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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恐怖了，有一天他居然要試圖去分辨哪一坨屎更香。
一想到原本歷史上帝國對那些叛變的帝國世界的處理方式，羅穆路斯就又是嘆了口氣。
負責達摩克里斯灣的星區總督現在怕是也汗流浹背了。
“要說實話的話，我在很多時候都特別同情帝國子民。”
自從插手了沿途各個星球政務之后，羅穆路斯是深刻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水深火熱。
有一說一，一路打仗下來，很多星球的異端問題或是混沌爆發都可以甩鍋到治理上。
媽的人類還能在那種社會環境生存下去啊，你信混沌可以理解，不能原諒，但你這都不造反你是真的能忍。
“帝國的許多文明世界中還存在有許多國家，他們之間的生活水平參差不齊，但也甚少會有其中哪個城邦會因為另一個國家的生活水平更好，就背棄原本的文化與民族，選擇加入對方。”
考爾不由得提醒道。
羅穆路斯這話放在如今的帝國可謂是相當地‘不政治正確’。
“呵呵。”
羅穆路斯聞言突然笑出聲來，笑聲中卻帶著難以掩飾的苦澀。
“當然，我當然清楚。”
自大賢者的身上收回目光，他望著窗外那顆被戰火籠罩的星球，大氣層折射出的光暈之外，是無盡的星辰大海。
最諷刺的莫過于此——如今的人類寧愿投靠異形，也不愿相信另一個人類政權能給予他們更好的生活。
“在古時候的泰拉，也曾有一個積貧積弱的國度，她有著良好的地理位置，充足的人口，廣袤的土地，豐厚的自然資源，你猜猜她面對數個更為強大，更為先進的政權是怎么做的？”
“這樣的底子是怎么淪落到積貧積弱的？”
考爾忍不住發出疑問。
居然在意這個嗎？
羅穆路斯沉默了片刻，舷窗外掠過的星云將斑駁的光影灑在他的動力甲上，他忽然抽了口氣，仿佛在壓抑某種情緒。
“那是當權者的問題。”
他最終回道，聲音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
“.可以理解。”
考爾感覺羅穆路斯又是在暗搓搓的諷刺帝國，接著他又開口捧哏道。
“我很好奇那個政權在群狼環伺的道路中是如何做的。”
“斗爭，學習，然后繼續斗爭，然后他們走出了自己的路。”
羅穆路斯回道。
“而如今的人類，或者說如今的這個人類帝國，在我看來，已經喪失了那種‘你很好，但是我可以學，然后超越你’的底氣。”
這就導致帝國的決策在很多時候看起來就是很滑稽，事實上也很滑稽。
你怎么能丟下兄弟們放棄吃屎呢？不行，你得給我滾回來吃屎！
然后就用絕對的暴力和殘酷把你拖回來。
太特么地獄了。
“.的確如此。”
考爾由衷的點點頭。
不論理由是做不到亦或者不想做，反正帝國的現狀是差不多爛完了。
光看軍事調動就夠抽向的。
先不談之前泰倫戰爭的戰略誤判使得泰倫機動艦隊全滅，導致幾百個帝國世界遭受波及這種嚴重的戰略失誤。
就說現在，十幾艘戰列堵在達摩克里斯灣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就鈦族的這點戰斗力，按理說懲戒艦隊早就該碾碎對手進入鈦帝國疆域了才對。
“所以我并非是覺得另一個種族更好就要帶上我的天賦加入他們，我更希望我們能夠給予人類另一個答案，一個可以讓他們不用選擇異形的答案。”
羅穆路斯看著手中的數據板。
這是各方探查到的關于該星球的資料，包括了人文，技術，社會模式，星球本身價值，都隨著一個個信息集成中心被攻略而逐漸拓展，匯入數據板內部。
學唄，承認這方面不如人家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自己放棄自己才是最丟人的。
考爾點點頭。
確實是他多慮了——這些原體們對未來的規劃遠比想象中要清晰明確。
就在大賢者準備回應時，破曉之翼號的通訊系統突然發出急促的提示音。
羅穆路斯抬起手，考爾立即會意地進入靜默狀態。
猩紅色的緊急通訊標識在視野中跳動，伴隨著加密驗證流程：
通訊接入，密碼驗證：第一原體永遠忠誠！
驗證中驗證通過。
拉美西斯這個加密
也行，這個宇宙一般人的確想不到這個。
羅穆路斯面無表情的接入通訊。
“技術回收已完成。”
亞瑟的聲音響起。
面板之中顯示他正站在博客·安中央研究所的核心區域，拉美西斯的身影在他身側，周圍是正在執行最后搜查任務的暗黑天使。
“包括潛流模組實物需要運輸船轉運。”
亞瑟繼續匯報，聲音在他們彼此之間的神秘聯系下異常清晰。
“以及土氏族科學家和匠人技術團隊的回收確認，已證實為鈦族提供支持的匠人族系為太空矮人沃坦聯盟成員，現皆已完成亞空間收容，交予拉美西斯進行溝通，詳情見附件。”
“收到，通知地面部隊進行收尾，然后開始組織撤離。”
一邊接入著附件的信息，羅穆路斯下達命令，隨后掛斷通訊。
目的達成了，就沒必要拖延了。
“一顆美麗的星球。”
羅穆路斯轉身，最后看了一眼博克·安，不由得感慨。
考爾接話道：“它將會成為一個美麗的，待人類涉足開發的世界。”
博客·安的自然條件很優異，溫和的氣候帶，豐富的稀有礦藏，以及軌道上那個富含各類金屬的小行星帶，靠近恒星一側的軌道還有著一個死亡世界，是修建鑄造世界的好地方。
“我希望如此。”
羅穆路斯收回目光，動力甲的伺服系統隨著他的轉身發出沉重的嗡鳴，當他坐上指揮王座時，液壓系統自動調整著動力甲隨著身軀舒展，將他的身形襯托得更加威嚴。
“停止軌道打擊，全艦隊準備躍遷。”
他的聲音在艦橋回蕩。
歐若拉艦長的手指在控制臺上飛舞，全息星圖隨著她的操作展開：
“直取達爾·伊斯？”
按照原計劃，他們本該前往這一關鍵的邊境世界解決帝國與鈦族的紛爭，處理懲戒艦隊事務，然后帶著這一支艦隊馳援奧特拉瑪。
“不，我們去鈦星。”
羅穆路斯的手指劃過全息投影，星圖迅速放大，最終定格在鈦帝國腹地的一個星系。
“命令打擊艦隊，啟動雙極魚雷的滅絕令打擊方案。”
歐若拉的瞳孔微微收縮，但她立即挺直腰板。
“遵命，大人。”
這個宇宙的各個種族，多少與自己的母星是有點神秘學上的聯系。
過于古早的太空死靈以及古圣就先不提了，單從靈族，獸人，人類這三個種族來看，就足以看得出區別。
首先是最為強盛的人類帝國，雖然帝皇蹲了馬桶，腦子沒了開始腐敗成一坨，但依舊是銀河最為強大的勢力，堅定保持著對泰拉的絕對統治權。
其次便是綠皮，雖然母星烏蘭諾被人類占了，而且改名為阿米吉多頓，甚至連所在星系都換了，但自野獸戰爭之后也沒少給帝國找麻煩。
在泰倫入侵銀河之前，綠皮便是除混沌之外人類第二大的敵人，在歷史上的一百多年后更是連著兩次給人類來了個大的。
最后混得最慘的就是靈族了，作為核心的老嫗世界因為色孽嚎的那一嗓子全到恐懼之眼里泡著了，方舟靈族每次回到老嫗世界開采魂石都和普通人下巖漿一樣，十死無生。
一萬年過去，目前整個種族基本上進入了慢性死亡，純靠自身的數值與科技吊著一口氣。
這足以見得種族母星對一個種族的重要性。
原本的歷史上，此次懲戒艦隊出動了15艘戰列艦，打了三年，依舊卡在達爾·伊斯，并未取得什么戰果。
而如今，懲戒艦隊因為先前在泰倫堡壘世界集中了一波的緣故，有著更大的規模，可是也沒取得什么戰果。
而指揮官，都是名為羅斯特的審判官。
“十小時”
羅穆路斯念叨著時間，手指敲擊著數據板，上面顯示著他們在這10小時內取得的戰果——一顆鈦族家門世界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被徹底攻陷。
他甚至都沒怎么插手艦隊運作，證明艦隊戰力絕非問題所在。
既然不是部隊的問題，那就是人的問題。
羅穆路斯不相信這些人能擺得平鈦帝國，這個敵人已經不是極限星域政府能夠處理的了。
當第一波射線暴貫穿星球北極時，極地上空電離層發出妖異的紫光。
當雙極魚雷接觸那極地冰蓋的瞬間，星球的兩極突然凹陷成完美的拋物面，整個大陸板塊如同被無形重錘擊中的陶瓷，裂紋沿著經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撕裂地殼。
地核開始尖叫，赤道環流帶噴出巖漿，大氣層被引力波攪成螺旋狀的漩渦，平流層的暴風眼處，地幔物質噴涌而出，形成直徑巨大的鈣長石晶柱。
當第一塊地核碎片突破大氣層時，行星的自轉軸已經偏移了數十度。
大陸板塊在諸多力量的撕扯下互相碰撞，曾經蔚藍的天空此刻布滿紫黑色的電離云，被逃逸的氧離子染成詭異的熒光綠。
最后的崩解來得異常突然。
失去磁場束縛的大氣層像被刺破的氣泡般無聲潰散，暴露在恒星直射下的水瞬間沸騰。
整顆行星在引力失衡中舒展成橢圓體，地幔物質沿著洛希極限的臨界線拋灑而出，逐漸將整顆星球化作細碎的碎片。
那些曾經承載著文明的金屬殘骸，正在真空中緩緩旋轉，一顆存在三十六億年的行星，于此刻化作圍繞恒星旋轉的星環。
亞空間之中，自鈦族踏上母星的陸地伊始，便包繞了這片星域的亞空間風暴開始平復了。
“這就是令我們的種族皆是感到一陣心悸的原因嗎？”
達爾·伊斯戰區司令官，夏斯歐'維歐拉'肖瓦'凱斯'蒙特亞，被無數鈦星人稱之為遠見的指揮官，注視著畫面中的景象，不由得沙啞的說道。
周圍的副官們注視著星球崩壞的景象，皆是痛苦的捂住了臉。
“敵人的動向。”
四指手掌無意識地摩挲著戰術全息臺的邊緣，遠見向這位水氏族外交統領詢問。
“在摧毀母星后，這一支人類艦隊便直撲達爾·伊斯，沿途殖民星球防衛艦隊全滅，行政中心、工業系統與星港遭受毀滅性打擊，星球技術水平以百年的程度倒退。”
“其次，敵人掌握了一種能夠入侵我們ai的技術，各行星的協調也陷入困境。”
這位身經百戰的指揮官撐著面部，聽著對方的復述，沉著而專注地注視著遠征艦隊的行進路線，仿佛母星被毀滅的悲痛并未影響到他。
“途徑的人類殖民地呢？他們是怎么處理的。”
遠見分析著路線，迅速詢問道。
“他們依靠軌道空降對星球政府進行了斬首打擊，面對當地人類居民，他們采取了與另一支艦隊截然不同的懷柔政策，保留了我們在當地的建設成果，抵抗力度很小。”
“沒有清算？”
“沒有。”
外交統領迅速解釋道：“他們對星球政府進行了簡單重組，組織各個階層代表，安置了一批宗教人員以及政務人員便直接離開，行進速度很夸張，預計在二十個母星自轉周期后，就能夠到達爾·伊斯。”
鈦族在那些殖民地還是挺受歡迎的，收集情報并不難。
遠見注視著星圖，默然無語，指揮艙的照明系統突然閃爍了一下，將他相較于其他鈦族更為棱角分明的面部輪廓投映在弧形觀察窗上，與窗外遙遠的恒星光芒重迭在一起。
即使是在達爾·伊斯面對帝國那鋪天蓋地的艦隊，他都從未感受到如此窒息的壓力。
在針對帝國疆域的擴張之中，鈦帝國已經難以爭取人類的力量了。
沉默良久，他終于是打破了沉默。
“.我們輸了。”
他立刻起身，果斷的說道：“組織艦隊，你負責人事協調，轉移其他氏族人口，我來組織火氏族斷后。”
全息星圖隨著他的動作劇烈晃動，遠見抬手，穩穩地在軌道中劃出一道路線。
“我們向母星的北方走。”
“那些殖民星呢？我們要將之放棄嗎？”
難道我們還有能力收攏一群跌落到工業文明早期的同胞不成？
“是的。”
眼中閃過一抹掙扎的光芒，遠見回道：
“我們要將之放棄。”
羅穆路斯與德拉庫斯正領著無敵鐵衛們在辦公室中工作。
他們可以在這里，依舊清楚的聽到來自行星表面的戰斗聲響。
交火聲、喊殺聲、咒罵聲、和叛徒們不斷支援的腳步聲，他們都聽得見。
伺服顱骨不斷播報著行星總督府的戰斗狀況，而羅穆路斯等人則是在整理一份統計表。
《人類生活水平的提高與滋生混沌腐化的相關性》
德拉庫斯作為無敵鐵衛總管，他實際上清楚30k時代奧特拉瑪的總體生活狀況，但是時過境遷，如今，他們需要的是這個時代的數據——
準確、冰冷、無可辯駁的數據。
可惜如今的帝國都是些抽象玩意，好的找不到，壞的一出溜。
花園世界沒有參考價值，奧特拉瑪星域還沒趕到，好在鈦帝國及時為破曉之翼提供了數個優質的案例。
對于加入鈦帝國的殖民地，鈦帝國也會如帝國一般協助當地發展，不過與帝國那簡單粗暴的“放養征收鎮壓榨取”方式相比，鈦帝國要更為細致。
重新規劃居住區，針對當地自然條件安置產業，進行人口普查，提高當地福利水平，凈化星球環境。
ai能夠協助他們完成這些繁瑣的步驟，這一套流程下來，星球平均生活水平自然直線上升。
遠征艦隊來的時候，組織起各個中層代表那一副我與鈦帝國共存亡的姿態，把破曉之翼的四個人都氣笑了。
還能怎樣呢？總不能把人家一腳踹回中世紀都不如的生存狀態。
維持當地星球發展，亞瑟和迦爾納分明暗兩撥下去考察，然后做表吧。
然后這表一拉就發現問題了。
所謂的必要之惡真就不必要。
但凡星球總督是個人，一顆星球被混沌入侵的概率都會大幅度下滑。
當然，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享樂主義會開始在人類群體，尤其是上層階級盛行，雖然絕大多數都不至于到達沾染色孽的程度，但已經開始忽視自己的職責。
不過下層始終保持著穩定，生產效率與思想健康狀況都保持得不錯。
換上面簡單還是換下面的簡單。
有著有形的鐵拳，當然是換上面簡單。
破曉之翼們對此達成了共識。
影像之中的嘈雜聲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
總督府作戰已完成。
作戰部隊迅速發送回了任務報告。
“依照第13方案進行處理，1泰拉日后艦隊離開。”
羅穆路斯認清楚了狀況，隨后下達了命令。
在腦海中算計著接下來的路線，他又看向了一封被精致蠟封的邀請函。
來自羅斯特審判官的邀請函。
罕見的，羅穆路斯的眼中浮現出了一抹罕見的情緒。
那是出于對某一個體的所作所為，自然而然產生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