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士,今天逍遙五湖四海,明日就消失的無聲無息,若非拿到了天武大牢的名單,孫燕晚也沒想到,會有這么多人被囚困起來,就關押在雒京。
他現在也明白了,為何天子張家,當年十余位宗師都能死的干干凈凈。
陽無忌一成絕頂立刻就來挑戰老祖宗,這位魔教教主怕也是憋的狠了。
張遠橋干冒大危險,也要趁老祖宗受傷,闖皇宮偷襲,說不定當年風祖師還留下過什么遺言。
兩師兄弟閑聊片刻,對此事也只能是無可奈何,只能硬生生接受罷了。
孫燕晚也沒留在宮中多久,他出了皇宮,就回了學士府。
此時候的雒京,若以權勢而論,再無人能過孫燕晚,他幾乎掌握了雒京的七八成軍中力量,如今好多羽林衛和守城軍都悄悄加入了天馬幫,甚至有個流言——一入天馬幫,前途亮堂堂。
不管是鎮國太師聞喜,還是武軍侯霍飛虎,都在孫燕晚抓握軍隊的時候,沒有任何阻擋,反而若有若無的提供的幫忙,所以他才能如此順利。
回到了學士府,師姒和陽貂兒就聯袂而來,師姒親自給孫燕晚換了一身常服,陽貂兒帶了丫鬟,給孫燕晚準備了茶水點心。
師姒低聲說道:“陽教主來了。”
張遠橋和空蟬在大瑯皇帝張憲威駕崩的當日,就都離開了雒京,并且各自都傳出了,在某地出沒的消息,提供了有力的“不在雒京”證據。
但陽無忌卻沒有走,孫燕晚一直也不知道,這位岳父大人何處去了,此時候得知泰山大人在府邸,第一個反應就是抓住陽貂兒的小手,說道:“我們一起去見岳父大人。”
陽貂兒吃吃笑道:“師姐姐在呢!”
孫燕晚伸手摟住了師姒的纖腰,說道:“此乃大事兒,師姑姑也想我能夠盡快過關。”
師姒笑道:“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孫燕晚抖擻精神,牽著陽貂兒的小手,到了后頭,自然有人捧來香茶,他和陽貂兒做足了禮數,給陽無忌磕頭斟茶。
陽無忌看著孫燕晚,眼神從漠然無情,到飽含無數感情,充沛的宛如沸騰,這種情緒變化,孫燕晚幾乎能夠感同身受,他心頭大為驚駭,心道:“這便是絕頂的精神意境嗎?”
只是坐著不動,就能感染宗師境的人物,陽無忌的天魔功,不說震古爍今,至少橫霸當代了。
過了良久,陽無忌才淡淡說道:“你去咒珈山,搶我女兒,就沒打算給老夫一個交代嗎?”
孫燕晚忙道:“岳父大人!你我翁婿,何必如此生分?”
“小婿治下二十余城池,魔教徒眾盡可自由自在,暢游安居,亦不必隱藏身份,貂兒奄有大城十余座,此后若是您有了外孫,必然為貂兒的孩兒基業……”
孫燕晚絮絮叨叨,正自夸耀功勞,卻驟然身上一寒,宛如遇到了地獄魔王,域外天魔,他猛然一提真氣,渾身真氣激蕩,這才抵擋住了陽無忌的蓋世魔功。
陽無忌的威壓,一發即收,但卻把孫燕晚嚇的不輕。
這位魔教教主淡淡說道:“你和貂兒的孩子,須得有一個姓陽,五歲之后,送來咒珈山。”
孫燕晚心道:“就這點小事兒?”他笑呵呵的答道:“我和貂兒,日后若是有七八個孩兒,就送岳父大人五六個也無妨。”
陽無忌看著孫燕晚,很有一種沖動,將之斃殺掌底。
他看了一眼陽貂兒,卻見女兒手牽著孫燕晚,眼中盡是柔情蜜意。
這位魔教教主,當世絕頂高手,忍不住嘆了口氣,心道:“當年我也曾擔憂,止此一女,不知道被多少人惦記。”
“為了讓貂兒少被人攪擾,才把她送去了南夏學藝,本來千挑萬選,選了北燕小王,日后未必沒有成為北燕王庭女主的希冀,哪里想到卻被這個姓孫的小子橫空出世,殺了北燕小王,橫刀奪愛。”
“此人……”
“倒也讓人無話可說。”
陽無忌如何不知道,自從跟了孫燕晚,陽貂兒水漲船高,連破先天,宗師二境,甚至比起來如今的名聲,宗師境都不算什么,如今的陽貂兒已經被人比之古之美人,注定了要名入史冊,什么出身武功都比不上。
哪怕沒有麾下二十余座城池,孫燕晚也是古往今來最年輕的宗師之一,哪怕不會武功,孫燕晚也是詩名漫天下,能注解六經的大儒……
放眼天下,不管任是誰,在比較北燕小王和孫燕晚的時候,都會把北燕小王子棄如蔽帚,根本不覺得北燕小王有資格跟孫燕晚能相提并論。
其實,除了這些之外,對陽無忌來說,最最重要的是,女兒是真喜歡這個男子。
他現在微微后悔,當初毀了陽貂兒的扇子。
只是他身為一教之主,又是老父親,也不肯為此道歉了。
陽貂兒也是修煉天魔功,精神力強大,感知到了老父親微微有些悔意,乖巧的從袖中取出了冰蠶寶扇,輕輕抖開。
一幅二次元小像,技法成熟,寥寥數筆,一身華麗嫁衣,顧盼神飛,言笑盈盈的小貂兒躍然紙上,栩栩如生。
陽貂兒俏臉微微一紅,又把冰蠶寶扇翻轉過來,正是那首《青玉案·元夕》。
陽無忌看到東風夜放花千樹,心頭就是一顫,再往下看去,看到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忍不住肚內罵道:“孫小賊,忒的好文采。”
再看到貂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忽然就生出一個念頭:“我縱然撕千百張扇子,這小賊也能寫千百張。”
孫燕晚是不知道,老岳父這般高看,不然肯定訕訕笑道:“真沒背這許多詩文。”
陽無忌最后看到“笑語盈盈,眾里尋她,驀然回首”等字樣,微微嘆息,再看到最后一句: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忍不住心道:“也只有我家貂兒,方配得上這等詩詞。”
心頭忽然就微微驕傲起來。
陽貂兒感應到父親的氣勢轉換,知道他再沒那般糾結,心頭也是微微輕松,小手輕輕把冰蠶寶扇合上,她雖然也記得那柄扇子,但如今情郎已得,永伴身邊,也就不甚記恨了,只希望老父親知道,她如今很好,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