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光明聯盟總部的確切位置。”他說。
嘶嘶！
這一問如同一顆重磅巨石砸入平靜的湖面，登時激起層層波瀾，引來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姜天的語氣異常平靜，甚至淡漠。
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洶涌的殺機。
平靜的殺機最是恐怖。
這個人，竟是存了滅掉光明聯盟的心思嗎？
那樣一個底蘊雄厚、內部盤根錯節，曾經對姜天大舉圍剿攻殺的超級勢力，有朝一日竟然會被姜天反過來威脅！
這個事實沒辦法不讓人震撼，但細細想來，卻又不應感到意外。
因為當初姜天攜黃劍靈離開時有多艱險，來日的復仇便該有多么酷烈！
“如姜道友所愿，老夫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玄鴻崢雙手托出一枚玉簡，將其隔空呈送至姜天面前。
這顯然是早就準備好的物件，只待需要之時，即刻便呈現出來。
姜天抬手抓過，神念一掃，心下已了然。
“我相信你。”他說。
“感謝姜道友的信任。”玄鴻崢躬身致意。
“如果……”姜天話未說完，便被打斷。
“姜道友放心，老夫清楚撒謊的代價。”玄鴻崢搖搖頭。
“五行仙宗雖然已非富玄杓執掌的時代，但本宗上下對姜道友的敬意，絕無虛假。且老夫接掌宗門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與光明聯盟劃清界線，永不復合。倘若姜道友發現老夫所說哪里不對，隨時可以回來將老夫了結。我光明聯盟上下，愿意承擔所有代價。”
“好！”
姜天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抓著玉簡向玄鴻崢一步踏出，消失在五行仙殿之前。
玄鴻崢如古井深淵般的心，在姜天邁動腳步的一瞬間乍起驚瀾，乃至有了隕滅的覺悟。
但隨著姜天的離開，卻又狂瀾乍落，只剩下后怕與忌憚。
他直面數十位長老，緩緩直起了身。
“現在，還有人質疑老夫當初的決定嗎？”
深沉威嚴甚至陰冷的聲音，在五行仙殿前緩緩傳蕩。
但也只局限在這個范圍之內，并不外擴。
數十位長老面面相覷，然后全部跪倒下來。
“宗主英明！”
富玄杓遇刺的確另有玄機。
作為五行仙宗的宗主，修為強大、位高權重的存在，怎么會遇刺？
他當然不是遇刺，而是被五行仙宗一批有著強烈危機感的覺醒派經過縝密謀劃聯手逼殺。
事情當然是秘密進行的，這樣的大人物隕落，足以引發顛覆宗門的巨變。
此事從謀劃到最終實施，都有著最大程度的謹慎。
而事件的發起者，便是玄鴻崢，以及以他為代表的五行仙宗太上、宗老等常年蟄伏不出的大人物。
也唯有這樣的陣容，才有可能完成這樣的“壯舉”，才有可能撼動一宗之主。
而對于這件事情，其實有許多人是抱質疑態度的。
誅殺富玄杓，于理于法于情皆是大逆之舉。
換句話說，這樣的行為，等同于叛宗奪權。
沒有哪個宗主，在執掌大權的情況下被宗眾聯手絞殺。
這是謀殺，這是造反。
當初的確是有阻力的，而且阻力相當之大，一度讓這計劃無法推進。
但姜天在萬界法會上的戰績，成為了擊破阻力的關鍵一錘。
所有的猶豫和糾結，都在那個消息傳來的瞬間，化為了烏有。
繼而，這個秘密計劃得以實話。
富玄杓其實是有所覺察的。
在那段時間，他敏銳地嗅到了宗內的詭異氣氛，只是并未有足夠的重視。
在他看來，不過是因為前番的巨變以及姜天這個人離開之后的表現，引發了一些動蕩的思潮。
這樣的情緒，終將被消化。
在玄隱界主隕落一事上，五行仙宗的確采取了放縱、漠視的態度。
在光明聯盟對姜天的絞殺上，他本人也站在了綏靖的立場上，甚至坐視當時的幾位界主趁機出手。
但一切的謀算，終究被姜天擊破。
這個看起來本該九死一生的外來強者，最終奇跡般帶著黃劍靈以及玄隱界的忠誠者們，逃出生天。
從那時起，他就一直有某種隱隱的擔憂。
但想來，光明聯盟應該更加忌憚才對。
畢竟相對于五行仙宗，姜天更應仇恨光明聯盟，因為雙方的恩怨早就不可化解。
在那連番的巨變中，五行仙宗只是被裹挾其中，身不由己。
某種意義上，這家宗門甚至也可以是受害者！
只是他沒想到，姜天在離宗后不久，竟真的去了萬界法會。
以其初入永恒境的淺薄修為，竟然奇跡般成為了頭號決選大能，進入了永恒圣殿的視線！
從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事情已經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內。
他對姜天這個人的預判，也完全失準。
那時，他便有了悲觀的覺悟與黯淡落幕的預感。
只是沒想到，他的落幕并非由姜天本人推動，而是宗門內部的蟄伏的龐大力量，對他有了最強烈的質疑與不滿。
這種不滿，最終演變成了一個危險的計劃。
在玄鴻崢的推動下，得到了最強有力的支持，繼而在一次太上集會上加以落實。
富玄杓便在自家宗門最為隱秘和安全的地方“遇刺”。
這些，玄鴻崢本已做好準備向姜天解釋。
對方顯然并不在意背后的細節，但也并不完全相信他，更不完全信任這家宗門。
所以姜天說“我相信你”。
位這種信任是有代價的。
代價便是，如果玄鴻崢撒了謊，那么五行仙宗將在姜天的怒火中化為余燼。
光明聯盟的確切位置，其實是不斷變動的。
這種變動曾經有時間規律，后來時間規律被打破，變成了隨時可能的調整。
尤其是在五行仙宗的巨變發生之后，在光明聯盟對姜天的絞殺行動全面失敗后，這種調整更是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頻率。
他們曾經想要在萬界法會上解決姜天。
先是寄希望于姜天在法會對決中隕落。
眼看希望落空，又當眾揭穿他的老底，以他身懷的種種異寶為誘餌，引誘各路大能出手圍殺。
但仍然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