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戰事確實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羌人、包括匈奴。
原本就沒有想要與大漢正面硬鋼的他們立刻便收斂了起來。
顧易的眼光自是不會只停留在北疆。
他當初派出的那些人馬,無論是羊祜也好抑或是杜預也罷,都是他當初深思熟慮后的結果。
這些人的能力都能夠完美執行他的計劃。
——前所未有的大改革在九州而起。
這其中自是免不了腥風血雨,可這又能如何呢?
融合是時代的選擇。
也是歷史再次向前邁進的一個里程碑。
任何風吹雨打都不能改變這一點。
其實相比于原本的歷史,這一次顧易所實行的計劃已經要順暢了許多。
因為大漢太過于強勢了。
這種強勢是要遠遠超過原本歷史之中的,顧氏的出現讓這種強勢達到了頂點。
無論是顧熙顧琛的傳說也好;
亦或是顧琛當初便有心實行的遷徙也罷。
這一代代人的努力早已為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做好了完美的機會。
顧易要做的便是將這一切執行下去。
這其中當然不僅僅只有威脅。
無論是任何蠻夷之中,都有著心向大漢的部落。
他們對于大漢當前的文化相比于其他人而言,要更加的了解許多。
顧易絲毫都不吝嗇自己的賞賜。
賜予他們漢姓,分給他們土地,并提高他們在部落之中的身份。
雖然這些土地并不肥沃。
但對于他們而言這一切便已經足夠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這一點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有效果,這種聯盟制最大的問題在這種情況之下就會徹底暴露出來。
越來越多的人會為了利益而選擇接受容納大漢文化。
雖然他們現在只是為了利益。
但這又能如何呢?
在這種趨勢之下他們的后人終是會有巨大的改變。
整個融合計劃如火如荼。
顧易絲毫不亂操控著顧燁執掌著一切,根據著他們的文化信仰賜下姓氏。
為此,顧燁更是對顧易的想法做出了補充。
讓顧易感覺到詫異的是——
顧燁竟然想出了類似“九品中正制”的姓氏制度,將蠻夷們的姓氏分為了上中下三等。
其中每三等又分為三個姓氏。
根據他們的漢化程度,進行分配。
每一個等級下的姓氏都有著不同的待遇以及地位。
上等者甚至可以參加大漢的科舉!
而除此之外——
還有著不入流的復姓之人。
此舉可謂是大大出乎了顧易的預料,但仔細想想之后他又覺著此法絕對可行。
人就是這樣。
只要在生命沒有受到威脅之前,便會有著向上爬的心思。
用姓氏來進行分化。
讓他們內部的地位之爭逐漸演變成姓氏之爭,便會潛移默化的讓他們接受大漢文化!
雖然顧易也不知道此舉到底會不會對后世造成影響。
但不可否認的是,對于當前局勢而言,此策絕對可以實行下去。
就在乾極五年,四月。
顧易于國內城外舉行了盛大的祭祀。
這一次的祭祀十分特別,與以往的祭祀完全不同。
顧易將各個蠻夷部族們的信仰之神也擺上了祭壇,只不過這些個神靈所在的位置卻要差上許多。
最為關鍵的核心——
仍是大漢最為正統的昊天及五帝。
就在這次的祭祀之上,顧易操控著顧燁為這些蠻夷正式定下了姓氏!
上等姓氏為:“炎、昭、玄”;
中等姓氏為:“安、歸、忠”;
下等姓氏為:“拓、烏、穢”;
至于不入流的復姓,則要更多一些,幾乎都是一些個完全偏離大漢的部族所獲。
此事所帶來的影響難以想象。
整個北疆之上再次迎來了一陣反抗浪潮。
顧易這祭祀以及賜下姓氏的舉動,已經徹底斷了一些部落那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大漢這一次注定不會輕易的饒恕他們。
在信仰受到威脅的情況之下,哪怕他們明知道難以抵擋但終是會舉起獵刀。
可這又能如何呢?
時至今日——
甚至都不再需要漢軍親自動手,那些被賜下了單姓想要往上爬的部落就會幫著大漢來解決他們。
顧易給他們的可是切實的利益。
就不說上等姓氏;
就連中等、下等也可獲得土地,甚至還在互市之中有著一定的優待。
這種直接的利益足以讓太多太多的人瘋狂。
于大多數人而言,與其一直追求那不顧他們生死的信仰,且不如抓住眼前的機會。
人性——向來如此!
讓顧易沒料到的是甚至就連逃跑的高句麗王都被高句麗人給綁了回來。
相比于對于未知遷徙的畏懼,當前大漢所提出的各種制度對于普通高句麗百姓而言,自是更加具有吸引力。
大勢已成!
雖然這大勢的基礎是建立在漢軍威脅的情況之下。
但對于當前而言卻也足矣。
當所有人都明顯感覺到了身份的尊卑之后,他們便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護住這一項政策。
這也就是人性的弱點!
甚至都已經有部落供奉起了顧燁,以及顧熙顧琛。
既得利益者為了能夠抓住這一切的利益。
什么所謂的信仰在這一刻終是會煙消云散。
顧易并未干涉他們的任何動作。
在定下了一切之后,他便立刻開始了對于互市的籌辦。
他在幽州邊境定下了四處為互市,并制定出了對于互市內的一些詳細制度,包括開放的時間。
互市的存在才是重中之重。
若是沒有互市,這一切的基礎都注定不能久持。
顧易必須要保證好資源上的互換。
這種事注定無比艱難。
因為幽州百姓對于蠻夷們的態度這些年來從未變過,不過好就好在大漢當前的商業十分繁榮。
在巨大的利益之下——
總會有商人選擇踏出這一條道路。
而當這一切漸漸形成常態之時,也就是這一切的制度徹底深入人心的時刻。
國內城。
看著一臉苦澀的文鴦,顧易皺了皺眉:“阿鴦,何以如此苦悶?”
“大將軍!”
文鴦一臉憤憤不平:“末將聽聞有部落造反,本想去平賊,卻沒料到還未等末將到達,那群反賊便被周圍的部落給滅了!”
“這種事已經發生很多次了!”
“還要末將作甚!”
文鴦只感覺生無可戀,總有著一種有力使不出來的感覺。
聞言,顧易不由得笑了笑:“阿鴦,這是好事。”
這是顧易刻意為之的結果。
對于那些參與平叛的部落,顧易雖然沒有制定出明確的賞罰機制。
但卻會給與賞賜。
這種行為又豈能不讓人瘋狂?
“可大將軍,難不成末將就要一直如此嗎?”文鴦立刻看向了顧燁,仍是有些不愿。
顧易操控著顧燁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然說道:“有些時候,不出鞘的刀才是最能讓人恐懼的。”
沒錯,大漢現在就是如此。
漢軍不可敵已經是所有人的默認了。
在當前的情況下。
連漢軍都不曾出手便足以解決掉一切,便只會讓人更加畏懼大漢的實力。
雖然此舉對于文鴦這種猛將而言或許不是什么好事。
但這也是從一個將領晉升為統帥的關鍵一步。
有些時候不打比打的收益要更高。
文鴦雖勇但卻不是傻子,他想了一下后便明白了顧易話中的意思,雖然仍是有些無奈但也立刻點了點頭。、
顧易并不會在北疆一直待下去。
既然已經踏上了這一條路,那他就必須要將這一條路走通。
羊祜杜預等人確實是讓人心安。
但就算他們的才能再怎么不凡,在沒有顧氏這么高的聲望之下,他們要做成這些事燁注定十分艱難。
顧易必須要去看一看。
時間匆匆而逝。
不覺間,第一次互市的機會到來。
并未出乎顧易的預料。
幽州百姓對于這種互市十分的抗拒,也唯有顧氏的聲望才能讓他們安靜下來。
但想讓他們直接來參加互市卻仍是不容易。
不過倒也有商人前來。
包括朝廷的人手。
鮮卑的戰馬可都不是凡物,它們的速度與耐力都要超過中原的馬匹。
這也是環境導致的原因。
而高句麗的參藥以及烏桓的毛皮也都是稀罕物,用一些粟米就能換來這些東西。
這可是商人不能忽視的利益。
互市就在這種情況之下平穩結束,并未出現任何的混亂。
不過顧易卻也并未掉以輕心。
仍是留在北疆,直至又過了數月之后這才起了回去的心思。
這段時間,倒也發生了讓顧易極為詫異之事。
——顧翰竟然還活著。
在徹底融入角色之后顧易便失去了心念一動,便能查看四方的能力。
原本的他還只能等待著顧翰的來信。
但隨著顧翰走的時間越來越久,這來信也愈發的不容易。
就連顧易都不知道他當前的具體狀況。
只能通過“家族信息”中的情況,來探查他是否還活著。
按照顧易的估算。
顧翰若真的從未停留過,心志如鐵的話應該也已經到山越之地了。
他對于顧翰此行十分的期待。
眾所周知——
山越之地雖然在封建時期屬于那種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地界,但放在現代而言那可就不同了。
顧氏肯定會隨著時間的發展提前入手一些個地方。
這山越之地毫無疑問的便是其中之一。
若是顧翰當真能走通這一條道路,為顧氏打一個好的開局出來,那對整個顧氏意義那可就不同了。
但可惜的就是顧易當前也無法干涉什么,只能等待著顧翰的來信。
乾極七年,六月。
隨著各種制度漸漸落實了下去,顧燁終是離開了北疆。
臨別之日——
文鴦就哭的如同是一個孩子一般無比的不舍。
前來送行之人不計其數。
當今在各個部族之中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供奉起了顧燁,開始的時候這自是為了討好。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討好終是漸漸有所轉變。
能夠過上平穩的生活。
哪怕生活的不算特別好但對于當前時代的人而言,仍是一件難事。
這種改變完全是在悄然之間出現的。
甚至就連他們自己都沒能感覺得出來,面對顧燁的離去他們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絲恐慌。
——這已經有了信仰的雛形。
尤其是看著文鴦那對他們如同殺神一般的存在,竟然會哭的這么慘。
不少人也受到了影響,在這離別之時留下了淚水。
但離別無法更改。
顧氏的腳步不可能始終停在一處。
從最開始的九州再到如今的蠻夷,顧氏始終都要向前而行。
顧燁與文鴦說了許多,交代他一些大事。
顧易并未干涉,只是在顧燁說完之后這才再次操控著他拍了拍文鴦的肩膀:“阿鴦,切莫辜負我的期待。”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又包含著無數的期待。
“大將軍放心!”
文鴦滿臉淚水,絲毫都不猶豫的直接跪了下去:“末將定會護住北疆。”
“無論是誰敢亂北疆之政,末將定會將其千刀萬剮!”
這是他對顧燁的承諾。
也是對四方暗藏禍心之人的威脅。
他很久沒拿槍了,但整個人的身上卻還是有著兇器!
顧易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著眼前的文鴦又看了看杜預,旋即朝著二人拱手告別:“今日一別,他日再聚。”
“昔年桓候與定遠候分別之時。”
“桓候曾言——”
“待得封侯重會日,縱酒長歌敘華年。”
“桓候與定遠候并未再見。”
“那今日吾便言——”
“我等今雖星散,各赴蒼梧之野,然山河有信,日月無改。俟玄鳥歸梁之日,吾等當重會于桑梓之陌,共酌醴泉,復敘蘭言。”
顧燁認真的朝著二人拱了拱手。
說完,轉身便走。
雖眼眶微紅,但卻沒有半分的猶豫。
劉諶是想讓顧燁返回洛陽的,但顧燁卻并未答應。
這種事講究的就是一個直接敲定落實下去。
又何須耽擱時間?
但顧易卻還是將顧氏相繼出世的第九代子弟們召了過來,如昔年的顧氏子弟一般帶在身旁言傳身教。
沒錯,顧氏的第九代弟子都已相繼出世了。
但他們的屬性卻有些不盡人意。
或許真的是因為顧氏已經連續輝煌了太多代人,終是迎來了衰退。
第九代子弟之中甭說與顧熙顧琛相比。
甚至就連與顧良顧燁相提并論者,都未能出現一人。
對此顧易都有些無可奈何。
雖然他現在倒是有一些成就點,可以用來抽獎或許便能抽到改善屬性的道具。
但顧易猶豫了一下后,還是壓下了這個念頭。
萬世的家族.
注定會迎來起起落落。
哪怕就算他目前還有成就點,但要想保證代代都出現人才還是癡人說夢了一些。
且現在他還在又何必如此心急?
將整個家族的信念傳承下去,才是當前的重中之重。.
云開大山。
作為交州北部的一座高山,同樣也是大漢與四方蠻夷交接的一處山脈。
對于山越之地的蠻夷——
除卻當年顧琛所定的丹陽蠻之外,剩下的蠻夷大漢承繼了昔年所定的“羈縻政策”。
各方蠻夷都保持著高度的自治。
這也和當前的環境有關,山越之地的氣候與環境對于漢人來說確實是一種難以想象的折磨。
相比于當初在洛陽之時顧翰如今已經再也沒有了貴公子的氣質。
他皮膚黝黑,整個人看上去也堅毅了許多。
當初離開洛陽的近千人隊伍,如今只剩下了三百余人。
這一路的艱辛實在是難以用話語來表明,整個過程就是對于意志與身體的雙重折磨。
也好在這些人是顧易專門挑選的。
對于顧氏他們有著絕對的忠誠,這才保證顧翰能夠平穩走到今天。
坐在地上。
顧翰絲毫不顧任何體面,一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一邊熱的撕開了自己的衣服。
“公子.”
“在往前走就是俚人部落了.我等若是直接前去,怕是會引起他們猜忌啊。”
一旁的將士拿著地圖向顧翰說著俚人的習性。
顧翰聽得十分認真,但最后他還是搖了搖頭:“我等既為漢臣,于我漢土之之中又有何畏懼?”
他絕不能讓步。
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要宣揚漢威,為將來的開拓打下根基。
若是在未曾見面的時候便直接讓步。
豈不是讓人小覷了大漢,小覷了顧氏?
聞言,眾人的表情也是立刻凝重了起來,紛紛點了點頭。
他們就這樣修整了一日。
就在次日——
便再次沿著山路繼續前行。
古木參天,枝葉相互交織,將日光遮去大半,使得山路顯得格外幽深。
粗糲的樹干爬滿了青苔,地上鋪滿了厚厚的落葉,踩上去松軟且帶著些許濕潤,發出輕微的“簌簌”聲。
所有人都無比的警惕。
無論是猛獸也好,亦或是可能潛在的威脅也罷。
都很有可能直接要了他們所有人的命。
在這幽深的山路之中,仿佛就連時間都已經失去了概念。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
忽然。
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而來,并迅速逼近速度極快。
“保護公子!”
眾人瞬間便圍住了顧翰,紛紛亮出了手中的武器,緊緊的盯著四面八方。
伴隨著“嗖”的一聲猛地想起。
一道道箭矢破空而來。
眾人連忙格擋。
也好在這箭矢相比于大漢的箭矢力道差了一些,并未造成太大的傷亡。
顧翰表情堅定,沒有半點的畏懼。
連忙便根據學來的各種語言大吼了起來:“我乃大漢之臣!!!”
這是就連顧易都沒發現的特質。
顧翰在語言上竟然有著一些天賦,這一路以來他已經學習到了不少語言。
聲音瞬間傳開。
下一刻,四方的箭矢戛然而止。
一個個人相繼從四方的密林之中走了出來,緊緊的圍住了漢軍。
“大漢之人?”
而一個看上去便身份尊貴的漢子從中走了出來,緊緊的盯著人群之中的顧翰問道:“你來此地作甚?”
“現在可不是你們能踏入我俚人圣山的時候。”
他的臉上仍是帶著殺意。
仿佛顧翰若是說不好接下來的話,便會立刻讓人射箭。
與其他蠻夷完全不同。
山越之地的蠻夷與九州之間的隔閡只會更深。
“我乃代表大漢,要見你們的王。”顧翰深深的吸了口氣,一邊說著一邊從人群之中走了出來。
這是屬于漢人的禮儀。
“見王?”那人皺了皺眉,旋即冷笑了一聲:“我們的王早已說過,除了特定的時間,你們漢人絕不可踏入我們的圣山!”
“現在你竟然還說要見我們的王?”
說罷,他絲毫都不猶豫,當即便揮了揮手,讓人再次射箭。
殺意彌漫!
悶熱的空氣之下,滴滴的冷汗不斷從顧翰額頭上落下。
看著周圍的人群以及那再次搭上箭矢的弓箭。
他靈機一動,忽地就大喊了一聲:“我乃顧氏子弟,此一行更是代表了顧氏前來!”
——峰回路轉。
在聽到“顧氏”的瞬間,那漢子的表情忽地就是一變,就在那一支支箭矢要射出的瞬間,他忽地就擺了擺手。
“顧氏?”
他輕聲呢喃了幾句,隨后直直的盯著顧翰問道:“可是儺虎大鬼主的后人?”
儺虎大鬼主——是顧琛的封號之一。
在俚人的文化之中。
儺代表著驅邪戰神;虎代表著山神;大鬼主則是他們信仰之中的最高巫君。
“正是。”顧翰點了點頭,“我乃儺虎大鬼主的后人。”
氣氛陡然一變。
那漢子的臉上第一次閃過了一絲意外,沉默了一下后終是擺了擺手,讓身后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走吧。”
他并未多言,只是帶領著身后的那一批人繼續朝著山中走去。
一眾漢軍的臉上都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
顧翰亦是如此。
哪怕他心志如鐵在面對死亡之時,也不可能那般淡然。
他還沒有到達這種境界。
但他也不會猶豫,深深的吸了口氣便跟隨著前方的人緩緩朝著深山之中走去。
這一路過得十分漫長。
本就沉悶的天氣更是加劇了眾人心中的緊張之意。
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隨著視野之中相繼出現了一些怪異的建筑,那走在前方的漢子再次攔住了顧翰。
而他自己則是走了進去,似乎是在通報。
顧翰就這樣站在原地等候。
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迎接的到底會是什么,整個人的心也是不由得越跳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