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疑是一次極具力量的回擊。
無論是趙匡胤在顧氏學院中的舉動,還是顧氏子弟出巨鹿追尋趙匡胤而去,隨著這兩件事逐漸傳開,瞬間在整個九州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震動。
——思想,終將開花結果。
新時代的思想其實早已為天下人所知,只不過始終未能更進一步。
亂世終究影響了許多事物,但也正是在這亂世之中,孕育著新時代的萌芽。
正如昔年戰國時代,終會有英豪出世,掃平亂局、一統天下。
而如今,這個契機似乎已經到來。
顧氏為何一直備受矚目?
并非是因為諸侯覬覦他們的人才,或是巨鹿的勢力。
在未揚名之前,縱使顧瑾等人確有才干,也不至于引起如此重視,巨鹿更不必多說。
真正關鍵在于顧氏在許多時候,確實能夠代表天下人心。
當顧氏終于決定出山的消息傳開,天下即將統一的傳言愈發甚囂塵上,甚至連老一輩的儒生都開始宣稱“趙宋已得天命”。
哪怕就算宋君趙匡胤不認天命之說。
這也擋不住他們的想法。
這種人心所向的影響力,才是各路諸侯最渴望得到的東西。
而這種影響力,也恰恰為新思想的傳播奠定了堅實基礎。
大爭之世正是如此。
當大宋僅用一年時間就滅掉一國,又如同當年唐太宗請出顧氏一般,得到顧氏的支持,這就已然為整個天下的變革鋪平了道路。
列國之中,總有許多受新思想影響的學子,希望趁此東風崛起,在各國推動一場又一場的改革。
仿佛就在這短短時間內,整個時代的氣息徹底改變了。
就連顧氏學院中,也有無數年輕學子紛紛奔赴列國,迎接這場前所未有的變局。
一個顧易從未見過的時代終是到來了。
像極了昔年的列國爭霸。
但又與當初有著完全的不同。
至于原因,同樣也很簡單。
宣揚大一統的思想在這種情況之下便已經起到了作用。
所有的改革核心皆是以大一統為主。
而就在這璀璨的大勢之中,一個個不同的理念亦是再次出世,就亦如當初的那般,百家爭鳴。
顧易一直都在冥冥之中注視著這一切,其實就連他也未曾想過此事竟然會帶來如此之大的影響。
當初成立顧氏學院之時。
他確實是想過,通過顧氏學院來一點點的扭轉天下人的思想,并搭建起科學的基礎。
這一點確實是成功了。
但除此之外——又發生了許多顧易從未想象到的東西。
不過顧易對此倒是并未有什么害怕的。
九州不同了。
此次顧氏所做的一切若是當真傳到了后世,其影響與功績絕對要遠遠超過以往所做的一切。
百家齊放并不可怕。
思想上的碰撞才能產生出最符合當前時代的全新思想。
他真正有些擔憂的也只是顧氏所需要面對的修正罷了。
別忘了,顧氏已經許久未曾出過顧康顧熙那般堪稱為當世之最的人才了。
這或許就是因為此事的影響。
但顧易對此倒是并沒有太過于慌張。
顧氏是必須要做事的。
若是碌碌無為任由歷史沿著原有的脈絡前行,他又何必再進入這個游戲?
這便是這條路的代價。
還是那句話,顧氏眾將持續向前。
縱使這條道路有著萬般的艱險,顧氏亦沒有半分的退路。
時間匆匆而逝。
開封。
趙匡胤并沒有違背自己的承諾,自返回開封的第一件事,他便直接將顧瑾提拔為了太傅。
群臣對此自是毫無意見。
截至今日,太傅這個位置仿佛已經成為了顧氏的專屬。
就算有旁人獲其名。
亦是追封。
來表彰其不朽的功勛,但朝堂之上也唯有顧氏才擔得起這太傅之名。
而隨后,趙匡胤便履行了自己的承諾。
他重新劃分了整個大宋的權力。
將整個大宋的軍隊指揮權全都調任給了太傅之職,讓太傅成為了最高的指揮統帥,并明令下旨顧氏將世襲罔替太尉之職。
這就與之前完全不同了。
雖然對于大宋的群臣而言,顧氏踏入朝堂,定然會成為朝堂之首。
他們也能接受。
但這種世襲罔替的武宗魁首那便不是他們能夠接受的了。
甭說是那些文臣,甚至就連不少武將都不答應。
包括趙光義等宗室!
但,他們終究是攔不住趙匡胤。
顧瑾其實對此倒是并不怎么在乎,顧氏這些年來縱使持續輝煌也未曾代代都擔任太傅之職,但趙匡胤的態度卻十分的堅決。
他先是與群臣講道理。
直至發現道理講不通了之后,他便直接揮下了自己的屠刀。
他,從不是心慈手軟之人。
這就是大爭之世的開國之君,沒有任何人能夠擋住他的道路,攔下他已經確定了的想法。
重用顧氏,是趙匡胤絲毫都不隱藏的想法。
他也不在乎什么后世之名。
同樣的,他也不怕無官員可用,顧氏學院之中有無數的學子愿意跟隨顧氏子而來。
這給了他十足的底氣。
至于武將方面,趙匡胤本來還想著和他們講講道理。
但顧瑾這一次卻攔住了他。
與文臣不同。
武將這方面,只需要一場大勝便足以讓對方心悅誠服。
而這,也恰恰就是顧瑾最為擅長的方面。
他的武力與統帥值,在經過“洛書協律器”的加持之下,可是有著足足80、81點。
這已然可稱之為當世最為頂尖的一批統帥了。
縱觀整個青史。
能夠達到顧琛那種滿數值的人實在是太少太少了,超過九十之人都是罕見。
他必須要親自折服這些人,才能真正的坐好武宗之首的位置。
而且對于顧瑾而言。
他一直都記著一句話。
顧氏走到今日,并不需要任何人的攙扶!
而他的第一個目標,便是南唐,與南漢等國!
這與趙匡胤的想法不謀而合。
而顧瑾與他兩個更不是會猶豫的人,就在確定了目標之后,顧瑾親自率領大軍直奔南方而去!
乾德四年,十一月。
大戰,驟然而起。
天下人的目光,紛紛聚焦于此。
各國不僅想借此窺探大宋的真正實力,也同樣想看清顧氏子弟的才略。
這可是顧氏多年隱退之下,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出手。
又怎么可能不被天下人所矚目?
顧瑾對此心知肚明。
這一戰,他毫無保留,將顧氏累積的聲望與謀略運用到了極致,意圖以最快速度連下二國,徹底重振家門威名。
這并非出于顧瑾的一己之私。
顧氏既已與趙宋聯手,本就震動列國。
顧氏揚名,便是趙宋揚名。
他不愿、也不能浪費時間。
如今,列國紛紛推行改革,就連契丹也改國號為“遼”,意圖順應九州大勢、煥然一新。
這一切,皆是大一統路上的變數。
顧瑾決不允許此次統一出現任何意外。
在這一背景下,這一戰的結果,幾乎毫無懸念。
南漢君主劉鋹,聞聽顧瑾率宋軍前來,未戰先怯。
他本就民心盡失,大敵當前,更毫無親自率軍、振奮士氣的膽識,反而采取了一個極其愚蠢的策略:
他竟修書送至顧瑾手中,自詡“漢室子孫”,懇請顧氏與劉氏再度聯手,光復大漢江山。
這是身邊宦官為他獻的計。
劉鋹深以為然,在他眼中,顧氏與劉氏的歷史淵源,無論如何都該遠勝于新興的趙宋。
他不僅許下與趙匡胤相似的承諾,更提出要封顧氏為王。
此舉看似精明,然而當顧瑾將書信公之于眾,南漢最后一點軍心,也隨之徹底瓦解。
甚至未等宋軍兵臨城下,南漢朝廷內部已生變亂。
劉鋹被自己的臣子捆綁出城,獻降于大宋。
不足三月,南漢便亡于大宋兵威之下。
當然——
雖是如此,但南漢國內仍是有著一些忠心于皇室之人。
雖是禮崩樂壞。
但在九州之內,從不缺少這般的豪杰。
對這些人,顧瑾起初并未一味強壓,而是派人多方勸降。
直至眼見勸說收效甚微,他才親率大軍出擊,將一切潛在的抵抗,徹底踏平。
消息傳開,天下震動!
縱使南漢實力本就不算強盛,君主劉鋹又昏庸無能,可這畢竟是一國之地。未等大軍兵臨城下,便已引發內亂、君主被縛獻降——如此威勢,足以令列國為之屏息!
南唐君主李煜幾乎第一時間遣使送來國書。
與劉鋹不同,李煜雖非明君,卻以詩才名揚天下,也并非暴虐之主,終究做不出劉鋹那般的愚行。
他愿自廢帝號,降稱“江南國主”,甚至主動提出將弟弟與兒子送往開封為質。
若在戰國時代,這已是極大的讓步。
然而當今天下,早已不是當年。
大一統才是關鍵!
九州,不能出現第二個帝王!
乾德五年,六月。
顧瑾正式開啟了平南唐之戰。
其實此番滅南唐真正的關鍵便是在于長江天塹,這同樣也是在原史之中困住宋軍的難題之一。
但如今則完全不同。
——江南之地的發展實在是超出了原史太多太多。
貿易這種東西就是如此。
縱使亂世依舊,但它也不曾被完全的影響到。
雖然不及盛唐。
但也遠非是原本歷史可以比肩的。
列國皆需倚仗貿易所帶來的巨大利益,這在根本上保障了其持續繁榮。
而這些貿易所依賴的商船,如今發揮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九州的造船業一直在穩步發展。
盡管顧易未曾直接推動,其進步速度未至跨越時代,卻也在不斷趨于完善。
別忘了,貨船生來便是為了載貨。
即便不如能航海的戰船,其運載能力也絕非尋常。
并且顧瑾也絲毫沒有忘記顧氏子弟天然的優勢。
就是這滾滾大勢!
他不斷地用各種手段來推動南唐境內的人心浮動,以推動其國內的亂事。
沒有人不怕死!
更別說百姓天生便會對顧氏有著一份好感。
就在這種情況之下,顧瑾親率大軍渡江,縱使南唐早有防范。
但在當前的局勢之下,終是不足以來扭轉大局。
甚至都無需去管他處。
顧瑾的唯一的目標便是金陵!
無論是為了將這一份戰果擴大也好,亦或是圍點打援也罷。
這都是當前最好的戰術!
大軍齊至,金陵被圍。
終是與劉鋹所面臨的處境不同,雖然李煜所提拔的都是一些沒有什么能力的臣子,但這些人對其的忠心確實毋庸置疑。
他們愿意為了南唐而赴死。
在原史之中同樣也是如此,李煜也是在最后才投降了趙匡胤。
但這一次終是不同。
或許是因為這些年來顧氏所引起的思想轉變,又或是因為意識到了自己終是難以成為那一統天下的明君。
李煜只堅持了三天,便選擇了率領一眾大臣投降。
甚至還給各地想要來救駕的人馬送去了書信。
而他只跟顧瑾提出了一個要求。
若是可以活命,他希望能夠前往巨鹿,居住在云韶閣之中。
于李煜而言。
適合他的道路乃是文圣之路,而非帝王之路。
而對此,顧瑾自是答應了下來。
李煜此番舉動確實出乎他的意料。盡管早知李煜非治國之材,但無論從何種角度看,他都稱得上是一位君子。
乾德五年,十一月。
南唐正式并入大宋版圖。
短短一年之內,連滅兩國。
消息傳開,九州驚震!
顧瑾,字懷瑜,顧氏二十五代子也。
少通經史,尤善兵策,顧氏學院出,乾德四年,隨太祖而出。
拜太傅,領天下兵馬都總管。
太祖賜丹書鐵券,詔曰:“顧氏世襲太傅,典禁軍,永為天下武宗之魁首。”
群臣嘩然,或諫曰:“權柄過重,非國家福。”
太祖按劍叱曰:“朕得顧氏,如魚得水,豈容妄議!”
瑾亦慨然曰:“臣當以三尺劍酬知遇,何須世祿為?”
十一月,受命南征。
時南漢主劉鋹昏聵,聞瑾至,遣使赍書,欲以“復漢室”說之。
瑾當眾焚書,揚聲曰:“顧氏佐命新朝,豈從僭偽?”
漢軍聞之土崩。
未及接戰,鋹為臣下所縛,輿櫬出降。
瑾整軍入城,秋毫無犯,唯誅宦豎三十余人,嶺南遂定。
轉伐南唐,后主李煜懼,去帝號,稱江南國主,請納質子。
瑾奏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愿陛下混一四海。”
太祖許之。
瑾乃陳兵采石磯,夜渡長江,火焚樓船數百。
金陵圍城三日,煜素服出降,持玉璽獻于軍門,兩役畢,得州四十,戶百萬。”
——《宋史.顧瑾列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