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小雪籠罩了在盛京城中,期間有寒霧伴隨,以至迷蒙一片。
此時的魏家別院東廂,原本緊閉的房門被一只纖巧的玉手推開。
元采薇手握著那顆帶有圣器本源的靈石,來到了阿弟元辰的房間,站在門口猶豫了許久。
此時她忽然明白顏書亦所說的那句話了,父親之所以不愿意用此種辦法嘗試,真的是覺得若結果萬一是壞的,自己根本無法承受,因為她此時的心情也是一樣的。
但鑒主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如此苛責元辰,將一切都歸結于他不努力,這件事不公平。
于是在思索許久之后,她伸手敲開了門扉。
許久后,房門被打開,元辰頂著著痕跡明顯的黑眼圈出現:“阿……阿姐,早上好啊。”
見此一幕,元采薇凝視他許久。
元辰堅持了一會兒,隨后從案牘后面的棉墊下拿出一本話本:“好不容易離山了,我只不過想放松一下,請阿姐不要責罵我。”
“那也不能通宵達旦吧?又不是明日就回去了。”
“額……”
元辰發現元采薇沒有生氣,忍不住瞇起眼睛:“還得是姐夫,明明住在別的地方,按理說打不到屁股的,卻還是能威脅的姐姐不敢兇人。”
元采薇聽著他的喃喃自語,心說那叫威脅?那明明是獎勵……
“阿姐這么早來找我何事?”
“看你閑著無聊,有些事情事想要找你幫忙。”
元采薇將昨日從顏書亦那里得來的靈石取出:“你以丹氣,幫姐姐將此靈石之中的氣息煉化。”
元辰接過靈石,捏在手里把玩了一陣,隨后便坐到了蒲團之上。
雖說不知道這枚靈石之中封存的是何物,但元辰向來不會拒絕阿姐的要求,于是丹氣開始自雙臂間涌動。
而隨著丹氣的灌入,靈石之中的那一縷金色的霞光開始緩緩溢出,如同裊裊的炊煙開始往外飄起。
看著這一幕,元采薇忍不住微微凝住了眼神。
視線之中,那抹金色的霞光樹立在虛空之中,像是沒有目的地四下飄搖著,不多時便漸漸朝著元采薇而去。
丹宗之女稍稍后退了半步,眉心微皺著輕聲催促他快些。
元辰不敢怠慢,體內涌動出了一片璀璨的丹光,將那抹金色的霞光包裹,隨后引向己身。
受到牽引的金霞改變了方向,化成一條前窄后寬的絲線狀態,慢慢飄向元辰的眉心,開始在其天靈之間不斷盤旋,似乎帶著試探一般。
半晌之后,元辰忽然松掉了那口氣:“阿姐,這東西有些難煉。”
“你這幾日努努力,阿姐答應你,閑暇時間就不管你看話本了。”
“真的?”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元采薇說完話后走出門去,獨留下元辰一個人在房中嘗試煉化。
鑒主妹妹昨日說過,本源之力的煉化沒有那么容易,不能太過于著急,所以她沒有告訴元辰那代表著他能否掌控圣器。
不過雖然未見結果,她心中卻有些稍稍放松了,因為那縷本源之力雖然與他不是多么親近,但卻并沒有排斥。
元采薇呼出一口寒氣,就見顏書亦正站在連廊之中,見她出門后轉頭看來。
丹宗之女見狀微微欠身,道了一聲姐姐早,令小鑒主忍不住瞇起了眼睛。
總叫姐姐,總叫姐姐,都快給她叫習慣了。
“鑒主姐姐起的好早。”
“昨日那抹本源之力,你交給元辰了?”
“嗯。”
“結果如何?”
元采薇看了一眼元辰的房間:“沒有見到排斥,想來結果應該是好的,姐姐的恩情妹妹不日便報。”
顏書亦知道她說的是腰腹酸痛不傷身的藥和吃了不疼的藥,眼神不禁稍稍瞥向旁邊:“靈劍山這幾日一直都不安穩的,如此一來,若日后遇到風險,我也有丹藥可以護身了。”
元采薇聽后忍不住抿嘴了的紅唇,心說姐姐就騙吧,這哪是能護身的,這分明是用來破身的。
顏書亦可不管她怎么想,她要的不傷身但可以讓腰腹酸痛的丹藥本就是用來護身的。
至于不疼的丹藥,那是元采薇愿意給她煉的,可不是她求來的。
“我讓別院的下人給你準備了清粥,采薇姐姐去吃些吧。”
元采薇抬起頭:“鑒主姐姐與我一起晨食?”
顏書亦在踮腳之間踏出連廊:“我近日胃口不太好,打算趁著清晨出去隨意走走。”
“那我陪姐姐一起。”
不多時,元采薇就跟著顏書亦、丁瑤和卓婉秋來到了無慮商號的門口,心說姐妹真難交心。
季憂昨夜睡得安逸,除了腰腹總有涼意之外,總體來說還算是心曠神怡。
而豐州今晨來信,說是最近又開始下雪,官道也被冰凍三尺,幸好大半的雪域妖石都被前幾日晴天時運了回來,囤入庫倉之中。
季憂回了信給他們,叫他們將雪域妖石逐量放出,維持現有高價的同時爭取在冰雪消融之前售賣干凈。
其實在豐州陸續有雪域妖石不斷從各種途徑出現在青云之后,有些人已經開始猜測是他刻意所為了。
而這等營算之事在修仙者心中皆是是不入流的雜務,跟求仙問道比起來簡直就是浪費壽元。
但偏偏無人拿此做諷,因為直到如今眾人還不能準確地知曉方錦程被關、彭羽退院,世家到了盛京又無功而返究竟為何。
而在回了豐州的信箋之后,季憂便來到了青松之下的茶亭之中,此時正在不斷吐納著天地之間的靈氣。
那些靈氣此時正順著他破碎的靈元流入體內,被混入燃燒的靈火之中。
熊熊的烈火在其體內不斷流淌,隨著氣息的牽引洶涌澎湃,由內而外地煅燒著他的身軀。
火熱的氣息也在一瞬間使其體溫不斷升高,于是而飄搖的雪片一旦接近他,就會在刺啦之中被燙成一陣白煙,飄搖升空。
從魏家別院而來的四女此時就站在后院的屋檐下,靜靜地看這一幕。
元采薇的表情是有些驚訝的,紅唇微張。
丹宗是否知曉東平山脈的事情誰也不知道,但元采薇是不知曉的。
所以她不知道季憂在合圍之下強殺了應天境的卜啟榮,也不知道他將無疆境的方長老斬出內傷。
當初世家于盛京齊聚,要通過天書院問罪季憂的時候,元采薇其實擔憂過一整晚,后來才聽說此事不了了之,許多大家族前往了北境自取靈石。
她心中自是欣喜,但也有著與別人相同的疑惑,而直到此時才隱約明白了一些。
她不是修仙者,但也能感受到那股令她心中顫栗威壓。
這種壓迫感和她鑒主妹妹咂醋時候散發出的一樣,但感觸卻不盡相同。
靈劍山小鑒主的威壓從上至下,由內而外,仿佛泰山壓來,但季憂的威壓卻是從心底誕生,仿佛一種是本能的恐懼。
另外覺得驚訝的,還有丁瑤和卓婉秋。
她們見過季憂劍殺卜家人,卻一直不清楚季憂這遠超境界的戰力是從何而來,此番是第一次見到他修煉。
“姑爺這是何種修行方式?”
“不斷的微照,以煅燒己身。”
顏書亦看著季憂輕語一聲,纖細卷翹的睫毛輕顫。
她一早就見過季憂這古怪的修行方式,心中隱約有著自己的判斷。
下三境是煉體筑基,而下三境圓滿之后結成靈元,修仙者主修便是感悟天道。
但季憂似乎可以一直進行下三境的修行方式,并沒有因為靈元的結成而失去與肉身的緊密聯系。
想來他入了先賢圣地之后就是一直在重復這個過程,才會明明悟道境界一直停留在通玄,但肉身戰力卻堪比無疆。
此時,季憂的口中發出一陣痛呼聲,身軀也開始不斷震顫。
而隨著這股震顫,他體內的氣息開始令他的全身的肌肉都將下意識地繃緊,逐漸將衣物撐起線條。
衣衫擋住的地方是看不到的,但裸露在外的小臂卻透露出一股如同滿月重弓的氣勁,看的元采薇和顏書亦的眼神逐漸凝重,甚至連丁瑤都捏緊了拳頭。
不多時,隨著熱氣漸漸消散,季憂緩緩睜開了雙眼,便看到一排虎視眈眈的俏臉,眼神流露出一絲迷惑。
思索片刻之后季憂懂了,這四個丫頭是看了他煉體了。
不過顏書亦和元采薇害啪也就算了,怎么連丁瑤和卓婉秋也是一副忐忑的樣子。
季憂從茶亭之中起身,踩著石板路走到她們身前:“元辰呢?”
“阿弟在魏蕊姑娘家的別院之中修行。”
“我早上用干貝和花膠煮了粥,這小子還真沒口福。”
季憂說著話,就看到顏書亦正盯著他的手臂認真看著。
似乎是察覺了他的目光,顏書亦抬頭看他一眼,隨后冷傲地去了飯桌。
季憂不知道她在盤算什么,邁步走到灶房之中將粥盛上:“匡誠說今日要做年糕,你們待會兒要不要與我同去?”
丁瑤忍不住直起腰來:“公子,年糕是怎么做的?”
“就是用上次磨出的米漿,上籠屜之后蒸熟,隨后用木槌捶打。”
晨食過后,小雪之下,季憂帶著丁瑤和魏蕊前往了匡誠的住所。
魏蕊早早就來幫幫忙了,見到季憂進門之后立刻起身相迎,結果發現自己的顏姐姐并不在,眼神不禁流露出一絲迷惑。
匡誠此時也轉頭看來:“顏仙子和元姑娘呢?”
“說是要去結伴逛街買東西,搞得神秘兮兮的,不知道要做什么,話說回來,我感覺我的后院現在就我一個外人。”
“姐妹感情好對季公子而言不是一件好事么?”
季憂抿了下嘴:“話是這么說,但總感覺一陣涼颼颼的。”
與此同時,在永安大姐一處藥材鋪中,蒙著面紗的顏書亦正看著元采薇在擺滿了藥材的柜臺前來回挑選,也學著撿起幾顆聞了聞。
丹宗丹藥的玄妙之處不在于用材多么珍稀,而在于丹術,所以他們所用的藥材在盛京也是可以買到的。
顏書亦不懂丹術,也不知道這些藥材有何功效,四下打量了一會兒就沒了興趣,于是靜靜地看著元采薇照著丹方將所有藥材配齊。
隨后兩人將這些藥材收入到了儲物法器之中,沿著白茫的永安大道回到了魏家的別院。
今天看過季憂煉體之后,她們都覺得丹藥是很必要的……
兩人從前院走到了后院,選了角落里的一間房間,將房門打開,稍微清掃了一下。
隨后元采薇便取出了一只丹爐,架設在了房間的中央。
作為丹師,元采薇和元辰一樣,都是隨身會攜帶一只丹爐,當初岐嶺之事發生之后,流民染了疫病,元辰也是以隨身攜帶的丹爐煉制了丹藥。
不過煉丹一事并沒有那么快速,尤其是丹宗煉丹,一直都是精益求精的。
等到架設好了之后,元采薇在丹爐之下放置了一塊烏炭。
這與尋常百姓的炭火不同,是丹宗所特制,用來煉丹之物,僅是一塊便可以足夠支撐丹藥出爐。
元采薇引燃了那塊烏炭,隨后轉身看向了顏書亦:“第一日先要溫爐,以至溫度合適,第二日用來初煉藥材,第三日合爐熔煉,第四日以丹手練出毒性,第五日煉化成丹。”
顏書亦盯著那只丹爐看了許久:“原來僅是一粒丹藥就要耗費四五日的功夫?”
“是。”
“那另外一枚呢?”
元采薇聽后輕聲開口:“只需六七日吧,我便能把鑒主姐姐要的丹藥湊齊了。”
顏書亦看她一眼:“可你昨日還說兩枚丹藥需要差不多的時間。”
“煉丹的火候和時間是既定的,不可延長或縮短,但兩爐一起煉制,時間便可以重合利用”
“原來如此……”
元采薇目送他離開,隨后翻手取出一只藥匣,從其中捏出一枚烏色丹藥。
吃了不疼的丹藥她許久之前就練好了,每次來盛京都會隨身攜帶……
雖然靈劍山小鑒主看的嚴,但萬一呢。
所以,她此番倒是省了再煉一枚丹藥的時間了。
顏書亦隨后便從魏家別院離開,隨后去了匡誠那里,推開院門就見到季憂與匡誠正在捶打年糕,目光環繞一周,黏在了季憂的身上。
做好的年糕會被分裝成數份,如同往常一樣,一部分送到孤殘院,剩下的自己留一份,給季憂一份,還有幾份送給司仙監的同僚。
給季憂準備的那一份比上一次的要多,因為在匡誠看來,季兄的院子越來越熱鬧了。
說不定以后再做,都不夠季兄一家吃的。
季憂此時將打好的年糕裝笸籮里準備端進屋,便見到顏書亦不知何時來了此處:“怎么就你一個,你和元采薇不是一起出去的?”
顏書亦看著他:“采薇姐買完東西之后便回去了,我閑來無事,便想著來找蕊兒妹妹聊些家常。”
正在分切年糕的魏蕊忍不住抬起頭來,眼神里流露出一絲復雜。
哪有什么閑話家常,顏姐姐一進門,眼神就黏在了季公子身上。
季憂一臉好奇地看著顏書亦:“你們兩個人一起出去這么久,買了什么?”
“沒買什么。”
“奇奇怪怪……”
季憂笸籮中的年糕分好,裝入油紙包里遞給顏書亦:“這一份是咱們的。”
顏書亦將其拿住,隨后便看著季憂將其他的幾份分完,拉住她細滑的小手向外走去:“老匡,我先回去了,過節的冬釀就不要買了,我明日若是過來給你帶一壇。”
匡誠舉著木槌聞聲回頭:“季兄家中有冬釀?”
“老邱他們寄來的,正在驛站,我還沒來得及取。”
“那便勞煩季兄了。”
季憂點了點頭,牽著小手往外走去。
顏書亦乖巧地被他牽走,一路跟回了無慮商號。
屋子里的火爐還未燃盡,被季憂填入了柴火,隨后以靈氣催燃。
小鑒主則把帶回來的年糕放入到了柜子上,挨著季憂坐了下來,隨后將腳上的鞋襪脫掉。
白嫩的玉足桃粉點點,小巧一只地放置在了距離火爐較近的腳蹬上,被火光映照的晶瑩剔透。
等到腳丫稍暖,顏書亦發現季憂正看著她,于是漂亮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茫然。
幾息之后,季憂向著她湊近了過去。
顏書亦眼眸輕眨,忍不住紅唇輕啟,香舌微探。
但剛有舌尖探出一點,橫在貝齒之間,她就發現陌生男子目標并不是自己的嘴巴,而是自己的頸部。
隨后,一陣溫熱的呼吸順著她的脖頸噴落,讓靈劍山小鑒主不禁向后一躲。
她已經很習慣和季憂親密了,平時也沒少坐他懷里耳鬢斯磨,但剛才那一股氣息卻讓她有種酥麻感,有點想嚶。
季憂帶著疑惑抬起頭,忽然看到顏書亦那探出的香舌,于是低頭將其唇瓣含住,嘖嘖聲間,那一雙雪白的腳腳在腳蹬之上蜷縮了起來。
他方才聞到一股藥材的淡香,有些奇怪,但想著元采薇現在與她住在一起,又覺得不算奇怪了。
自元家姐弟來后,他和顏書亦就不太好有機會親近了。
當然有醋精盯著,他和元采薇自然也是一樣。
這樣下去,生生不息根本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季憂思索良久,眼見此時四下無人,唇舌未停間鉤住了顏書亦纖細的腰肢與腿彎,將她輕輕抱起,打算進臥房來一個擇日不如撞日。
不過就當他準備邁步之時,卻見親吻之中的顏書亦輕輕睜眼,身后劍氣呼嘯。
感受著那不斷升騰的氣息,季憂坐了回去,伸手打在了她的挺翹的臀兒上,惹得小鑒主張嘴咬他舌頭。
今后一定要好好修煉了。
匡誠的話是假的,沒有修為,好身體根本沒有什么卵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