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舟轉眼逼近人群上方,她跟著雷盾真人分列船舷左右,打出數道靈藤給底下逃離雪崩的修士們攀抓。
結果人剛救上他們,一聲獸吼更大的雪崩鋪來,整個穿云舟在天地偉力面前,猶如落葉被秋風掃除,恰似浮萍被海浪打翻。
原來,這里禁空,飛行法器無法飛,剛剛弟子們才只用神行符拼命奔跑。
雷盾憑一己之力,將弟子們護在靈力光罩內帶出雪底,打眼一看:“歲初呢?”
他的神識迅速犁遍滾動的積雪,不僅沒有發現人,反而引得雪崩更甚。
“長老,弟子方才似乎看見師妹抱住一只雪狐滾開。”眾弟子茫然四顧時,有一個出聲指向還在滾動的大片積雪。
雷盾瞄了眼定位銀鐲,上邊已經不再顯示沈歲稔的方位。
鑒于此刻雪崩正急,不好再動用法力,否則會加大崩速,他運行身法將弟子們先行送至安全所在。
并以最快速度聯系到師兄秦品章:“師兄,你能幫忙去看下歲初的魂燈嗎?”
“什么情況?”宗門內,秦品章一邊用萬里傳訊符追問,一邊御劍飛往問仙峰的弟子堂。
不多久,他見沈歲稔魂燈無恙,才肯答應不給師長們上報,并讓雷盾迅速找人。
那么沈歲稔何在?
她自己也不知道,反正一定是在西北綿長的雪山地帶。
眼前雪花從東飄到西,再由南刮到北,冰天雪地里若非備著幾套大毛法衣剛好換上,能凍個透心涼。
“小東西,你找我來救的狐,究竟在哪里?”她神識傳音懷里的雪狐。
這個才四階的小家伙,在她掉進積雪洪流時,趁她身形未穩一下撞入懷中,并用神識不斷求救。
當時情況緊急,根本指望不了救人的雷盾真人,她想摸張百里傳送符拍身上,躲開被雪砸死的下場。
不成想,被雪狐撞倒抓錯符,傳送后才發現是燭況長老親制的傳送符寶,一桿子把她支到了千里之外。
好好一張符寶浪費掉,兩千功德點相當于二十萬下品靈石就這么沒了,心痛的讓人心尖尖疼。
“這邊禁空無法用法器飛行,天黑前你最好指對方向。
再晚,我們可救不到狐。”半夜的雪山能凍死個人,煉氣期還未完全脫胎換骨,也怕寒冰酷暑。
雪狐嚶嚶幾聲,“我也沒來過這里。
它的氣息,和我住的白喀雪山有些不同。”
“那你還指著這頭兒讓我走?”沈歲稔拍去眼上的雪花,環目四望后果斷轉向,不知道這小家伙為什么找上她,是小狐王送的狐牙引來的嗎?
雪狐咬住她的毛毛領:“別換,我感覺那邊有更高階的妖。”
“繼續往前走,有一群五階冰狼在圍獵冰熊。”沈歲稔身上戴著隱息玉,才能安全走著。
她可不想暴露后成為它們勝利一方的戰利品,她一個人族聯系不上別的人族,暫時別逞能。
雪狐阻止不了她,修為比她高也不敢硬攔,“挖洞藏一藏,它們打完再走。”
正合她意,論找藏身之地,沈歲稔絕對排前列,雪狐更是個中好手。
兩兩相加之下,還真給他們找到個好地方,不高的山丘被雪覆蓋大半,濕濕的土居然沒有上凍。
沈歲稔沒直接挖,取幾張遁地符,瞬間來到地下。
當此時,雪狐特別好奇她的符,想借來看看時,忽聽見一陣異響,它立刻又縮回她懷里。
沈歲稔特別無語,你相當于筑基中期,修為高于我。
不過她自己認真傾聽后,發現是有節奏的敲擊聲,像是有人在向自己求救。
她長的像菩薩嗎?
話雖如此,沈歲稔還是貼著靈氣罩拍手邊的土石,然后那邊敲的更急切。
她心里想著萬一是同門求救,就放出被壓制到周身五米的神識,再拍一張遁地符來到敲聲音的地方細聽。
然后懷里的雪狐一爪拍擊下去,他兩個掉到中空的地下。
“當心。”沈歲稔翻身跳起警戒,這里有陣法波動。
此刻神識也突然恢復正常,她一手握上品防御翻云盾,一手抓著劍氣球隨時準備應戰,雪狐跟在她腳邊亦步亦趨。
原來,此地是個天然的地下暗河洞窟,冒著白氣的小小水流,不靠近根本聽不見聲音。
小心找到一處陣眼,輕輕邁過,只見離水十多步遠,有個人半靠著濕土,對她露出殷切的目光。
“程之舜?”沈歲稔完全沒想到,鬼月真君的高徒會被禁靈禁識,五花大綁的扔在此地。
有消息說這廝已經是筑基初期,她沒擅自解開繩索,而是木靈力凝針,嗖嗖扎入對方幾個竅穴。
程之舜頓時可以發聲:“快讓四階雪狐幫我解開啊,稍后定有重謝。”
“你為什么會在此,誰做的好人好事。”沈歲稔記得裊裊說過,象王谷秘境內,就是這人糾集修士追她和覺行要搶靈獸。
“不解開我,你會后悔的。”程之舜一點沒有求人的自覺。
雪狐突然示警:“小心。”
早就全身警覺的沈歲稔,在程之舜話音未落時就猛轉身,一把的火符轟轟轟砸出,將偷襲者炸的當場升天。
她看清對方的衣著一驚:“松香館的人?我們在魔門的伏魔雪山邊緣?”
松香館是魔門修羅宗最掙靈石的門面,打著提高修為的幌子主營風月生意,男女皆有之。
據說在魔月宗的支持下,松香館幾乎開遍魔門大小城池。
“不然你以為呢?快解開我,后邊還有筑基境。”程之舜受不了她的婆媽。
雪狐飛身過來傳音:“我們果然不在白喀雪山,能原路退回嗎?”
白喀、伏魔兩座山脈相距其實不太遠,伏魔山歸屬魔門,以此北上是與仙游宗搭界的魔月宗,它地盤最大。
南下是血輪宗,它與大佛寺隔著道大峽谷。
兩宗向西則是修羅宗,再西邊即是原來的尸宗落神宗平分秋色,不過現在尸宗地盤被幾家肢解。
“嗯。”傳送符寶是隨機的,所謂千里僅是個量詞,會受靈氣地脈影響,傳到不一樣的距離。
沈歲稔觀察四周之后,“我們已進入別人的法陣之內,一時走不脫。”
方才掉下來的入口,此刻早沒有影,剛剛偷襲自己之人,多半是看守此陣的魔修。
沈歲稔從儲物袋取出把上品短劍,砍向繩索之際,程之舜還道:“捆仙繩,得用筑基神識絞斷索扣。”
“閉嘴。”她不可能舍棄一縷神識救他,捆仙繩的主人可不是剛剛被轟死的煉氣大圓滿。
用短劍是要觸動其主人的神識印記,將人引過來,好確定破陣陣眼。
果不其然,在她抱著雪狐啟動隱息符后一刻鐘,急促的腳步聲從水流下游傳來。
少頃,兩個筑基大圓滿逼近,且以特殊的路線進入陣中。
“姓程的,進來的人呢?”他們一眼就看被火符轟碎人頭的同伙,可洞內不見多余之人。
其中一個黑衣魔修去檢查陣眼,另一魔修拔刀靠近的剎那,程之舜吼道:“動手!”
結果,沈歲稔紋絲不動,反而持刀的魔修用刀尖拍他的臉,“真當老子不敢殺你。”
程之舜快被不肯動的沈歲稔氣死,“那你動手,引動我師父放在我身上的保命符。”
“二世祖。”魔修待要揮刀給他個教訓,被另一檢查完陣眼的黑衣魔修人攔住:“找偷入者為要。”
就在此時,沈歲稔果斷出手,“嗖”一聲扔出辰玄長老的結丹期劍氣球,一道劍光瞬殺兩個筑基后期。
整個法陣也被掀動數下,嗡嗡嗡作響后又回落如初。
程之舜看著地上兩顆人頭一聲不吭,歲初,才煉氣后期吧?
“張嘴。”沈歲稔指尖靈力一戳,在他不自主張嘴說:“你……”
一顆丹藥嗖的落入程之舜口中,不待他咳出來,沈歲稔上手頂住他下巴:“上品靈丹別浪費,很貴的。”
雪狐從幾個魔修身上搜出儲物袋遞來,還重重點頭表示同意,它有吃過她的丹藥,美極。
又麻又澀的口感讓程之舜想咬人,無奈捆仙繩在其主人死后不會自動脫開,“你給我吃的什么?”
“肯定是毒丹,能夠讓修士失去味覺,子午二時心絞痛的蝕心丹。
解藥得去我們仙游宗的丹房憑功德點兌換。”沈歲稔從魔修的儲物袋里找出陣牌一揚,困住他們的法陣立刻打開條路。
暗河的嘩嘩水聲瞬間入耳,她不顧程之舜一再要求解索,而是迅速找出所有陣眼拔旗抽中控陣盤。
然后才回身,讓雪狐將捆仙繩殘留的魔修神識抹去,她打上自己的印記:“你送我搭坐魔月宗樓船回去道門,解藥找鏢局寄給你。”
“信你個鬼。”程之舜得到自由,抬手就是一個金箭魔焰訣,數道帶著黑焰魔氣箭頭射出。
沈歲稔手撐翻云盾腳動七星步,咻的移動身形,手里的捆仙繩從側面卷住程之舜,人再次被捆的死死。
她上前一腳踹翻人:“修仙界之字輩兒,都一樣無恥的嗎?
雪狐,扒光他的法衣。”說著即將定身符拍在他額前,抽走更值錢的捆仙繩。
“你莫不是隱藏了筑基修為?”程之舜無視雪狐抓走自己的外層法衣,他筑基后居然比煉氣期挨的打還多,簡直沒天理。
沈歲稔忙著摸出三個魔修隱藏的儲物工具,至于法衣法靴,看在自己今生靈石充足的份上,留他們一份體面不扒也罷。
又接連幾個火球術將他們化作大地養料,根本不搭腔程之舜。
直到雪狐真要扒光他他大喊大叫,才出口制止,“我早就說過,給你吃的毒丹,也不看下自己丹田就敢對我出手。
感謝你師父的給神魂加上護身符吧。”
程之舜一滯,回想方才打出的法訣和效力,這才有些遲疑的問:“蝕心丹,壓制丹田靈力?”
“嗯哼,你現在是筑基的身子煉氣的力。
又無法器符陣在身,想動手之前多猶豫猶豫,能否打的過我。”沈歲稔在他眼前晃動另一個劍氣球,結丹境球球的自己兌出十來個,瞬殺筑基大圓滿。
她掀下對方額頭的定身符:“沒你帶路我照樣走,想清楚。”
“我告訴你件很重要的事,你馬上給解藥。”程之舜改變策略,他喜歡遮掩修為不假,但筑基后誰還愿意遮到煉氣忍氣受。
沈歲稔招手雪狐離開,不與他多言,道修在魔門游歷的也不少,自己去買份詳細的地圖避開禁空區,也一樣回去。
“歲初,你等等。你都不奇怪我為什么被抓嗎?
好歹讓我穿上法衣。”冷死個人,程之舜追的緊緊的,眼神盯在她斬獲的七八個儲物工具上,里邊一戒一袋是自己的。
雪狐回頭哧他一臉冰霜,還傳音:“壞蛋。”
程之舜忍著沒還手,打個凈塵術化去冰,“我無意中發現松香館私買道魔女弟子,才被抓。
這里,就是他們的轉運點。”
“買?是擄吧。”沈歲稔一直在觀察暗河左右,發現好幾處有術法專門清理的痕跡,她之所以敢一往直前,是知道有人收到程之舜在此的消息,這地方基本會被放棄。
事實證明,原來設在此的轉運點,已拆走。
“不不不,松香館的確是出靈石買人。
我開始聽說也不信,所以偷偷混入其中一探真假。
親眼看到他們在道門的藤蘿社交靈石接人。”程之舜拿出最大的誠意,把道修那邊的名堂也講給她。
還明晃晃放出他筑基境的神識主動探路,直頂到前方五里極限才停:“那個歲初,出口已經不遠,我這個樣子走出去不要緊,但若有人看到你和我一起……”
沈歲稔的神識不弱與他,看的到出口那兒既無人也無妖:“你是元嬰親傳,身上沒放點隱形儲物戒之類?”
“我的法衣你又不穿,何必浪費。
你若能將我被搶走的儲物工具奉還,我必找外事堂給你弄張前往聯盟坊市的船票。
還將另外幾個筑基留在儲物袋上的神識,幫你抹去打開。”程之舜上邊不止一個師兄,師父手里的寶貝分到手里沒多少,隱形之物能隱就隱著不用。
特別是不能在這人面前顯露,免得她趁自己修為不濟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