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乜病?有病打一針嘍,耶穌都可以原地復活!”
林國光語氣有幾分不耐。
上次剛給她一袋貨,吸的那么快,再吸人都死了。
阿研叫道:“媽媽真的病了,躺在床上睡著了。”
林國光心生疑惑,放下武器,雙手接過女孩的碗筷,來到臥室房間里。
只見,珍珍身穿睡衣,躺在床榻上,紗紡的白裙,裙擺撩到大腿根部。
本該是撩動人心,性感雪白的神秘地帶,一個個針眼卻沿著經脈分布,潰爛發炎,流膿生瘡,十分惡心。
細膩的皮膚毫無血色,臉龐蒼白如雪,手臂上幾塊明顯的尸斑。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蛋白質腐敗味。
幾只正在產卵的烏蠅,飛出口鼻,似乎受到驚嚇,嗡嗡扇翅,亂飛亂撞。
一支剛打完的針筒,還被她抓在手中,地面散落著白粉,柜子上滿是用過的針頭,垃圾桶里的避孕套則散發著腥臭味。
林國光把面放下,雙手隱隱在顫抖,看著珍珍的尸體,受到巨大震撼。
阿研站在門口,面容呆傻,兩眼無光,有點膽怯的問道:“阿叔,媽媽的病,打針還有沒有用啊?”
“用,用了。”林國光喃喃兩聲,耳朵中,恍惚間聽到屋外走廊有腳步聲傳來。
花皮已帶著一群槍手,趕到房門外,進行堵截。
有著醫生配合,他們早把林國光的老窩摸透,不可能叫他有機會逃走。
同時,黎智斌咬牙把房門踹開,帶著歡喜,阿鄭兩人闖入屋內,匆匆掃上兩眼,便沿著線索攀越陽臺。
林國光看了阿研一眼,擠出一個笑容,出聲道:“阿研,去幫阿叔倒一杯水來,乖!”
“阿叔,等我。”小女孩輕聲答應。
林國光則掰開珍珍的手,取出針筒,拉開床頭柜,拿出一袋白粉倒入針筒內,再用筒里剩余的液體搖晃。
隨后,狠狠一針,插進大臂肌肉中,推下針筒,滿臉享受。
剛剛還沉甸甸心頭的生死逃亡,似乎變成一場游戲。
他完全放松,躺在床上,靠著珍珍,目光盯著花板,腦海中無數畫面回閃,內心的寧靜達到極點,嘴角浮現一抹恬靜的微笑。
當世間無路可逃的時候,來上一針,逃向天堂!
房門被狠狠撞開,兩名老忠槍手,沖進屋內,用黑星指著小女孩。
“把孩子抱走。”花皮出聲下令,立刻有人將小孩帶走,剩下的人沖到臥室,拿槍指著床上的一男一女。
“媽媽,阿叔”阿研哭喊著被帶出房間。
黎智斌扒開兩名槍手肩膀,擠到前面,見到林國光躺在床上,與尸相伴,渾身抽搐,沉浸在藥效之中樣子。
不由面色驚詫,上前推喊道:“阿光,阿光!”
他相信林國光會被仇恨蒙眼,做出差人著草,警察混黑的爛事,不信一身傲骨,正直無比的阿光,會去吸粉。
混成一個死道友,爛毒鬼。
林國光在晃蕩當中,微微有清醒一些,見到黎智斌的面孔,習慣性抽著鼻子,流著口水答道:“阿頭,阿頭”
“挑那星,你在干什么,做什么吊啊!”黎智斌氣得臉色通紅,嘶聲怒吼。
啪啪!
他猛猛扇了林國光兩巴掌。
明明是一個來取林國光性命的人,內心卻跟針扎般痛苦,痛得黎智斌打完人后,竟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林國光抽搐著道:“關系,阿頭,我只是.只是要查神仙棠的底,幫你臥底,找到證據.一定,一定把欠你的還你!”
“你欠我什么,你欠我什么?”黎智斌哽咽質問,歡喜,阿鄭沉默相對,他們都知林國光的離職,拖累到黎sir升遷。
黎sir去年都要升總督察的,再一次被人卡住。
他們不知,黎智斌為救林國光,還曾挨了一槍。
或許,林國光加入三合會是想給黎sir做線人,一邊打擊罪案,一邊幫助黎sir升遷,還能報仇,不負兄弟情義。
但系,江湖險惡,想搏得醫生信任,就得冒險去金三角打通白粉線路。在金三角當坤沙的面,說錯一句話,便被人摁著扎了兩針試藥。
一天兩針,扎夠十天。
幾針下去,人變鬼,理智,道德。
再英雄的人物,吸上粉都變毒蟲,徹底淪為黑社會的工具,該做的惡,統統做,想做的事一件沒做。
只剩下報仇,成為最簡單,最執著的一件事。
因為,做任何事,都無法改變他已經是個毒蟲的事實,但只要把所有債都記到神仙棠身上,一切都可以找神仙棠去還!
花皮舉起槍,瞄著林國光道:“王八蛋,一條死毒蟲,有種算計我棠哥?真系不知死活!”
“棠哥正同一干大佬在四九酒樓等你呢,走啦。”
兩名老忠槍手聞聲撲上,把床上的林國光拉起,林國光有些錯愕,表情變得非常恐懼,掙扎道:“阿頭,阿頭!”
黎智斌閉上眼睛,攥緊槍,低聲道:“對唔住,阿光,走錯路,要自己還!”
他已經舍命救過林國光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講義氣,不是做傻仔。
現在是整個小組的人被拖累,做阿頭的必須幫大家挽回影響。
情緒崩潰只是一時的,生活卻是永遠的。
花皮轉身離去,把現場交給三名阿sir,但在上車前,小弟晨仔低聲提醒道:“花皮哥,那個小朋友點辦?”
花皮稍作思考,長嘆口氣:“帶走吧,人家親媽干爹都要死光了,送到圣公會的孤兒院,大佬的慈善基金能養活她。”
晨仔面帶微笑,點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的,花皮哥。”
一行人把林國光帶到四海酒樓的時候,包廂中的八位江湖大佬,已經酒足飯飽,擺上茶盤,正在吹水打趣,談天說地。
醫生見到林國光最為怒火,拎起桌上的啤酒瓶,直接朝他腦門砸下,再接一腳怒踹,痛罵道:“王八蛋,虧我拿你當兄弟,竟然想要陷害我。”
“說,你加入號碼幫,到底有什么目的!”
林國光頭破血流,跪在地上,呲牙露出一個笑容:“出來混,當然是為了干翻大佬,自己做主咯。”
“你個廢柴,一輩子都窩在藍田當鄉巴佬,跟你混,前途呀。”
醫生氣急敗壞,抄起椅子,高高舉起砸在林國光身上。
尹照棠眼見自己快沒得玩了,連忙吐出煙霧,出聲道:“好了,我把他抓到酒樓里,不是給你泄憤用的。”
“今天吃到這里,散了吧,下半場我要自己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