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難道……又罵暈一個？
副臺長追進走廊里，忽然重新冒頭，沖大家擺擺手。
那意思大約是，沒事？
但外面沒事，舞臺上有事。
“胡鬧！太胡鬧了！”
焦國標憤怒起身，語氣那叫一個激烈，卻根本控制不住快要偷笑出來的表情，使得整張臉那叫一個扭曲。
“不錄了！什么玩意，你們節目簡直是在亂彈琴！”
表態，甩鍋，罷錄，轉身開溜。
一套4連，被他用的爐火純青絲滑如奶。
但是在亞麗姐的資料里，其實這貨偏內向，情商不高，寫文章有一套但是急智不太行……可見人一旦被逼急了，是真的什么都能做出來。
形勢變化如此之快，簡直叫人措手不及。
“噯噯噯！”
楊欣徒勞的張開手，試圖挽留，結果焦國標一溜煙就沖進了走廊。
“這……”
她傻眼了，下意識轉頭去看方星河。
“別看我啊，我也沒轍。”
方星河失笑搖頭，就感覺這會兒的節目制作簡直像個農村大戲臺。
怪不得芒果臺總是揮舞著他們的大剪刀呢，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剪輯真的是救命法寶，天知道那些脾氣更大的明星能鬧出什么亂子來。
節目錄制，不得不第二次中斷。
“哇！”
黃靜和由衷地感嘆著：“不愧是我們的星河弟弟啊，稍微發力，就人仰馬翻……”
閨蜜滿臉問號：“難道這是好事嗎？等到節目播出之后，我都想不到會有多少人批評他。”
“不怕！”黃靜和攥著小拳頭用力一揮，“我們會保護他！而且你也應該想一想，等到節目播出之后，會有多少青少年他！”
“對！必須方哥啊！”
周圍的幾個小男生忽然都湊了過來，滿臉的狂熱，比黃靜和這個唯一的信念份還要躁動。
新的風暴，要在年青人中刮起來了……
但在那之前，副臺長決定再救一下節目。
他真的急壞了，追著那倆玩意兒，剛在下樓的拐角處攔住陳丹輕，焦國標馬上又吵吵要走。
這一頓哄啊，嘴皮子都差點磨破。
但是他倆學聰明了，堅決不同意，生怕一旦回去就會被方星河追著再錘一頓兩頓三四頓。
副臺長想把林靖宇扔出去背鍋：“我馬上讓那個學生給你們道歉，立即驅逐！”
“你糊弄鬼呢？”
焦國標冷笑不已，陳丹輕同樣不接茬。
他倆并不在乎林靖宇，區區一個有點背景有點勢力，自以為是的公子哥而已。
同樣是罵人，聽著差不多來氣，但方星河是奔著撅根去的，林靖宇就只是毫無意義的發泄。
傷害根本不在一個量級上。
“除非……”
焦國標眼珠子一頓亂轉，義正言辭的道：“除非你們把之前所有不友好的畫面全部剪掉，否則我絕不可能再配合你們胡鬧！”
“可以！”副臺長答應得斬釘截鐵，“那些片段本來也不適合放出去，審查不可能通過的。”
“真的？”
焦陳二人十分狐疑。
“當然是真的！”副臺長砰砰拍胸膛，“我家祖上三代烈士，一口唾沫一個釘，二位老師，盡管放心！”
“最好如此，否則我們也不是好惹的，我現在可是米國公民，您肯定也不想搞出外交事件吧？”
陳丹輕實在不想灰溜溜的結束節目，施壓之后，借機提出條件。
“另外，你要讓方星河跟王老師保證，接下來的錄制必須和和氣氣的，不能再有任何人身攻擊，咱們安生聊聊現象，你好我好大家好，否則就魚死網破。”
副臺長眼珠子一轉，拍著胸膛道：“簡單！我馬上叫小方給你們道個歉，接下來保證不出問題！”
焦國標剛要點頭，陳丹輕攔住他，堅決搖頭：“不行！我不需要他道歉，我只需要王檬老師給個保證！”
“你不相信小方，難道還不相信我嗎？”
副臺長義憤填膺，委屈巴拉，捶胸頓足……
仍然沒能搞定陳丹輕。
也不知道這貨在白人社會里吃了多少虧，心眼那叫一個多，就盯死了王檬不放手。
磨到后來實在沒轍，副臺長只好回來跟方星河商量。
“那就這樣吧，后面的節目和和氣氣的做。”
方星河一副萬事好商量的模樣，點頭同意。
“還得是你啊……”副臺長豎起大拇指，“大氣，灑脫，有容人雅量！”
“你正常點。”方星河回給他一個白眼，“我新書新雜志的都還沒打呢，把他倆放跑了咋整？”
“噢！我就說嘛！”
副臺長恍然大悟，顛顛回去干活了。
他效率很高，很快把焦陳二人勸回舞臺，當然，少不了王檬老師的幫助。
這小老頭不怕得罪人，但從來不把人往狠了得罪，做人有信譽，講話有分量，終于使得節目重回正軌。
好吧，“重回正軌”的形容不夠準確，和和氣氣的節目還哪有什么意思！
方星河是如此想的，但其實，觀眾們仍然看得津津有味。
不能噴人了，不代表觀點的碰撞不精彩，恰恰相反，關于現在的方星河現象，關于社會上的一些風氣，關于教育的一點邊邊角角，他們幾個還是聊出了一些東西的。
只看現在的場面，任何人都想不到，他們之前居然經歷過那樣激烈的碰撞。
但這就是現實，這就是娛樂圈乃至文化界里經常出現的“工作歸工作、生活歸生活”。
大家的工作都是演戲，那就看誰最后被扒掉底褲唄
有了他們的配合，方總精心準備的盛大宣告，終于順利錄制完成。
楊欣按照臺本，鋪墊好舞臺：“方星河，你代言的真維斯賣爆了，現在，模仿你的穿著也是一大現象，年輕人里最時髦的打扮就是對你進行全面復刻，你會為此感到驕傲嗎？”
王檬笑道：“等到節目播出，他們就該犯愁模仿哪一種造型了。”
“青皮頭流行不起來的。”
陳丹輕笑著搖頭，發表專業意見——他是真的懷著將此前一切都翻篇的希望，在努力配合。
他真的……我哭死！
“小方今天的造型沒法兒仿，發型太考驗顱骨發育情況和面骨的結合情況，簡單講，頭不夠圓，臉蛋不夠協調，剃這種發型要多丑有多丑。
眉鋒上的裂紋也不太好仿，太考驗眉型眉長，以及本身氣質的契合度。
這是小方本人開創的先鋒時尚，不是大眾潮流，我估計啊，那幾家時尚雜志應該特別喜歡。
小方又有機會賺大錢了。
嘖嘖，14歲的百萬富翁啊……”
不過這老賤批仍然那么陰陽怪氣，話里話外都是暗示和撩撥。
可他的羨慕也是發自內心的。
畫家和時尚圈相當接近，在他看來，國內時尚圈恐怕會鋪好紅毯歡迎方星河駕到。
從外形到態度，從時尚感到表現力，方星河簡直是一個天選男模。
但嫩模本人卻只是矜持的笑著，半穩半狂：“沒什么好驕傲的，我的時尚就是靠著天賦硬拗，其實我根本不關注什么國際潮流。”
裝了個逼，接下來就是等著楊欣再往前推。
她笑呵呵道：“提到錢，真維斯給你的價格很夸張，但是效果完全值得，我相信肯定有更多商家正在向你沖來，你以后肯定不缺錢了。大家現在一定特別好奇，方星河，你準備怎么花這筆錢？”
“我對錢不感興趣。”
方星河講了句真心實意的大實話，又走絕了一個名人的路，但是臺下觀眾發出“哇”的一片驚呼。
“夠我日常生活之后，錢就只是一個數字，我會用它來做更有意義的事。”
“比如呢？”
“首先是依法納稅，然后從每一筆所得中提取出十分之一，用于資助失學兒童，這兩件事是我將長期堅持下去的日常行為，希望能給青少年做一個好榜樣。最后，我還有一個短期計劃……”
“那本雜志？”
“對。”
方星河豎起右手食指，輕描淡寫的往外撒錢。
“我將拿出100萬來，無條件為首屆新概念獲獎者出書——如果他們有書，那就出單行本，如果沒有長篇，我們還有一本雜志，可以收錄大家的散文和短篇。”
“哇！”楊欣掩嘴驚呼，“你真的……我不知道如何形容，但是這么做的意義何在？”
方哥認認真真的開始立人……咳咳，解釋。
“我能有今天，新概念起到了非常巨大的推動作用，我對于王檬老師、軼阿姨、余樺老師等等所有評委，以及組織起新概念的萌芽、北大、復旦等等機構，懷有著非常深切的感激之情。
我是一個特別不愿意欠人情的人，別扭，所以我也想反哺他們一些。
那么，從新概念的角度來講，第二屆已經開始了，他們打算將這個比賽一直辦下去，我沒有時間參加第二屆了，但是能在別的地方幫上忙。
首屆新概念，總共選拔出39位獲獎者，從出身的角度講，我們是同科。
古代同科進士的那種同科。
現在我出名了，韓涵也很火，然而我的同科們，他們的才華還被掩埋著。
我想給他們一個機會，揮灑才能的機會。
從大局出發，我希望他們能夠向世界證明——新概念大賽是最好的平臺，而我們首屆必然涌現出最好的青少年作家。
從私心出發，我希望他們合起來能夠給我帶來一點壓力，獨孤求敗的日子太枯燥太乏味了，特別沒意思。
所以我很認真的把這個事兒給折騰起來了，整個計劃，叫做《首屆新概念獲獎者的初啼——80后最強音》，由一本雜志和若干長篇單行本組成……”
“哇……哇哇！”
臺下不停的發出驚呼，逼王真是把他們撩撥冒煙了。
瞧瞧這小詞兒，獨孤求敗，姓金的都沒你一半狂。
一直裝死養傷的焦國標都忍不住問：“你打算給多少人出書？出多少本？”
方星河看著他，意味深長的笑道：“有多少人能寫完一本書，就給多少人出。
跟您一樣，都走自費，但是，我付錢。
首印的話，每個人1萬冊，如果市場不認，成本我負擔，如果市場很好，后面的事出版社自然會接手。”
你他媽為什么那樣看著我？！
焦國標差點給惡心吐了，同時，心底的嫉妒瘋狂滋生。
媽的，我自費出版了2000冊都心疼得夠嗆，你可倒好，大手一揮，起步就每人1萬冊，有錢好了不起嗎？
焦國標雞眼都羨慕紅了，越想越氣，往沙發里一窩，再度自閉。
陳丹輕對錢特別敏感，下意識追問：“那如果某本書的市場反應很好……”
“單行本的收益全部歸作者所有。”方星河想都不想便直接回道，“我不參與任何利潤分成，只提供機會。”
“臥槽！”
臺下的驚呼，此起彼伏。
從成本的角度來講，等于是方星河給每一個想出書的同科，砸下了至少8萬塊錢，推動他們的作品面世。
在眼下，這絕不是一個小數字。
“哇！那你可能會把那100萬賠光的……”盡管楊欣早已知道，嗓音還是忍不住顫抖，“疏財重義，方星河，我現在終于明白古代的俠士是什么樣子的了。”
自己的粉絲當主持人怎么那么爽啊？
瞧瞧這夸的……再來點，我受得住！
“方方太豪爽了，好想和他……念同一所高中啊。”
早已經紫得徹底的黃靜和，眼神片刻不離方星河，小心臟噗拉噗拉的跳著，幻想禿嚕到嘴邊，急忙改口。
閨蜜嘎嘎兩聲壞笑，悄悄扒拉她：“你到底想干什么？重新嗦！”
“討厭，死開！”
小女孩不好意思了，但是臺上的大姐姐狂粉，還在繼續捧哏。
“方星河，你太有高度了，我相信，不止你的同科們會感激你，廣大讀者們也同樣會感激你，我現在真的特別特別期待你們那本雜志，里面會有你的新文章嗎？”
“會的，兩篇打底，而且尺度肯定比新概念更大一些。”
為了給最強音打，方星河真是什么招都敢用，但是你還別說，這么搞是真好使，觀眾們當場就躁動起來了。
楊欣的最后一個問題，cue到了方星河的新書。
“那你的那部長篇呢？同樣在這個計劃中嗎？”
“對，我的長篇，韓涵的長篇，陳家勇的長篇，都是整個計劃的一部分，這是青春文學的新紀元，也是我們80后作家向新時代發出的第一聲吶喊，我相信，它會很有力度。”
“我特別期待。”
王檬欣慰的笑著，輕輕鼓起掌來。
“那我不一樣。”方星河眉梢輕揚，回以一個鋒芒畢露的驕傲眼神，“我是迫不及待。”
節目在他的狂言中，正式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