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不斷傳開。
對于顧琛再次戰勝蠻夷，天下百姓對此只道是尋常。
——顧琛不會輸！
這已經成為了整個天下的共識。
真正讓他們在意的自還是顧琛的身體狀況，這幾乎已經成為了天下人都在乎的一件事。
當顧琛返回成都之時。
成都百姓更是紛紛跪在城門之處，由聲望最高的三老宣布民意。
叩請顧琛返回洛陽。
不要再奔波于天下各地，廝殺于戰場之上。
民心如水。
如今大漢正是蓬勃發展之日，天下百姓都過上了好日子，沒有人不希望顧琛能夠多活一段時日。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顧琛才不能夠停下腳步。
人終有一死。
他早晚都注定會離去。
與其茍全性命，不如在臨終之前幫助大漢徹底解決掉一切他能發現的潛在危機。
這就是顧琛現在最為堅定的想法。
章武十二年，九月；
顧琛再次離開益州，趕赴漢中。
除卻日常打探當地吏治之外，顧琛亦是漸漸開始了對人才的挖掘。
雖然他一直在外。
但大漢的內政發展可是始終都未曾停過。
“初學”包括“藏書閣”的設立，仍舊在持續當中。
雖然至今還沒彰顯出具體的效果。
但此事本就是一件十分漫長的計劃，唯有大漢的國力徹底恢復過來之時，才能徹底感受到其中的變化。
顧琛如今也是利用著自己的聲望宣傳著此事。
在無形之中，于各地百姓心中將這種念頭的種子種了進去。
當然，顧琛自是也不會忘記對家族子弟的培養。
顧氏第七代子弟早已開花結果。
之前的他教導的是族中注重武藝之人，而如今他教導的便是擅長內政的子弟。
十一月；
顧琛于漢中探得有大族藏私兵于漢益深山之中——伐之即滅。
再廢漢中大族。
毫無任何情面可言，將涉事家族全部處置。
并相機于漢中之地治罪貪官污吏近十人。
如果說大漢剛剛再興之初時，顧琛所做的是大規模的清洗。
那么這一次，他就是更為細致的摸查。
顧琛于漢中之地停留數月。
直至章武十三年二月；
——他才再次離開漢中，趕赴江東之地。
與大漢的其他州郡不同。
如今江東之地的世族情況仍是極為復雜。
這也是當初顧琛選擇讓關羽坐鎮江東的主要原因。
哪怕經歷了一遍顧琛的清洗，但江東世族之間的聯系卻仍是極深。
環境與各種因素造就了這種局面。
雖然他們現在的實力不強，但這種利益共同體總是一項風險之一。
之前是因為大漢初興，局勢沒有徹底安穩，顧琛才沒有大刀闊斧的解決這一切。
如今時機已至，他自是不會再留手。
對于顧琛的到來，江東世族自然皆是心驚膽戰。
他們對顧琛的畏懼已經完全融入到了骨子里。
顧琛并未有什么特殊動作。
只是讓人如往常一般，通過百姓暗查江東各地的吏治，包括有沒有大族違背了他昔年所定下的規矩。
雖然江東世族對此早就已經有了不少準備。
但在顧琛的絕對聲望大勢之下，仍是被查出了一些情況。
章武十三年。
顧琛先后于江東之地罷免官員近二十人，斬首七人；
并處置了三個違背顧琛之令想要占回原有土地的大族。
將他們流放至江東沼澤、閩越山地等地進行開荒。
消息傳開，江東震動。
各個大族對于顧琛的畏懼已經達到了頂點。
隨后顧琛更是相繼下令，將部分大族調離原籍，并進行更詳細的分權，制造矛盾。
從內部一點點瓦解江東世族的共同利益；
江東大亂！
顧琛這強硬的手段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但就算他們看出顧琛的想法又能如何？
縱觀如今天下，誰人敢擋顧琛？
哪怕心中再怎么不愿，這些江東世族也唯有捏著鼻子認了。
但顧琛的手段可不僅僅這些。
雖然他早已對江東之地的局勢有了判斷，但當他親身再次降臨這片土地之時，亦是察覺到了隱藏于江東之地暗中的暗涌。
——山越，太強了！
作為先秦時期百越的分支之一。
自昔年漢漢武帝征服南越、閩越后，部分越人退居江南山地，逐漸形成了如今的“山越”。
經過這些年的發展。
山越的實力自是有著些許提升。
但按照顧琛的判斷，他們就算再怎么提升也根本不可能提升到如今這個地步。
顧琛雖然是在戰場之上沖殺的猛將，但他的心思也極為細膩。
通過這一點點異常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
旋即便立刻派人查了下去。
不查還不知道，一查甚至就連顧琛都有些怒了。
原來就在他當初進入江東之前，舊荊州世族與不少江東世族，送利與山越宗帥，與其達成合作，將族中的子弟與私兵送往了山越。
只為躲過顧琛的清算。
———留待顧琛死后再行光復家族之法。
這確實是一個好主意，最起碼是真的躲過了當初顧琛的大清算。
但他們卻從未想過此舉會造成了后果。
人是會隨著環境而改變的！
哪怕就算那些飽受大漢教育的世族子弟不會輕易越化，但他們族中的那些私兵就注定會隨著環境而改變。
包括他們帶去的知識技術。
更是會讓山越的整體實力不斷將變強！
顧琛震怒！
甚至就連顧易都忘記了顧琛到底有多少年未曾這樣憤怒過。
這些人的這個舉動顯然是已經觸碰到了顧琛的逆鱗。
也好在此次他發現了。
若是不然的話，按照山越如此發展下去，待到將來他逝去之后，這些人絕對會成為大漢的致命威脅之一！
顧琛沒有半點的猶豫，立刻派人嚴查。
同時間，他更是親自率軍，直奔丹陽、會稽等郡的偏遠地區而去。
此戰注定無法避免。
顧琛對于其他蠻夷的手段早已傳開，更別說如今的山越之中還有著與顧琛結有死仇的世族子弟。
不過他們也知道顧琛的手段。
自不會與顧琛正面交戰。
而是通過熟知地勢包括各種環境因素，來一點點拖住顧琛。
他們就是要拖死顧琛！
這確實是一個極為有效的手段。
饒是顧琛能力滔天，也完全不可能解決掉地勢的問題。
山越就是采用“敵退我進，敵進我退”的戰術，加之地利包括江東山林之中獨有的瘴氣來做依靠，阻擋顧琛。
——但他們終是小覷了顧琛。
顧琛從始至終都不是只懂得沖殺的猛將。
他只是通過觀察力額一些地勢之后，立刻便制定出了具體的方略。
先于四州設防。
將整個山越都圍困在了山里，切斷了山越與外界的聯系。
山越雖然有著農耕文化，但想在糧食上保證絕對的自給自足仍是不可能。
這就是生活在山林之中注定的弊端！
同時間，顧琛亦是沒有放棄對人心上的攻勢。
山越之人想要通過地勢限制漢軍大軍圍攻。
但顧琛就不需要圍攻！
他只需要無限壓縮山越的生存空間，便足矣于根本上瓦解山越的內部！
太平盛世始終都是一個人的最大幻想。
當今天下的革新之勢，不僅僅讓那些世族私兵向往，甚至就連山越內部都有著向往大漢的存在。
他們終是過于小覷顧琛。
能從這樣一個亂世之中走到今天，便足以說明顧琛的恐怖之處。
這場戰爭并未持續多久。
在顧琛所帶來的巨大壓力之下，山越內部的混亂來的遠比想象之中還要早。
還未過兩個月，山越內部便出現了大亂。
但饒是如此顧琛都并未急著進攻，只是穩步壓縮著山越的生存空間。
哪怕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仍是保持著當初那種將一切都做到極致的性格。
———無懈可擊！
每一個和顧琛正面交戰之人，無論他才能實力如何，都會感受到這種極致的絕望。
顧琛就是一個沒有短板的機器。
在正面完全不占任何優勢的情況之下，想要戰勝顧琛那就是癡人說夢。
天目山脈。
眼看著自己的局勢愈發嚴峻，山越宗帥祖康滿臉殺意，再也控制不住的吼道：“絕不能再這樣下去！”
“本帥要親自率兵攻打顧琛！”
他徹底的怒了。
這種被不斷將壓縮的生存空間，已經嚴重威脅到了他的地位。
他絕對不能容忍在這樣繼續下去。
聞言，蔡耀的表情立刻一變，連忙開口說道：“宗帥，萬萬不可如此啊！”
他是荊州蔡氏當前最為優秀的子弟。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被蔡瑁送進了這天目山脈之中。
他表情極為認真的說著顧琛的各種傳聞，想要將祖康的這種心思完全壓下去。
但事已至此，祖康又豈能再忍？
人都是有私心的！
于他而言。
哪怕就算真的能防范住顧琛，屆時若是自己宗帥的身份沒了，那還不如放手一搏！
而且誰又能確定他一定會輸？
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之人，都是心高氣傲之人。
而且山越宗帥于山越之中更兼領大巫師。
信仰會給與他最大的底氣。
“我乃族中宗帥，山神與祖先會庇佑我！”祖康呵斥了一聲，冷冷的盯著蔡耀，眼神之中殺意四起：“你們這些人為我們山越帶來了災禍。”
“此戰若你們不出戰，我將用你們的血來進行血祭！”
一瞬間，蔡耀的表情變了。
他心中雖有千言萬語，但卻又怎么都說不出口，只能默默地點了點頭。
祖康這才露出了一絲笑容。
隨后，他立刻于深山之中舉行了血祭。
讖緯迷信的力量在這種時候就完美的體現了出來。
雖然局勢艱難。
但出于對信仰的絕對信念，這一次的血祭仍是讓山越人的心漸漸安了下來。
祖康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隨后，他利用著對地勢的絕對了解，趁著顧琛于窄口時大軍受阻的間隙，對顧琛發動了突襲。
山越人的身體素質極強。
在原本的歷史之中。
孫權麾下堪稱最為精銳的丹陽軍便是幾乎全都是由山越人組成。
只不過現在與原本的歷史不同。
孫權在原本的歷史之中，對付山越可是花費了巨大代價的，人力時間都是巨大的消耗，并且最后也只是勉強與山越人達成了半統治半合作的平衡關系。
而顧琛現在要做的則完全不同。
他是要完全控制山越，徹底限制住山越的發展空間。
并且在時間上顧琛也有著要求。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所以就從未想過花費太長的時間來解決此事！
這其中，便已經有了根本的差別！
祖康的動作極快。
山越世代生活你在天目山脈之中，對于整個山脈的地勢早已是了如指掌。
他親率精銳。
攀山而行，意圖直接對顧琛實行斬首行動。
是夜。
星芒隱耀，夜色深沉。
“報！！！”
一聲焦急的喊聲打破了漢軍大營的寂靜。
“稟顧公，敵軍來犯！”
聽到這一聲匯報，在場眾將士的表情皆是不由得一變。
奇襲？
雖然有些難以相信天下竟然有人敢在顧琛面前班門弄斧，但眾將還是立刻紛紛開口請顧琛暫退。
“顧公，我軍大軍未曾全部趕來，末將愿意善后，還請顧公立刻退回中軍。”
“末將亦愿善后！！！”
“還請顧公暫避敵軍鋒芒，我等愿為顧公善后！”
眾將的臉上沒有一絲的畏懼，多的只是對于顧琛的擔憂。
當前漢軍深處窄口。
大軍礙于地勢根本無法全部趕來，如今敵軍轉守為攻，他們豈能不擔心顧琛的安危？
但顧琛的表情卻始終都是那般冷靜。
就這樣看著眾將，待眾將話音皆落之時，他才淡淡開口：“我先避他鋒芒？”
他的語氣極輕。
但給人的壓力卻是絲毫不減。
一瞬間，眾將皆是猛地一愣。
顧琛淡淡一笑，旋即悠然起身，目光之中再次閃出了凌厲的戰意，沒有任何的廢話，沉聲說道：
“取我槍來！！！”
他又怎么可能不會想到山越人定會臨死反撲？
山越人的習性、包括周圍的地勢。
顧琛早已探查了個清楚。
他親率先鋒軍趕來這窄口之處，就是故意再賣破綻給祖康。
實則顧琛早已讓麾下那些最為擅長攀山藏匿的精銳，守住了各個谷口。
只要祖康中計來襲，那他便定時有來無回。
沒有人會甘心自己被慢慢蠶食。
祖康絕對會在結局徹底定下之前選擇奮力一搏。
——這就是顧琛對于人性的判斷！
眾將士完全懵了，他們就根本不知道此事。
在他們眼中大軍還在后方。
對于顧琛的這些安排，他們一概不知，本能的便擔憂顧琛。
畢竟顧琛的年紀擺在這里。
但看著顧琛的表情，眾將士卻又不敢多言。
相反，在顧琛的表率之下，他們心中的血氣也是被全然激發了出來。
隨著侍衛將顧琛的盔甲銀槍送了過來。
眾將沒有半點的畏懼，紛紛跪在了顧琛的面前，齊聲怒喝道：“愿隨顧公死戰，至死不渝！！！”
“愿隨顧公死戰，至死不渝！！！”
“愿隨顧公死戰，至死不渝！！！”
聲聲吶喊響徹天地。
顧琛握著那再熟悉不過的長槍，眼神之中露出了一絲追憶，同樣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死？”
他微微搖了搖頭，緩緩起身走出了賬外，聽著賬外那一聲聲廝殺之音，抬頭看天：“除了上天，誰能收我顧琛？”
——這就是顧氏子弟的自信！
顧琛雖然穩健。
但他心中的無敵之心，仍舊未曾消失。
那是傲視天下英雄的雄心！！！
大戰瞬起！
雖然如今漢軍看似占據少數，但實則皆是善于廝殺的精銳。
哪怕是面對奇襲。
這些人的軍心也未曾散過。
顧琛的名字，實在是給了太多太多人無與倫比的自信心。
尤其是看到顧琛親自戴甲后。
這種效果更甚。
有顧公在，我們怎么可能會輸？
能與顧公同在戰場上廝殺，哪怕就算是死了又能如何？
顧公會照顧好他們的家人。
他們就算是死了，也會給家人帶來無上的榮耀！
這種堅定不移的信念能夠帶來的影響，是旁人難以想象的！
錚！！！
錚！！！
錚！！！
聲聲兵戈相交之音四起。
一聲聲震耳的喊殺聲更是在這寂靜的夜色之中激起了無數的林鳥。
祖康完全懵了。
他實在是難以想象，在這種遭受奇襲的情況之下，漢軍竟然還會爆發出這種戰斗力。
漢軍的意志似乎是比剛經過血祭的他們還要堅定。
他又怎么能理解？
血祭先人與山神確實能加劇他們的信仰。
但漢軍的信仰如今就在世間！
且還在這戰場之上，帶領著他們沖殺！
火光四起。
這并不是山越軍點燃的大火，而是顧琛派人所燃。
寂靜夜色之下。
這是給與四方潛伏的漢軍最顯眼的信號。
顧琛顯然就是想要通過這一戰來徹底解決山越戰事。
他沖鋒在最前方。
面對的每一個敵人都難以阻擋他的腳步，幾合之內便會被他刺穿。
——鮮血飛灑！
在火光的映射之下，那一滴滴的鮮血更是宛若流星一般，耀出鮮紅的光芒。
甚至都染紅了顧琛那潔白的發絲。
但越是這樣越是能夠加劇旁人對他的畏懼。
這還是人嗎？
不是都在傳聞顧琛已經老了，命不久矣了嗎？
這還是一個花燭之年之人能夠擁有的戰斗力嗎？
他們又怎么可能理解顧琛的恐怖？
歲月的更迭，確實是影響到了顧琛的戰斗力。
但也只是讓他從一個耀眼時代的天下無敵，轉換為了另一個時代的無敵至尊！
山越人的體質確實強。
可就算他們體質強，又豈會強過那一個個留名青史的大將？
與顧琛昔年的那些對手相比，這些人終究還是差了太多太多。
祖康徹底怒了。
他發瘋一般沖向前來，想要擋住顧琛。
但他又怎么可能是顧琛的對手？
隨著顧琛先后斬殺數個山越統帥，又一槍將祖康掃飛于地。
局勢徹底已經注定！
蔡耀等荊州舊族余孽本就對這一戰沒什么想法，立刻就想要退兵。
但終是為時已晚。
顧琛當初的安排雖不能全部扼守住一切要處。
但當火光燃燒起來的那一刻，他們便已經調轉起了位置。
這些人可都是大漢當前的精銳。
對于如此明朗的局勢，他們又豈會判斷句出錯？
山越軍的退路被徹底阻擋。
而且他們還要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圍攻。
一場大清算，徹底開始。
顧琛對于這些荊州舊族余孽完全沒有任何的留情，他們要必須要迎接徹底惹怒顧琛的下場。
而對于祖康這個山越宗帥。
顧琛自也不會留情。
他就是要趁著這次機會，徹底掃清山越的威脅。
而隨著這些抵抗之心最濃的勢力倒下。
整個山越也已經徹底放棄了抵抗。
顧琛輕易的便率軍踏入了天目山脈的腹地，隨后便開始了自己早已想好的制度。
他將山越按照習俗不同分成了三部；
——善于農耕者；
全部遷往丹陽，并單獨設郡。
從根本上將他們分裂，徹底阻斷他們的發展之路。
而對于善于狩獵者；
則仍是居于天目山脈之中。
顧琛設下了專門的官員，留給他們以獵物換取生活用品的口子，并將每一個人都詳細記錄在冊。
這絕對是殺招。
在生產力不足的情況之下，山越只會愈發衰弱。
而那些善于農耕者也會逐漸被大漢的文化所同化。
只要大漢能保持穩定，甚至都不需要花費多長的時間。
消息不斷傳開。
當聽聞顧琛甚至都沒用半年時間便徹底掃平了山越，甚至還解決掉了荊州舊族余孽之時。
——江東震動！
山越到底有多么強大，這是江東之地所有世族都心知肚明之事。
誰能料到顧琛竟然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便掃平了他們？
還要那些荊州舊族余孽的下場！
這是一個讓天下所有世族豪強聽聞都要感覺到恐懼的消息。
其實顧易猜測。
顧琛這次之所以會出手這么狠，似乎就是想要再借此機會最后震懾一些天下仍舊有著異心的世族。
就是讓他們所有人都明白，時代已經徹底變了。
他不會準許大漢再次重走回頭路！.
Ps：月底了，跪求一手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