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照棠問道：“你覺得，浪費程度怎樣？”
莊卓言斟酌片刻，回答：“本次港島捐助善款，高達五千四百萬港幣，浪費率不足十分之一，行政方面，表現比較不錯。”
尹照棠微微頷首：“管理疏忽，人員大意，過高的工作壓力，還有運輸流程，都會造成物資損耗。”
“十分之一以下，都算正常，能降到百分之五就算是超常發揮，吏治清明。這次的表現不錯，調查組有功”
莊卓言笑道：“有監管，做事的人肯定更用心。”
“此外，違規的資金撥用，非法招標，采購，發現十七起，最小金額三千六百塊，最大金額兩百萬。”
“涉事人員三十六人。”
尹照棠面色冷峻，但談不上驚訝，頂風作案的人，什么時候都有。幻想一個調查組，就令蛀蟲蟑螂服服帖帖，收手不貪。
天真！
尹照棠板著臉，嚴肅講道：“把調查結果，整理歸案，遞一份給上滬，交一份到公司。”
“TVB，91雜志，會安排專門檔期，向社會公布。”
莊卓言立正敬禮，出聲應道：“yes，sir！”
他跟尹照棠更像是合作關系，調查結果或許可以美化，但涂改，抹去，調查組的人都不答應。
其實，88肺炎是改開后，國內首次接受大規模捐贈，有流程不完善，出現浪費，貪污謀私情況都很正常。
上滬班子沒做到一百分，但能交出八十分的成績，已能證明工作能力。
三天后，莊卓言作客TVB抗疫特別節目，向社會公布浪費調查結果，頓時引起社會嘩然。
李家城抽出時間，在辦公室看完訪談，面色沉重：“他的調查結論，竟做的這么細，還帶上國內的整改結果。巨仔，你手上的資料，還夠威力嗎？”
李澤巨早知道防止浪費調查組的存在，蹙眉道：“莊sir的調查結果，比我們的更深入。手頭上的案件，怕是差點火候。”
李家城點點頭：“調查組獲得授權，公開活動，掌握的消息，肯定比我們多。只是沒料到，他們竟不是做做面子，還真敢調查。”
李澤巨嘆道：“我都有些佩服他們，干的好！”
李家城瞥了長子一眼，心中不屑，出聲道：“倒霉的也只是小魚小蝦，真正的領導，沒有一個出事。”
“一唱一和的，騙騙市民好了。你和他們打過交道，還不知他們的德行？”
李澤巨想到自己的調查組，對幾個死愛錢的窮鬼，全程跟蹤，竟發現在本次事件中，沒一個人敢伸手，不免受到震撼：“也許，災情艱苦，他們不敢亂來。”
“狗改不了吃屎。”
李家城冷笑：“一次忍者不吃，次次能忍住？沒有子彈，那就自己造，你明白吧！”
李澤巨若有所悟，點點頭：“問題，我來辦。”
疫情進入尾聲，上滬緊張的氣氛淡去，在送走港島的醫護團后，電視，報紙上的標題，都進入慶功階段。
輿論上，需要一個標志性事件，宣告災情結束。政治上，需要一次慶祝，安撫人心。
同要白事有戲班，喪事請人跳舞一個道理。
宣傳口的人，組織了一次“滬港友誼聯歡晚會”，定在外灘舉辦。不僅邀請國內演藝家，仲請來許多港澳兩地的重磅藝人。
周蕙敏，成龍，梅雁芳都有參加。
至于調查組的報告，在國內媒體是低調處理，但利用《港島新華報》，作出嚴正通報，小到違規分配的紀律處分，大到套取善款的判刑坐監。
有罪即懲，開誠布公，港人好評不少，大大加大了對國內的信任。可當疫情進行復盤整理，醫療體系重建時，卻又有一樁大案曝出。
原來上滬作為經濟重鎮，陷入醫療資源疲乏后，上頭撥了一筆資金，新建醫院，增加醫護編制。
同時，一間港島的醫療器械代理公司，捐贈了一批器械，該器械卻被違規倒賣，獲利高達五百多萬港幣。
ICAC懷疑當中涉及洗錢，和對內地公職人員行賄，正式展開調查，拘捕代理公司經理。
在港島電臺，亞視，南華日報等媒體，鋪天蓋地的宣傳下，港人的怒火被挑動，竟有人在中環發起“不捐一分錢”運動。
陳顯宗，張宙人等帶頭捐款者，被口誅筆伐，打為“港賊”
此時，浪費調查組已解散，連莊卓言都摸不清真假，面對大老板的質詢，臉色尷尬：“是真是假，已經分不清，但在媒體宣傳下，真假已經無所謂，港民已認定是真了。不過有調查組的前期工作，對民意的影響應該有限。”
陳顯宗好不容易見到勝選的希望，叼著雪茄，起身道：“國家層面，影響有限，對我們的選舉，影響可就大了。”
“莊sir，你在ICAC影響力大，有沒有辦法，搞掂那幾個調查員？只要別把臟水往我們身上潑，愛怎樣怎樣。”
張宙人微微頷首：“距離投票，只剩下一個月，關鍵時刻，絕不能掉鏈子。”
莊卓言道：“我發現長實捐的是臨期方便面，那間代理公司，又有和記的股份.”
尹照棠當然從蛛絲馬跡中，判斷出長實在背后搞鬼，緩緩說道：“民意已經翻轉，要想保住選票，必須翻案！”
“長實給上滬市民捐的臨期面，摳唆不假，可市民照樣吃的很開心，吃了就是吃了，拿這點說事，只會給人笑。”
莊卓言覺得棘手：“可國內被抓那幾個，貪了也是真貪了。”
尹照棠揚手：“不繞彎子，李家城阻擾競選，就是要廢我的法案。沖著李家去，找到他操控ICAC的證據。”
“能不能勝選，還要交給市民，但叫姓李的坐監，系我們要辦的。”
李家城在港島呼風喚雨，以錢馭人，以資參公，早不把公職部門放在眼里，有需求甚至可跟督爺對接。
根本沒搞懂，有意拉公職人員下水，踩過紅線，已引起“滬圈”的集體不滿。
今天，他敢找間醫療公司坑一個中層干部，明天，是不是就敢開個地產公司，把高層干部一起坑了？
為在港島爭選票，竟不顧人情，那就別怪他們不給情面。李氏金身將破，只欠最后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