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芙瞪大了眼:“你和薛大人聯手?”
“嗯。他追查到細作進了相府,就拜托在相府的我留意一下……”秋蘅說著和薛寒一樣的說辭。
秋芙難以置信:“你就一個人潛入了奸相書房?不怕被發現嗎?”
“害怕。但想想奸相作的惡,就想賭一把。”
“可要是賭輸了,你就沒命了!”秋芙還是難以理解。
見秋芙露出真切的擔憂,秋蘅抿唇一笑:“當時沒顧上想賭輸的事。”
秋芙搖頭:“這個薛大人,怎么能把這么危險的事交給你。我還以為他喜歡你,原來只是想讓你幫他辦事。”
這人不行,配不上六妹。
秋蘅默默放棄了為薛寒解釋。
馬車從角門進了永清伯府,停在二門前,秋蘅與秋芙一起下了車。
“這么冷的天陪我出去,張伯辛苦了,打壺酒暖暖身子。”秋蘅從荷包中摸出一顆金豆子,塞給張伯。
張伯嚇一跳:“六姑娘,這,這,這——”
這打一缸酒都富余啊!
“張伯收著吧。”
秋蘅笑笑,拉著秋芙往內走。
秋芙動作僵硬,憋了一肚子震驚,等守著二門的婆子熱情如火把她們迎進去,已震驚到麻木。
她不在的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什么?
“四姐,等會兒見。”
秋芙點點頭,心弦緊繃走在原本熟悉的園子里。
這樣冷的天,又臨近晌午,園中不見什么人,這讓她漸漸放松,到了住處取下帷帽,深深吐出一口氣。
院中婢女以為看錯了,結結巴巴:“姑,姑娘?”
秋芙定了定神,一邊往屋中走一邊問:“你們都知道我‘病’了吧?”
婢女緊跟在秋芙身邊,緊張低頭:“是……”
姑娘失蹤這事一直瞞著,對外的說辭是生病靜養。
進了閨房,看著幾個神色慌亂的婢女,秋芙反而鎮靜了,吩咐道:“去千松堂稟報老夫人,就說我的病好了。”
千松堂中,老夫人看著走進來的秋蘅就氣不打一處來:“又出去了?”
“出去逛了逛。”
“你就不能安分在家里待一日?”
秋蘅理直氣壯:“在南邊鄉下的時候孫女每日漫山遍野跑,總悶在家里受不了。”
老夫人深吸一口氣:“這是在鄉下嗎?你現在是大家閨秀,心怎么這么野!你說說你先前自作主張去相府,是不是白費功夫?”
說去討好相府大太太,不是白受了一通罪。
老夫人如何不明白,討好楊夫人那樣的貴婦多不容易。
“也不是白費功夫,相府不是完了嘛。”
老夫人:!
這時婢女進來稟報:“老夫人,芙蓉居那邊來報,說四姑娘病好了。”
老夫人:!
一連震驚后,老夫人暗暗掐了一把大腿,緩緩起身:“去芙蓉居。”
什么叫四姑娘病好了?四姑娘在哪兒呢?
老夫人匆匆趕往芙蓉居。
秋芙本以為去千松堂報信后祖母會喊她過去,沒想到婢女稟報說老夫人來了。
她忙出去迎,就見老太太健步如飛走來。
看到秋芙,老夫人愣住了:“四丫頭?”
秋芙本以為遭遇了這么多已足夠堅強,拜下去時卻控制不住哽咽:“祖母——”
“你這是——”老夫人意識到外頭不方便說話,拉著秋芙進了里邊,屏退丫鬟婆子。
“六丫頭——”老夫人頓了頓,“算了,你留下吧。”
她一直懷疑四丫頭的失蹤與六丫頭有關。
老東西和老大兩口子一心要把四丫頭送去相府,老二、老三不像會插手的,孫輩幾斤幾兩她都有數,唯有六丫頭是個例外。
沒了丫鬟婆子在,秋芙直接跪在了老夫人腳邊:“祖母,我回來了……”
老夫人喉嚨發澀,顫聲問:“你這些日子去哪兒了?”
秋芙不由看向秋蘅。
秋蘅微微點頭,鼓勵她按商量好的說。
“我去了六妹朋友那躲著。”
老夫人看向秋蘅,神色復雜:“我就知道什么都少不了你。”
好的,壞的,這丫頭是真能折騰啊!
雖然腹誹,老夫人嘴角卻不由彎起:“蘅兒,你什么時候交的朋友,做什么的?”
“就出去逛遇上了投緣的朋友,都是老實本分干力氣活的。”
老夫人又問:“怎么把芙兒帶走的?”
“我朋友會翻墻。”
老夫人猛吸一口氣,差點昏過去。
“這是老實本分?”
“老實本分是指人品,翻墻是本領嘛。是我央求朋友翻墻來帶走四姐的,祖母要怪就怪我,不要怪我會翻墻的朋友。”
秋芙哭道:“祖母不要怪六妹,應該怪我。”
“怪你什么?”
“怪我倒霉。”
老夫人氣歪了嘴。
這兩個死丫頭!
“罷了,念在結果是好的,我不想多說。但是蘅兒你好好想想,今日你朋友能翻墻救人,改日要是翻墻作惡呢?”
“孫女也是了解朋友人品,加上四姐情況危急,才這么做的。不過祖母教訓得對,以后我會考慮周全些。”知道老夫人心是好的,秋蘅不介意哄一哄。
老夫人氣順了不少,暗下決定回頭就加強府中防衛,叮囑秋芙:“記著,是祖母安排你出去躲著的。”
秋芙點頭:“孫女記下了。”
老夫人又看向秋蘅:“蘅兒,你幫助姐妹是好的,但你祖父他們若知道了不一定覺得你好——”
秋蘅甜甜一笑:“是祖母送四姐出去的,和我沒關系。”
她不在意大房那對夫婦對她有意見,但在人們看來,長輩安排出去躲著是靠譜的,而要是她安排的,就該疑心秋芙一個女孩子在外頭的經歷了。
府上知道秋芙失蹤的不少,沒必要讓秋芙遭人揣測。
統一了說辭,老夫人很快把知情的都叫到千松堂,除了永清伯。
“芙兒是我安排出去的,我不想她好好一個姑娘去給人做妾,伯府也丟不起這個臉!”老夫人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最后落在長子面上,“老大,你要怪就怪我自作主張,莫要怪到芙兒身上。”
秋蘅與秋芙對視一眼,聽著老夫人“要怪就怪”這個說辭有些想笑。
秋大老爺忙拱手行禮:“母親這話太讓兒子汗顏了。兒子知道,您都是為了芙兒好。”
老夫人深深看著兒子,毫不客氣:“我不單是為了芙兒好,更是為了你好。你有個當妾的女兒,臉上光彩嗎?”
“是,是。”秋大老爺尷尬應著。
“還有——”老夫人扯了扯嘴角,只覺暢快,“芙兒要真的由著你父親安排進了相府做妾,現在豈不成了世人眼里天大的笑話?”
秋大老爺頭更低了,心道還好父親不在,不然多難堪。
老夫人卻沒打算就這么結束,端起茶杯潤了潤喉,終于把憋了多少年的話說出來:“你把你父親的話當金科玉律,也不想想他真有能耐會白折騰這么多年?還不如蘅兒呢,才回家多久就去秋獵了,并得了今上稱贊。”