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漪拜謝夏爺賜符栽培之恩。”
她俯身行禮,雙手奉上玉匣,“這是此行斬妖所獲的一些仙石與滋補氣血的靈材,還請夏爺過目。”
夏道明隨手取過,目光一掃,便將其中一半收入囊中,其余推還。
“這些你自己留著,或分賞麾下。”
“這……如何使得?”星漪一怔,連忙搖頭,“妾身已將靈石以及對夏爺無用之物悉數留下,那些余物雖算不上什么,對我與部屬而言卻是極大收獲。”
“你與手下在玉澗祇中算得上能人,但若出了此地,不過爾爾。要想替我分擔更多不便出面的事,便得盡快精進修為。”夏道明淡淡道。
星漪心頭一震,忙俯身應下:“妾身謹記,不敢辜負夏爺厚望!”
這才明白,夏爺推還戰利品,實則是逼她加速成長。
夏道明微微頷首,神色如常:“下一個,你準備對誰出手?”
星漪抬眸,眼底光芒一閃,卻未立刻作答。略一沉吟,她才開口道:
“如今玉澗祇亂局猶存,尾大不掉者尚有數股。蒼岫山雖平,卻不過其一。
西嶺鐵喉狼部,頭領狼君狡詐狠厲,常率部眾劫掠商旅;
北境鬼母洞,妖氣森寒,主母以嬰孩血肉為食,行事尤為歹毒;
除此之外,還有澗河上游惡蛟‘蛟太尉’最是棘手。
此蛟霸占河道,不僅強收過河費,甚至連我玉澗祇土地廟的兵丁途經其地,也要低頭受制,實乃奇恥大辱!更可恨的是,他每年正月必索一對壬時童男童女,供其享用,慘絕人寰。
此獠修為僅次于朱羆山君,更通水系之道,在澗河之中幾乎無敵。偏偏他還與郡城蒼府有牽連,被蒼府三老爺蒼順水收為義子。蒼府老太爺是真仙四會強者,四子之中三人皆是二會以上,論勢力在碧淵郡排得上名號。”
說到這里,星漪眉頭輕蹙,目光鄭重,望向夏道明:
“妾身以為,當先誅鬼母洞。其行徑慘烈,積怨最深,若能斬之,不僅救人無數,更能收攏人心。其后可再掃平西嶺鐵喉狼部。至于蛟太尉……妾身以為當從長計議。”
夏道明負手而立,靜靜聽著,面色平淡,半晌方道:
“你心中已有計較,便依你所言。你既為玉澗祇土地,收攏人心,借香火之力,盡快提升修為,是你的本分;而我之職責,是鎮守后方。若有你扛不下之事,自會出手。
至于蛟太尉,暫且擱下也無妨,但記住——來年正月之前,必須誅之。”
星漪一怔。
來年正月,不過半年時日,這也叫“從長計議”?
修行界所謂從長計議,往往以十年百年為度!
心念電轉,星漪心頭猛地一震,仿佛抓住了什么可能,連忙俯身,鄭重應道:
“妾身明白!”
“去吧。”夏道明微微頷首。
“妾身告退。”
星漪輕步退下,心潮難平。
朱羆山君的背后雖有黑羆大王,但人遠在云臺郡,縱然聞訊,也不過遣手下前來,未必會親至;而蛟太尉不同,他背后站著的蒼府就在碧淵郡,且義父蒼順水是真仙二會強者!
這意味著,夏爺至少有把握鎮得住二會真仙的威壓,方才敢下“來年正月之前必滅蛟太尉”之言。
二會真仙!蒼府那等龐然大物!
換作旁人,哪怕她是天庭冊封的土地,不過一紙名冊罷了,蒼府真要殺她,也就是殺了,事后花點錢財打點便可。
而夏爺卻敢硬撼!
想到這里,星漪胸中似有火焰燃燒,呼吸都急促起來。
——有此倚仗,她怎能不心潮澎湃?
十日休整。
星漪再起兵鋒,以雷霆之勢橫掃北境,鬼母洞在一日之間土崩瓦解。
至此,玉澗祇兩大惡窟相繼覆滅,土地廟聲望扶搖直上。
鬼母洞覆滅的消息,如驚雷般傳遍玉澗祇。百姓奔走相告,土地廟威望攀至巔峰。
西嶺。
山風獵獵,松濤如吼。鐵喉狼部駐扎于此,狼嚎晝夜不絕。
其首領“鐵喉狼君”狼珩,乃是一頭鐵脊灰狼得道,生有銅鈴大眼,聲若金屬摩擦,遠聞之如刀斧鏗然,能震碎凡人心膽。
這日,部眾匯聚大帳,狼珩面色陰鷙,拍案而起:“鬼母洞覆滅,輪到咱們了!這任土地大人,可是殺伐果決,若真帶兵來剿,咱鐵喉狼部怕是難擋!”
帳中眾狼妖面面相覷,狼嚎聲低沉不安。有人低聲道:“大王,不如……遷徙他處?”
“遷徙?”狼珩厲目一瞪,冷笑一聲,“這片西嶺我鐵喉狼部占了上千年,憑什么說棄就棄!況且,那土地又沒什么來頭,也未證虛仙之位,真以為無人敢動她嗎?哼!”
說罷,他忽然壓低嗓音:“澗河上游的蛟太尉,與我等有共患之心。那位水中霸主,修為高深,又有蒼府撐腰。若能請他出手,殺一殺土地廟的威風,咱們就不必懼了!”
眾狼妖聞言,紛紛點頭。
不日,狼珩帶親信,備厚禮往澗河上游而去。
澗河上游深處,水光瀲滟,波濤起伏。
一座水府佇立河底,雕梁畫棟,盡顯豪奢。蛟太尉蛟霆,盤坐于高座之上,半人半蛟之軀,鱗甲閃爍寒光,雙目狹長,隱隱流露出傲意。
狼珩帶著親信恭聲行禮,將來意稟明。
蛟霆聞言,哈哈大笑,笑聲滾滾激起水浪,震得群狼心膽俱顫。
“區區一個土地廟,也能讓你們嚇破了膽?呵,星漪那女子再如何善戰,也不過只是一八劫兵劫化神修士,也無背景!本座背后可是蒼府,豈容她輕舉妄動?她若敢對我動手,便是與蒼府為敵,本座正好將她留下做個壓寨夫人,嘿嘿,鮫人女子個個可都是天生美人兒,我等男修修煉的上好爐鼎!”
說到這里他瞇起眼,目光陡然變得鋒銳起來,語氣一轉道:“狼珩你與其求我出面,不若干脆投在我帳下。你鐵喉狼部若歸順于我,便是我蛟霆的部眾。那土地廟若敢征伐,哼,我一封信,便能要她退避三舍!”
狼珩心知拒絕便是死路,唯有拜服,無奈忍氣吞聲道:“愿隨大王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