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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廚師的心


更新時間:2025年06月27日  作者:噸噸噸噸噸  分類: 都市 | 都市生活 | 噸噸噸噸噸 | 非正常美食文 


伴隨著蒸籠蓋的揭開,濃烈的蒸氣從蒸鍋里噴涌而出,四散開來,和蒸汽一同四散的還有四喜卷的肉香味。

是的,肉香味。

經常吃火腿的朋友們都知道,火腿無論是炒還是蒸,香味都是非常濃郁的。是很極致、很鮮美,甚至能聞出來是咸鮮口的肉香。

四喜卷要用品質上好的火腿,以黃記的貨源,少東家的業務能力再差也不可能弄來品質不行的火腿,原材料絕對是一等一的好。

因此四喜卷在出鍋的那一刻也是一等一的香。

火腿丁、香油還有蔥花混合在一起組成的香味,簡直就是咸鮮的代名詞,讓人聞著就覺得該吃點主食了。

四喜卷就是主食。

鄭達麻利地把四喜卷一個個從蒸鍋中夾出來,一切為二,擺盤,秦淮等人立刻圍上去,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刻。

有云紋,造型也還算不錯,就是品控不太行。

鄭達用實際行動告訴大家反卷翻車也是可以卷出云紋的,就是這個云紋可能有點不是很云紋,不太好看。但是能看出來是云紋,畢竟審美是多元的,萬一就有人喜歡這種云紋呢?

鄭達有的四喜卷能看出獨特的審美,但大部分四喜卷都是很正常的,算不上特別出眾漂亮,但絕對合格。

秦淮也是第1次見到成功的云紋,知道古力的如意卷如果成功的話,切開后大概是什么造型。

秦淮幾人都在驚嘆鄭達的四喜卷。

說句實話,這批四喜卷比秦淮想象中的要成功,因為鄭達的反卷真的是能明顯看出來有很多問題,秦淮幾度都以為鄭師傅今天要翻車了。結果最后的成品居然還意外的不錯,可見四喜卷的容錯還是很高的。

黃勝利也很是感慨,臉上寫滿了欣慰,顯然是欣慰自己的師弟終于不是過年的時候在家里偷偷摸摸做四喜卷,然后喂給狗吃了。

只有龔良,沒有贊嘆,沒有欣賞,眼睛里全是對四喜卷的渴望。

龔良表示他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混進廚房,當然得光明正大地坐在廚房里大吃特吃。

至于龔良昨天晚上說的什么他今天可能有事,要派助理過來拿點心中的這種鬼話,龔良早就選擇性忘光了。

但是龔良并沒有把‘可以吃了嗎?’這幾個字問出口,因為即使他離鄭達有些距離,他也能看出來此時此刻鄭達的情緒不太對勁,所有人都在等鄭達給出反應。

鄭達的表情很是復雜,非常不鄭達。

他的表情中有一絲惆悵,一絲悵然若失,一絲緬懷過去,和一絲獨屬于中年人的回憶青春。

秦淮還是第1次見鄭達露出如此復雜的表情,大多數時候鄭師傅都是一個很簡單的人。

簡單的懶鬼,簡單的不求上進,簡單的不思進取,簡單的愛發紅包,簡單的喜歡撒錢,簡單的想要收他當徒弟。

可能是因為鄭達本身就是一個很簡單的人的緣故,他才會在根本不認識秦淮,只是有過一次視頻通話,簡單指導了一下秦淮做槐花饅頭,覺得秦淮很有天賦并且發現單靠視頻通話可能解決不了問題的基礎上,特意從姑蘇跑到山市去指點秦淮。

這件事情仔細想想會讓人覺得是如此不可思議、無法理解,但是放在鄭達身上卻又是這么合理,因為鄭達就是這樣的人。

即使他已經不當廚師很多年,下海經商實現財富自由,但他的本質還是一個純粹的廚師,還是當年國營飯店那個因為領導對白案的偏見而當不上大師傅,氣得在家里哭了好幾天然后憤然辭職的鄭師傅。

鄭師傅呆呆盯著盤里的四喜卷。

這是他親手做的四喜卷,一模一樣的做法,一模一樣的不完美,但是餡料變了,配方改了,從他不理解的肥肉丁、五花肉丁、純瘦肉丁、肉糜變成了噴香的火腿丁。

鄭達緩緩伸出手,精準地從一從一眾四喜卷里挑出了最丑、最翻車、云紋看上去最有問題的那個。

拿起,咬下一口。

一大口。

就像十七八歲干了一天活,餓得能吃下一頭牛,兩口就能塞進一個大包子的少年那樣,狠狠咬了一大口,咀嚼的時候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鄭達快速的咀嚼,嘴里含糊不清的喃喃:

“是火腿丁,居然是火腿丁,真的是火腿丁。”

“師父,我就說這個餡料不對,我終于知道對的餡料是什么了。”

“是火腿,居然是火腿。”

鄭達呢喃著,眼睛一眨,兩顆豆大的眼淚瞬間落下,然后眼淚就像決堤的河水一般控制不住的往外涌,鄭達嘴里還嚼著沒吞咽下去的四喜卷,吃著吃著就這么失聲痛哭了起來。

所有人都驚呆了,古力甚至害怕得后退了兩步。

就連鄭思源也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親爹,仿佛從來不認識這個爹一樣。

秦淮雖然不明白為什么鄭達會像自己昨天晚上做的夢里那樣對著四喜卷痛哭,但是他卻并不覺得驚訝,只是覺得有些惆悵和悵然。

甚至有一些為他親愛的鄭師傅感到開心。

龔良原本還有點想吃四喜卷,看到鄭達這樣,有些詫異地和黃勝利對視一眼,看懂黃勝利眼神中的意思后偶悄然上前,輕輕拍了拍秦淮和鄭思源,示意大家先離開這里,實在不行走到后廚門口也行。

至少把這一塊地方,和現在盤子里全部的四喜卷都留給鄭達。

其余人也很有眼色地沒有靠近和詢問,就連最八卦的董仕此時此刻都管住了自己的眼睛,老老實實在案板前切菜。

一行人走到后廚門口,確保距離過遠痛哭的鄭達聽不到他們說話,鄭思源才略帶震驚地開口詢問:“師伯,我爸這是…什么情況?”

黃勝利嘆了口氣。

“我也沒想到你爸反應會這么強烈,這個事小譚和小古你們應該聽不懂,晚點你們直接問小九吧。”

“思源,你爸是怎么跟你說四喜卷的?”

鄭思源想了想:“我爸說這個是之前師公在的時候,國營飯店每年過年都會做的點心。他不是很擅長,賣不上價格,不算太簡單,也不算太復雜,所以他不愛做。”

“但是他從小到大每年過年的時候都要吃四喜卷,他和我媽已經吃習慣了,所以每年過年的時候會在家里自己做。”

“我一直覺得這是他做不好的借口,因為我聽龔伯說過,師公剛退休的時候我爸做四喜卷被客人們罵得特別慘,他有心理陰影所以只在家里偷偷做。”

黃勝利無奈點頭:“我之前也是這么覺得的,但是現在看來,我們都有點小看他了。”

秦淮從黃勝利的表情里看出來,這個故事應該還有另一個版本,而以黃勝利現在的態度,顯然這個版本的故事是可以直接在這里說的。

“那黃師傅,實際情況是什么?”秦淮問。

龔良也向黃勝利投去一個充滿疑問的表情,臉上寫滿了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咱們當年不都是好哥們嗎?你們背著我搞小團體?

“鄭達當年做四喜卷確實被街坊鄰居們在背地里偷偷罵得很慘,但是并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么惡評如潮。最多是閑聊的時候嘀咕兩句,說鄭達的水平真是不如師父,然后感嘆幾句師父怎么就突然就身體不好病退了,大家都覺得他還能再干幾年。”

“那個時候的國營飯店和現在不一樣,國營飯店其實更像小秦你開的那個社區食堂,常年來吃飯的都是知根知底認識很多年的街坊鄰居。我是紅案,鄭達是白案,我每天在廚房里炒菜就行,鄭達還要在外面賣包子,尤其是當學徒的那些年,整個國營飯店的包子、饅頭、燒麥都是鄭達一個人賣的。”

“用現在網上比較流行的話來說,我和鄭達都是國營飯店的客人們兼街坊鄰居們看著長大的。”

“有這樣的情分和關系在,你們覺得就算鄭達過年的時候沒把四喜卷做好,能被罵的有多慘?”

聽黃勝利說到這個,龔良也附和地點點頭:“確實,要說當面指著鼻子劈頭蓋臉的罵,那肯定是沒有的。鄭達那些年挨的罵啊,加起來估計還不及我當銷售一個月多。”

“不過他的脾氣性格就是這樣,真有人指著他鼻子罵他做的點心一無是處,他可能還沒那么生氣,最多只是不服氣。但是如果大家用失望的眼神看著他,或者只是嘆口氣搖搖頭什么都不說,他是真的會傷心。”

“我之前也是這么覺得的。”黃勝利說,“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樣。”

“那個時候師父病退得很突然,廚師這個行業說白了是體力活,身體不好是干不了廚師的。師父雖然瘸了一條腿但是身體情況一直不錯,原本還能再干幾年。”

“誰也沒想到師父會因為一場感冒,身體就變得有點差,體力上吃不消,就那么順理成章的病退了。其實當時也沒什么,包括鄭達接手的第1年,那一年四喜卷做成那樣,他其實都沒有太……太在意這件事情吧。”

“畢竟那一年他每個點心的風評都不咋地,只不過四喜卷的風評最差。”

“是第2年師父出事之后,鄭達才開始變得非常在意四喜卷。”

“出事?”秦淮沒太反應過來。

“那個時候師父一個人在家里用煤爐做飯,結果煤爐倒了,煤球全蓋在了師父的那條好腿上,師父直接痛昏了過去,一直到我和鄭達下班回來才發現。”

“原本是要用板車拉去醫院的,后面還是龔良機靈直接去廠里借了汽車,才算送醫及時保住了師父的命,但是那條好腿也廢了。”

“從那以后師父的身體情況和精神情況就大不如前了,師父開始經常一個人待在家里不出門,即使我和鄭達找木匠給師父定制了輪椅他也不下樓。”

“后來龔良想辦法找了一戶1樓的人家跟師父換房子,這個情況也沒有改善。我們當時都覺得是師父無法接受現實所以心情不好,想方設法逗師父高興,那一年過年甚至是和龔良家一起過年。”

龔良露出恍然的表情,表示自己想起來了。

“我記得那年吃年飯的時候,鄭達是不是提到過他覺得四喜卷的餡料不太對勁,不應該用肥肉丁?”龔良問。

“對,鄭達說過,但是那個時候已經很晚了,師父沒什么精神我估計是沒有聽清。”

“當時鄭達其實也是找借口解釋為什么自己的四喜卷做的不太行,他自己都不是很在意這,是第二年過年期間再做四喜卷的時候他才又提起這個。”

“但是那時候師父的身體已經很不好了,記性也大不如前,甚至有點糊涂了。”

“我不記得當時師父具體說了什么,應該是一些肯定有更好的方子,但是需要鄭達自己去摸索的話。”

“鄭達是不是還說過,他一定會在年三十晚上那天做出比井師傅更好的四喜卷?”龔良又問。

“對。”黃勝利再次點頭,隨之而來的是嘆息,“其實當時那句話鄭達也是為了在過年的時候哄師父高興,結果師父沒有活到第二年過年,在秋天的時候就去世了。”

“我們都知道鄭達這些年每年過年在家里自己偷偷做四喜卷,但是沒有人拆穿他,就是因為這件事情。”

“只不過,我以為他是因為四喜卷觸景生情。就像當初領導不讓他當大師傅,他明明生氣得要死但是咬死不承認,請假在家里哭了好幾天眼睛都是腫的,還要嘴硬說是被他媽打的。”

“沒想到,是一直記得那年過年對師父說的話。”

“他總有一天會在大年三十晚上做出比師父的四喜卷更好吃的四喜卷。”

黃勝利說著說著,眼眶也紅了。

秦淮悄悄看了一眼已經沒有痛哭流涕,只是默默一邊哽咽一邊吃四喜卷的鄭達。

20多歲時還是白案廚師的鄭達,會因為覺得領導對白案有偏見,痛哭幾天,一怒之下放棄廚師這個職業憤而辭職,從而被同行們diss了十幾年說他不務正業。

50多歲已經是一名成功商人的鄭達,因為自己完成了遲到30年的承諾,痛哭流涕。

“思源。”黃勝利說,“你爸就是這樣的人,你也不用因為覺得他不務正業,浪費自己的天賦就對他有意見。”

“無論他當不當廚師,他都有一顆廚師的心。”

“就是懶了點。”

鄭思源看了一眼親爹,沒有太多的表情,很是平淡,但是平淡就說明了一切。

“我知道了師伯。”

“我以后不會再天天催他做點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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