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國人并不明白超人說的那些東西是什么意思。
他從小都在沃特公司的影響環境下長大,并早早加入了七人組,瑪德琳曾經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作為一個英雄,不,作為一個神,他應該純潔完美,至高無上。
起碼在其他人看起來應該是這樣的。
他時常會感覺到困惑和矛盾,因為瑪德琳告訴他要純潔完美,卻又沒有對他在閃光燈后的私人德行做過任何約束;她告訴他要至高無上,卻又告訴他要聽從沃特公司的安排;她告訴他要成為一個英雄,但又好像只想把他擺在漂亮的櫥窗里,當做一個展覽的符號,從不讓他和普通人過多接觸。
“不,不我還是不明白。”
祖國人不想再聽克拉克說下去了,對方每多說一句話,他就感覺這個身穿紅色披風的身影越刺眼一分,眼見著已經沒有機會殺掉那個敢威脅瑪德琳的巴爾的摩市長,他便失去所有交談的欲望,徑直向沃特大廈飛去。
與其說不想明白克拉克講的東西,不如說他并不愿意明白,他以往三十多年的人生都建立在瑪德琳對他講過的那套東西上,而超人說的東西是對他以往人生的完全否定。
小孩通常聽不進大人的訓斥,而瑪德琳為祖國人塑造的人格并不比小孩子強出多少。
“超人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他心里想著:“我為沃特公司做了這么多事,我就是全世界最成功的超級英雄,我就是神,我清楚普通人到底是什么樣子的生物。”
“我應該凌駕于所有人之上,沃特公司八十二層的那群西裝革履的玩意,手里拿著幾張高學歷的破紙,就敢把我當成工具來用,可他們跟普通人又有什么區別?”
“他們應該聽我的,而不是我聽他們的。”
這種念頭在他心里升騰了許久,并在近幾年變得越發強烈,猶如成長中的青少年進入了叛逆期,越發強烈的自我意識使他越發不想要受到約束。
唯一的區別只在于,青少年在叛逆期能做的最沖動抉擇只是離家出走,而祖國人卻有能力用熱視線直接把巴爾的摩市長一家的飛機直接切成兩半。
心里一遍遍想著那些叛逆的念頭,祖國人的情緒便越發高昂,他依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錯了。
直到他在第二天早上接到了瑪德琳的消息,要求立刻上樓來談話。
在走進談話室的瞬間,當看到瑪德琳臉上的不滿時,祖國人心里那種理直氣壯的憤慨支撐的身體頓時像是漏氣的氣球一樣癟了下去。
他始終在瑪德琳的面前硬氣不起來,因為她在他心里的地位很特殊。
“今天凌晨,史蒂夫給我打來了一則電話。”瑪德琳臉上的笑容隱隱透出一股涼意,像是微笑著叫差生來辦公室的班主任一樣:“他說謝謝我派出祖國人為他的私人飛機護航。”
祖國人低下頭,一言不發,神態像極了被批評的小學生,如果這件事沒有被超人看到,他或許還能假裝鎮定地辯解兩句,但現在,不但事情沒做成,而且還沒能瞞住。
“告訴我,祖國人,你真的是去護航的嗎?”
“.我隔著墻聽到他勒索你。”
“然后呢?你就打算直接去殺了他?”
“可我這么做是為了你。”
“你有這個心思,我很高興,但你知道今天晚上是什么日子,對吧?”
祖國人沒話說了,他失望地嘆了口氣,不想接著被批評,于是轉移了話題。
“那家伙怎么會知道五號化合物?”
“我不會跟你談這個話題。”
“為什么不可以?我和你一樣愛沃特,我可以為它做更多事。”
“你已經做了很多事了,你為沃特帶來了一百二十多億美元的盈利。”
“是啊,錢和功勞都被樓上那群混蛋拿走了,從手指頭里漏出點殘渣碎屑給我們,我們還得感恩戴德呢。”
“.我知道,我知道你為我感到不平,但我現在需要你為我做好眼前的事。”
祖國人心里涌現出的委屈和酸澀幾乎淹沒了他。
“是啊,是啊,裝出一副帥氣逼人的樣子,然后念我的臺詞,我最擅長干這類事了,是嗎?”
這一刻,他鮮明地感受到被作為工具利用的感覺,而且對方還是瑪德琳,這才是他感到委屈的原因。
“你只要讓我來保護你就好了。”
“你會保護我嗎?”
“我會的,只要你聽我的話,我就能幫你在人前維持住神的樣子——純潔,完美,至高無上。”
瑪德琳伸出一只手,輕輕摩挲著祖國人的臉頰。
祖國人看向她的臉龐和雙眼,如同青少年在看自己憧憬的成年女性,朦朦朧朧的感覺在心頭縈繞,那是混合著安全感,愛慕感,懵懂感,還有一點本能的占有欲,幾種心緒交織起來的感覺讓他忍不住露出笑容。
如果換成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這種感覺大概能夠稱作青澀的青春心情,但是放在三十多歲祖國人的身上,就只會迅速滑落向成年人的齷齪齟齬。
他的眼神看向瑪德琳胸膛。
“我們得盡快處理掉他。”
黑色的汽車飛馳在馬路上,屠夫正奮力轟著油門,此時的他已經換上了一身新的黑色風衣,臉上的血污也被洗掉,身上沒有半點傷痕,唯獨神色有些陰郁。
“沃特公司給七人組的每個人的身上都裝了芯片,我們昨天拖著他到酒吧的地下室過了一夜,但這種招數瞞不了沃特太久,我們得立刻去找個能解決這件事的人。”
“你是說能取出芯片的人?”馬昭迪打了個哈欠:“那很厲害啊。”
“我是說能殺掉透明人的人。”
“不行,暫時不能殺。”
吱——
車輪在路面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屠夫一個急剎車,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如果你要找死,請便。”他冷笑一聲:“帶著透明人現在就下車,我會在祖國人找到你并殺死你之后給你收尸。”
“那不行。”馬昭迪搖了搖頭:“還記得地下室里的協議嗎?我搞定透明人,把你救起來,你來當我的炮灰。”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