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土地大人調你們隨她左右?他們兩個也一樣?怎會如此!”潘清淵驚呼,臉上滿是不敢置信。
“潘清淵,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大人的安排,莫非還得你來指手畫腳不成?”崔柏松早就看他不順眼,立時臉色一沉,五劫化神的氣勢如山洪爆發,猛然壓了下來。
“不,不,卑職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潘清淵被這股氣勢壓得心神一窒,這才意識到今日已非往日。崔柏松不僅實力壓他一頭,而且已成了土地大人身邊親隨,地位差別巨大。話到嘴邊,頓時結巴。
“只是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潘清淵連連擺手,額頭滲出冷汗。
“那就好。你照舊巡山,不可懈怠!”崔柏松大手一揮,帶著杜守祿與輕柳揚長而去。
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潘清淵臉色陰沉如水。
他自恃天賦高,有些背景,認為不久便能渡劫成四劫化神。到時憑家族之力稍作運作,便能坐上山巡尉的位置,與崔柏松平起平坐。
因此往日不將崔柏松放在眼里,對杜守祿和輕柳更是頤指氣使。
卻沒想到,一朝風云變幻,昔日同僚竟盡數成了土地親隨,唯獨將他棄之如敝屣,這讓他心頭難平,滿腔陰翳。
數日后。
玉澗祇土地,星漪大人騎著雪蹄靈駒,親率四名近衛、兩名山河判、兩名土地典與百名土行丁,一路殺氣騰騰,直奔東面的蒼岫山而去。
蒼岫山群妖盤踞,其中以花斑虎妖虎魁和白猿妖猿嶂修為最高,皆是肉身渡過天劫的七劫化神妖修,最是殘暴,經常下山擄掠修士凡民,嗜血成性。二妖聯手,可壓制星漪。
此二妖并無強大背景,單打獨斗,星漪也能鎮得住,正好作為她開刀之選。
翌日,大軍抵達蒼岫山。
群妖早已得訊,在山門口嚴陣以待。
忽然間,一陣腥風卷起,風中凌空立著一個粗脖虬髯的大漢,身披虎皮戰袍,赤裸上身,肌肉虬結,額頭中央隱有一道花斑妖紋。他雙目赤紅,獠牙外露,張口一聲狂笑,指著星漪譏諷道:
“土地大人好端端在廟里享受香火不好嗎?何必來此送死,鬧得灰頭土臉回去,才遂你心意?”
其旁,一名白衣高大女子現身,身材魁偉,雙目如炬,白毛覆體,肌膚下隱隱鼓蕩著強橫血氣。她聲音尖銳刺耳,冷笑著道:
“不錯,以前吃的敗仗還不夠嗎?大人還是等得證虛仙之位,再來耀武揚威吧!”
二人赫然正是蒼岫山的首惡,虎魁與猿嶂。
“哈哈哈!”群妖齊聲哄笑,氣焰囂張。
“找死!”
星漪玉手一翻,土地笏光芒乍現。
天地間潮音翻涌,滾滾水元呼嘯而來,在半空化為一條奔騰澗河。澗河波濤洶涌,土地笏沉入其中,凝作一只覆滿藍鱗的龍爪,怒嘯而起,直撲虎魁!
“哈哈,又是這招!”
虎魁見狀狂笑,掣出一柄宣花斧,雙臂鼓脹如鐵,舉斧猛劈。
猿嶂則負手觀戰,似乎對這一幕早已見慣不驚,絲毫不憂虎魁有失。
“哼!”
星漪冷笑,纖指一點,奔騰澗河中忽然浮起一張雷符。符紙無火自焚,化作一條紫色雷龍,電光繚繞,虬須怒張,仿若天罰降臨,直撲虎魁!
虎魁心頭驟然一寒,暗叫不妙,欲調轉宣花斧阻擋,卻被龍爪死死壓住。
“轟!”
雷龍破空而下,瞬間轟中虎魁。
“啊!”
虎魁慘嚎一聲,渾身焦黑,宣花斧脫手跌落。隨即龍爪轟然落下,直接洞穿其胸膛,花斑巨虎尸身砸倒在地,元神驚惶飛出,卻被澗河垂下的萬千水絲化作羅網,硬生生網縛其中!
一切不過幾個呼吸。
群妖反應過來時,虎魁已身死道消,連元神都被擒!
“不好!”猿嶂臉色大變,卷起妖風欲遁。她素知星漪不過八劫兵解修士,但如今竟能一擊鎮殺虎魁,再加上那雷龍符威力駭人,自己絕非對手!
“哪里逃!”
星漪見夏道明所賜雷符如此威能,信心暴漲,當下身形一掠,龍爪再度翻騰,裹挾滔天浪濤鎮壓而下!
猿嶂無奈,只能掄起渾天巨棍迎擊。
“嘭!嘭!”
龍爪與巨棍碰撞,炸出驚濤,打得她連連后退,虎軀震顫,氣血翻涌。
“這……她的水道法術何時如此精純?!”猿嶂心驚膽顫,心神動搖。
另一邊,紅霞、崔柏松等人見土地大人頃刻間斬殺虎魁,又壓制猿嶂,頓時軍心大振。眾人齊聲吶喊,殺入群妖陣中。群妖軍心潰散,紛紛潰逃,被斬殺無數。
正午,九日高懸。
蒼岫山血流成河,妖尸遍野。
橫行多年的妖窟一夕覆滅,虎魁與猿嶂皆隕,連元神都無逃路。
傍晚時分,星漪騎著雪蹄靈駒,身后兵馬抬著滿載戰利品,浩浩蕩蕩下山。沿途村莊的百姓夾道而立,紛紛叩拜焚香,奉上供品。
短短時間,星漪已清晰感受到土地笏溫養體內,源源不斷有玄妙香火之力匯入元神,令其愈發凝煉堅固。
“有此香火相助,何愁不能早日渡劫成仙!”
她心中竊喜,原本還憂大肆征伐會引來麻煩,如今卻只覺暢快無比,反倒迫不及待想迎來下一個目標。
土地廟兵馬凱旋而歸。
沿途,有關土地大人剿滅蒼岫山妖窟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的飛鳶,轉瞬便傳遍了整個玉澗祇。
等大軍回到廟前,廟內廟外早已擠滿了聞訊趕來的百姓。
當看見土行丁們合力抬著一頭龐大的花斑虎與高大猿尸時,人群瞬間沸騰。
“快看,那就是兇名赫赫的花虎妖虎魁!聽說他每日都要活剖人心吞食,殘忍至極。”
“還有那白猿妖猿嶂,更是歹毒狠厲。她養了無數面首,厭倦之后便親手開膛剖肚,生啖血肉。可憐這些年,不知多少生靈慘遭其害。幸好星漪大人神威,今日終于將他們誅殺!”
“是啊,以前的土地大人只會躲在廟里,甚至與妖邪同流合污,害得百姓暗無天日。只有星漪大人,才是真正為我們百姓出頭!”
眾人言辭激昂,紛紛跪拜,目光中滿是敬仰與感激。
守廟衙衛們和香火卒們聽得熱血沸騰,個個腰桿挺直。多少年了?今日土地廟終于揚眉吐氣!
然而,在這喧囂贊頌聲中,唯有潘清淵心中五味雜陳。
他目光死死盯著崔柏松、杜守祿、輕柳三人,此刻簇擁在星漪身旁,隨之受百姓夾道歡迎,風光無比。
“憑什么?”潘清淵心頭涌起強烈的不甘。他自忖修為不弱,天賦與出身都遠勝那二人,本以為晉升山巡尉不過是時間問題,可如今卻被遠遠甩在身后,依舊只能在外巡山,默默無名。
可憐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就因為當日他不愿意幫忙抬一重傷之人,錯過了天大機緣。
回到廟中,星漪分出一半元神,融入正殿土地神祇金身,接受百姓香火拜禮;另一半元神則穿過神像后的側門,徑直來到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