的瞳孔微微瞇起。
“黃老漢啊,我這邊天天給他打靈能電話呢,遠征時期亞師傅不是濾出來點擬人的人格嘛,你是不知道他現在啥樣了,等會,不是——怎么你也悲哀起來了?”
拉美西斯笑嘻嘻的看著某個冰冷的太陽破防,隨后面色一變,疑惑的問道。
“你不應該高興嗎,能難得遇見這么先進還沒被干掉的政權,我還想問問他們有沒有玩過戰錘40k呢,準備正式邀請他們加入這場真人游戲。”
迦爾納沒回話。
“你生氣了?”
拉美西斯詢問道。
“有句話說得好,外人共情個啥,你看看你旁邊那些人有反應不?”
他的聲音看起來很輕浮,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40k時期和30k時期是有很大不同的。
30k那時候,帝皇用自己那的愿景與武力框住一大堆人陪他玩命,現在的受苦是為了更好的未來,等掌握網道之后雖然依然會被混沌搞,但不至于像舊夜時代一樣碎成一地。
所以大家能夠忍受。
畢竟沒人類帝國,烏蘭諾和冉丹異形都不是那些舊夜遺民能夠頂住的。
這些聯邦連帝國一個軍團都碰不過拿什么去碰瓷那倆神頭鬼臉的玩意?
所以當時的帝國是真有天命在身的那種自信的。
典型就是獅王萊昂莊森,鴉王克拉克斯等人都是毫無私心的投入其中,把自己老家和理想都賠了進去。
都是為了更好的未來。
面對當時蒸蒸日上的人類帝國,大家都這么想的。
忍一忍,吃一吃苦,馬上就不用吃啦——
結果小馬一個靈能電話打爆網道。
現在到了40k時期,就是純純的為了吃苦而吃苦了。
上到為帝國鞠躬盡瘁的高領主,下到巢都底層的奴隸,都不知道自己這么吃苦到底是為了什么,而帝國的政策,或者說‘必要之惡’大都是站不住腳的。
臨時的極端策略變成長期了,換誰都痛苦,帝皇暴力收稅是給網道計劃提供資源,這高領主暴力收全銀河的稅收了一萬年圖個啥?
不就是保證泰拉權威。
所以只能把一切都往宗教狂熱與種族仇恨之上推,現在沒死全靠底子厚外加有個大爹。
所以本地人都不操心,他們這些外地人操心個什么?
亞空間那個無血無淚的冰冷太陽都沒什么表示呢。
拉美西斯的思維其實很簡單。
他會同情弱者,并且會給予幫助,但這種幫助也不是無限制的。
而且他很少會對某一事物,尤其是這個宇宙的某一事物投入感情——
那太奢侈了,會影響他的判斷。
只有伙伴們才是最重要的。
見那邊久久不回話,他的視線重新聚焦在通訊另一端,協助亞瑟定位綠皮老大,一邊專注地等待著回應。
“沒,單純感到悲哀。”
迦爾納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柄鈍刀,緩緩刺入凝滯的空氣。
他坐在高處,任由風掀起他淡金的發絲,眼瞳倒映著下方那座掙扎的移動城市。
城市邊緣,鋼鐵的骨架還殘留著綠皮炮火的轟擊所留下的痕跡,活體金屬正在不斷修復著當地,黑煙從斷裂的管道中噴涌而出,
你看,一個多災多難的人類分支,在重重天災與對故鄉的思念下拾起團結的繩索,一步步的發展進取,順著祖先的希望將自己規劃得越來越好。
然而現在呢,這個文明正在死亡線之中掙扎。
機械教發現了他們,要將之付之一炬。
綠皮來了,要將之淹沒于戰火。
就算是帝國勢力發現了他們,技術消除,人口屠殺也不可避免。
來自宇宙的惡意與黑暗會將這小小星系徹底淹沒,最后什么也不會剩下。
沒有人會救他們,除了‘穿越者’。
而人類呢?
他環顧四周。
目光掃過那些沉默如鐵的星際戰士,他們的盔甲在天光下泛著冷硬的金屬色澤,面甲之后的眼神漠然如冰。
視線指向一位位帝國代表,他們正低頭翻閱著數據板,分析著這顆星球的狀況,指尖在屏幕上機械地滑動,仿佛眼前的悲劇只是一串待處理的數字。
人類向來是無所謂的。
這個宇宙的人類本身就是有希望的。
只不過這份希望被帝國人給掐滅了。
這就是這個宇宙的主旋律。
“我并非憤怒,我只是悲哀,為他們的無知而不自知,為他們的自以為是而感到悲哀。”
迦爾納回道,聲音低沉,像是壓抑著某種難以言說的情緒。
“沒錯,我現在已經失去了一個人類真正的家鄉,只能在這個陌生世界找尋點熟悉的景象。”
他望向遠處被燃燒火光所映襯的城市輪廓,火光映在他的瞳孔里,像是某種遙遠的記憶在閃爍。
“你就權且將這種悲哀,理解為自作多情吧。”
“迦爾納傷心了。”
在投影儀前,同樣觀看了整個過程的羅穆路斯嘆了口氣,在長出一口氣后,向亞瑟說道:
“他沒事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
揮劍砍翻了一只超重裝老大,亞瑟甩了甩劍刃上的血跡,輕聲回應道。
他側身避開一發呼嘯而過的高斯光束。
這類武器開槍即是命中,想躲純靠預判。
而且中了就死,什么防御都攔不住,當年靈族就是因為這類武器,在軍事上全面放棄了防御端的發展,轉而在高速機動的套路上一去不復返。
就是怎么綠皮也會這個?
頂著疑惑,亞瑟繼續帶著恐翼們往陣型中央突入,回道:
“同樣是對待某一事物,有人會感動落淚,而有的人就無所謂。”
周圍由不可接觸者組成的部隊正沉默地行動著,一邊傾瀉著火力,一邊依靠著那黑洞一般的亞空間投影汲取著怪異小子們的靈能,將綠皮們獨有的waaaagh能量隔絕在外,最大限度地削弱被重重保護在其中的戰爭首領。
老套路了,野獸戰爭帝國就是這么打的waboss。
亞瑟注視著稍顯萎靡的戰爭首領,這種足以在其他獸人世界領導一個星球獸人的大只佬,在這里只是waboss的先鋒官。
“是的了,迦爾納向來是一個感性的人,對外界事物看似無所謂,但一直都很在意。”
羅穆路斯微微沉吟,手指在戰術面板上快速滑動,協助各個作戰的成員計算著敵方的攻擊軌跡。
不然迦爾納也不會從富饒的城鎮地區跑去山區扶貧,這哥們可是滬ye,雖然沒拉師傅那么富,但收租也能收到海平面上漲了。
貧困山區人口跟他最近一次的接觸,可能是在他在刷手機的時候刷到了某個領導視察當地的視頻。
他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迦爾納依舊去了。
轟隆——
熱熔炮的噴射聲不絕于耳。
通訊中傳來綠皮們狂亂的吼叫聲,以及血肉與鋼鐵被撕裂的聲音。
“而拉美西斯,他就多少真有些嗯,灑脫?”
手上一刻不停的簽署著文件,等待著亞瑟將戰爭首領殺死,羅穆路斯這才問道。
拉美西斯算是他認知里最符合穿越者特質的存在了。
“你也可以當作是灑脫。”
綠皮戰幫潰散的吼叫聲不絕于耳,亞瑟站在戰爭首領的殘軀之上,目光越過硝煙,又望向正在重新集結的戰線。
深色披風在爆炸余波中獵獵作響,卻掩不住話語中的沉重。
“是恨鐵不成鋼。”
“對于人類,他們的態度很不一樣。”
戰爭的喧囂短暫遠離,亞瑟的聲音顯得異常清晰。
“迦爾納是盡可能的在看護,幫助他們,能夠包容環境對這些生命的異化。”
“而拉美西斯就很直接,他很看不起帝國的某些人,他會嘗試施以援手,但在嘗試了又出現問題后,他就會放棄,去選擇更容易接觸的人,如果不是這些人可能會影響到破曉之翼的計劃,他甚至都不會理會他們。”
除了對待他們三,拉美西斯對于其他人的態度僅限于公事公辦。
對倒霉的普通人會好點,對某些存在,尤其是對暗黑天使亦或者禁軍那是相當不感冒,就算是必須要打交道的,也一直是平平淡淡的態度。
對惡魔或者異形就更那啥了,內心都有一桿秤,要么當耗材要么當打工人用,頂多因為興趣會對某些個體有些改觀,但只要涉及安全問題都是被放棄一途。
沒搞出來些反人類的操作純人家底線高,反正不會動什么感性的情緒。
“也許這就是拉美西斯在醫療機構干不下去的原因吧。”
羅穆路斯搖搖腦袋,畢竟臨床嘛,神人多壓力大,能干下去的都值得敬佩。
更何況拉師傅這種大少爺了,你讓他去伺候人?
哥們受不得這委屈。
“喂,背后蛐蛐哥們可以,別當面蛐蛐啊,說得哥們配不上咱們的偉大理想一樣。”
拉美西斯的聲音響起,他也在干活的好不好。
“背后蛐蛐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羅穆路斯吱了一聲,就剩四個人了,小團體思維可要不得。
“嗯,加油。”
又秒掉一頭戰爭首領,將綠皮的戰線徹底推回雨林,亞瑟回了一句。
隨后他杵著劍,審視著全局。
在星界軍與阿斯塔特加入戰場后,戰爭局面總體上要好了不少,人類聯邦提供的軍事化移動都市模塊能夠為龐大的部隊提供機動平臺,而帝國厚重的作戰力量也將連山填海的綠皮給推了回去。
該說不說,在這個進攻端普遍高于防御端的世界,人類帝國的軍事科技與太空死靈與靈族相比看似落后,但真打起來完全是另一回事。
現在將襲擊移動城市邊緣的綠皮驅逐,就可以啟動軌道轟炸了。
亞瑟抬起手,戰術目鏡上閃過一連串數據流,果斷地接通艦隊通訊:
“對G7至K12區域實施飽和轟炸,清除所有綠皮聚集點。”
天際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第一波軌道打擊的光柱如同神罰般從天而降。
沖擊波將古巨圾那已經逐漸向科學靠攏的裝甲結構像錫紙般揉碎,搖滾小子們的重金屬音樂還在響徹,數十米之巨的鋼鐵巨獸已在爆炸中分解為金屬粉塵。
隨后便是光矛陣列開始切割戰場,被聚焦的伽馬射線在地表犁出深達百米的溝壑,熔融狀態的硅酸鹽物質沿著灼熱的切口緩緩流淌,形成蜿蜒的巖漿河流。
“韋德總長,常偉將軍。”
早早進入掩體規避沖擊波的亞瑟對同他對接的人類聯邦軍官說道:
“這樣一直防守太過于被動了,歐克獸人能夠通過不斷升級的戰爭烈度來提升自己的力量,逐步解鎖銘刻在他們基因中的科技,我們不能再與對方進行拉鋸,必須速戰速決才能擺脫當前的僵持,并最大限度的節約作戰力量。”
要是單有綠皮威脅亞瑟還不太著急,關鍵是機械教那邊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之前的溝通中破曉之翼已經確認了求救信號也不是人聯發送的,他們還沒有掌握超空間通訊手段。
不是機械教,也不是人聯,更不可能是綠皮。
那到底是誰發送了信號?
這顆星球肯定還有著其他東西,而且已經陷入到一定危急之中了。
考爾大賢者正在通過克里克鑄造大賢者的履歷推算他可能擁有哪些禁忌技術。
壽命長就這點好,在原鑄之首協助插了一堆記憶卡后,克里克的師承,各項履歷已經開始逐步被考爾給扒了出來,一直追溯到四千年前。
等推演完成,他還要協同暗黑天使突襲位于熔巖深處的鑄造都市。
“明白。”
韋德認可了亞瑟的判斷,這位情報總長一直在負責對綠皮情報收集,也知曉敵方的領袖一直在維持這樣的沖突,以此緩慢推動綠皮的進化。
只可惜他們的作戰力量一直不足,即使是依靠活體金屬制作部隊也顯得杯水車薪,只能依靠移動都市作為火力平臺進行防守。
現在有了軌道轟炸,境遇可就完全不同了。
只能說不愧是已經在星空游弋的文明,正兒八經的作戰部隊就該是這樣子。
全面,厚重,正面戰場與特種斬首都能夠一把抓,三維協作也配合完美。
而周圍的暗黑天使也很習慣這樣的節奏。
大遠征時期,除了特別棘手的敵人,像這類單行星系統內的收復都是在一周內完成,甚至不需要原體帶隊。
韋德與常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認同。
“我們會集中近衛部隊與你們一齊進行斬首行動。”
常偉開口道:
“還請等待三小時,我們需要調配軍事模塊協助友軍突擊。”
“嗯。”
亞瑟點頭。
人聯地表的精英部隊作戰效能是很超標的,斬首部隊有他們的協助能夠輕松不少。
別看那些什么風暴兵,什么斯巴達小隊看得千奇百怪的,本質上都是活體金屬裝甲,性能都一樣,充滿既視感的外表你當作個人喜好裝飾就行。
在ai以及死靈武器的補充下,這些小隊的個體作戰能力比原鑄星際戰士都要強上不少。
當然,正面戰場又另說了。
目前帝國的作戰能力就是銀河獨一檔,全靠無敵的鐵拳維持著風雨飄搖的人類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